第035章 警惡棒

姜亮並不是專業的偵探或法醫，不過後世偵探罪案類作品頻出，很多基本的道理他也是懂的。

就像慕容勃屍體附近的血跡並不多，更沒有大量噴濺的痕迹，這說明要麼此地不是第一案發現場，要麼便是傷口都是死後造成的。

考慮現場的彩陶碎了一地，地板上也有不少痕迹，姜亮更傾向後者。

畢竟，如果是死後拋屍，對方既然能悄無聲息地進來，便沒有再多此一舉，留下大量痕迹的必要。

可如果這裡就是第一現場的話，是否是密室倒還好說，關鍵慕容勃頸部的斷口，卻讓姜亮毛骨悚然——

那並非一刀梟首后整齊的切口，也不是力量不足反覆切割后的鋸斷模樣，更沒有強行撕咬或扯斷後的猙獰。

如果位置不是在脖子上，姜亮會認為這是傷了很多日子，正在緩慢癒合的刀口，上面甚至能看到收口的薄皮以及新長出來的肉芽肉瘤。

可一個人腦袋切下來還能重新長好嗎？

「等等！」

再次意識到這個大唐世界妖鬼橫行的姜亮又仔細檢查了一下，卻也沒法從慕容勃的屍體上看出什麼妖異，他正想接下來要不要扶乩問一下，不料自剛剛起就一直跟他蹲在屍體旁邊，還緊盯著他的哥舒翰突然「咦」了一聲。

「阿勃的內臟是不是被人翻出來過？」

「你怎麼知道的？」

姜亮並非專業法醫，卻是看不出這些，他疑惑地看向哥舒翰，不料對方卻翻了個白眼，

「某家見過。」

怎麼見的，哥舒翰沒說，姜亮也沒敢問。不過想到對方來自西域，未來也是盛唐名將，姜亮倒沒懷疑他的判斷。只是還沒等他讓哥舒翰檢查一下慕容勃是否有內臟丟失，那邊王昌齡卻也有了發現——

「楊縣尉，你看這是什麼？」

他手中舉著，卻是一根細小的骨頭。

「這應該不是人的吧！」

上下觀瞧，姜亮也沒看出這是什麼骨頭，倒是一邊的哥舒翰掃了一眼，便很篤定的道，

「應該是一種兔子的腿骨！你這縣尉連這都看不出來，該不是冒牌的吧？」

「……看人真准！」

假冒楊釗的姜亮看出哥舒翰是在氣他。畢竟以此時大唐的地方官吏水平，能上趕著查案就已經不錯了，還想讓人見微知著，當遍地都是滄海遺珠狄仁傑嗎？

姜亮乾脆不搭理哥舒翰，徑直從王昌齡手中接過那根骨頭。不料，骨頭剛入手，他就感到有些不對——

「這不是凡物！」

輸入法力探查一陣，部分信息流入腦海——

【警惡棒，九品法寶，附近有敵人靠近後會震動提醒主人。】

【狀態：已祭煉】

【祭煉方法：將警惡棒插入一活人眼中，將其懸吊七日，等其哀嚎至死。】

「……」

姜亮發現，自己目前遇到的法寶，祭煉方法基本一個比一個邪門。相比之下，封神榜不禍害別人，只朝祭煉的宿主自己下手，倒顯得非常正派了。

「不過既然有法寶出現，也就說明這慕容勃的死肯定不正常，看來還是得動用法術啊！」

不過，姜亮目前還是楊釗模樣，卻是不好直接使用法術。他找了個借口，說是要整理下偵破思路，才單獨走進附近一間空著的禪房，小心地掏出「陰鬼乩筆」來。

「戚姐，第一個問題——是誰殺了慕容勃？」

「不知道。」

姜亮的問題直接，戚夫人的回答更加直接，

「這裡不久前有人用過至陽法術，導致陰靈稀少，所以很多問題都得不到答案。」

「所以昨夜確實有人闖入過這裡，還用過法術。」

姜亮心中一緊，這裡畢竟是普渡寺，他擔心與那神秘的尊者有什麼關係。只是按戚夫人的說法，這次她卻是沒法讓陰靈們提供類似監控攝像頭的效果了。

「那剛剛發現的法寶「警惡棒」，戚姐你有什麼可以告訴我嗎？」

正常來說，扶乩是不能問這種模稜兩可的問題的，因為缺少靈智的陰靈們是無法回答的。但誰讓如今戚夫人就是紫姑呢？

作為姜亮的從神，她可以扭曲規則，從陰靈們那裡榨取更多的信息出來。

「吐蕃有一種名叫阿不扎的鼠兔，警惕性極高，聞風而動。此物便是用阿不扎鼠兔的腿骨製成的，中間需以人血配合秘法煉製，非常珍貴。當年吐蕃人向天後進獻過類似的寶物，不過那是一把鼠兔腿骨做的匕首。」

「竟然來自吐蕃？」

這卻是有些出乎姜亮的預料，

「那慕容勃雖然是吐谷渾人，但卻早已內附，常年行走在西域和劍南，他身上怎麼會有吐蕃秘寶？」

「這就不知道了，剛剛那些也是警惡棒上殘留的一個陰靈告訴妾身的。不過——」

戚夫人在乩筆中頓了片刻，才繼續道，

「阿亮你最好不要在這寺廟裡再扶乩了，因為剛剛說的原因，妾身恐怕幫不上太多忙，那樣今日剩下的兩個問題可就浪費了。」

「……」

姜亮也知道戚夫人說的是對的，他將警惡棒收好，剛走出禪房，就見王昌齡興沖沖地向他走來。

「楊縣尉，在下已經將那些破碎的彩陶重新拼對后清理好了，發現地上除了血跡，還有些其他痕迹。」

「……王校書勤勉！」

看著對方那興奮的樣子，姜亮也不清楚他是急於洗清自己的嫌疑，還是對妖鬼道法之類太感興趣。不過，托對方的福，姜亮終於知道這慕容勃的死因了——

「屍體被稍微挪動過，不過並不遠。原先站立的地方能看到焦黑的痕迹，這是——」

電擊！？

如果不是前身有以雷擊木作為施法憑依的記憶，姜亮一時還真認不出地板上這電擊的痕迹。但這開元年間又不是後世，在沒有打雷下雨的情況下，怎麼會突然出現電擊的痕迹呢？

除非——

「雷法！！？」

道家正宗法術中有不少雷法，召喚的雷電威力雖比不上天然雷電，卻也是電擊，而且至剛至陽，正好符合剛才戚夫人提供的信息。

「所以，有個會用雷法的道人潛入了這裡，殺了慕容勃后又切下他的頭，剖了他的屍？」

雖然這推理能解釋目前的情況，但姜亮總覺得有些彆扭。正在這時，一個被他派出去搜索四周的不良人突然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

「楊，楊縣尉，那慕容勃的頭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