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襯襯的一天

早上，6:01

少女站在城堡塔樓的陽台上，清晨的微風將她的金髮揚起，睡衣的領口也因此微微敞開，滑嫩的肌膚與精緻的鎖骨展露在朝陽之下，白的耀眼。

這兒奧爾蒂斯領的主堡，高度僅比康斯坦丁堡的王宮稍矮一些，她能在這眺望到楓城的全景，鱗次櫛比的房屋在地平線上延伸，視野的盡頭是一輪碩大的朝陽，於天地間大放光明。

她摘下了胸口的十字架，虔誠的閉上眼睛，將十字架在小手上拽緊，開始每日的禱告：

「恐呼尊命，日輪之神啊.....高天之上的太陽，你的孩子在這裏靜默，頌讚，禱告——聖潔、尊貴、榮耀的永生烈焰，感謝您賜予這片大地以光明，允諾人類的未來，驅逐永夜至過往.....」

「你的聖名刻在星辰之上，諸天述說你的榮耀，穹蒼歌頌你的神威，唯有你是創造萬物的主宰，唯有你是真神，願你的光芒與我們同在。」

「感謝你的慈愛和救贖，願太陽的慈悲和智慧永遠照耀我們，讓我們在信仰中尋求你的指引，成為我們的力量源泉，得到永久的和平與喜樂.........願我們所有人都能依照你的旨意，抵達那不再哀傷的神國。」

陽光照耀在她的身上，浮起一層淡淡的光，又消隱於無形。

襯襯有些驚訝地睜開雙眼，自從離開教會後，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太陽的神力。

暖暖的，很舒服，令人忍不住心生喜悅。

這是在預示著今天會有好事發生么....

於是她乖乖地閉上了眼，沐浴在清晨的陽光中，決定再禱告十分鐘。

.........

早上，7:30

少女站在鏡前，打量著不著寸縷的自己。

纖巧，輕盈，可愛到讓人心跳加速。

除了該發育的地方一點都沒發育。

襯襯不由有些憂愁，她腳邊倚著一隻胖嘟嘟的布偶貓，名叫「矮矮」，她生氣地用可愛的小腳輕輕踩了貓一下，「懶豬.....再不長高就把你煮來吃了！」

矮矮不滿地翻了個身，喵嗚表示抗議。

襯襯坐回床上，拿起衣服一件件穿上。

胖次，背心，白絲，連衣裙，最後在領口打上一個可愛的蝴蝶結。

少女的動作有些懶散，像打盹的小貓。

陽光被百葉窗一隔變得層層疊疊，落在抬腿提襪的她身上，熠熠生輝。

她繞過鋪滿鵝絨被的大床，來到床頭櫃前，那兒擺着一張相框。

相框中的女人抱着一個可愛的嬰兒，笑靨如花。

她與嬰兒有雙一樣好看的碧藍色眼睛。

襯襯拿出手帕，溫柔地將相框擦擦。

「母親大人，我去練琴了哦，早安。」

少女的聲音很輕。

隨後，她將那串十字架吊墜摘下，掛在了相框上。

雖然媽媽已經在神國了，但這份好運還是給你吧~

早上，8:20

《蕭邦練習曲（Op.10No.3）：離別》

深沉而悠揚的旋律從琴房中傳出，少女坐着矮一截的鋼琴凳，纖細的十指彈動着琴鍵，節奏迴轉，卻不突兀的將情緒遞進而上，深沉而充滿感情。

頭髮花白的女鋼琴家坐在一旁，時不時點頭。

貓貓躺在琴蓋上，打了個哈欠。

早上，8:45

北海運來的鱈魚，橫斷山脈的羽獸初生蛋，金黃酥軟的麵包，翠嫩欲滴的蔬菜摘來后只取最嫩的葉尖，點綴上蛋黃醬，以及一杯熱騰騰的牛奶。

襯襯將鱈魚分給一旁的貓貓，雙手捧起玻璃杯，雖然不太喜歡喝，但為了長高還是咕嘟咕嘟將牛奶喝了個乾淨。

隨後挺起小胸脯，將乾淨的杯子擺在床上。

快十六歲的少女，會因為將牛奶喝完這點小事而得意洋洋。

旁邊的女僕就會笑着誇獎，小姐真棒。

上午11:40

結束了天文學課程的襯襯，才發現雜魚沒來。

難怪今天的課堂這麼舒心。

她找來女僕，問：「雜魚彼得在睡懶覺？」

襯襯想了想，覺得這樣問好像顯得自己在乎他一樣，怪讓人噁心的，於是連忙補了一句：「本小姐不是在關心他，只是都大發慈悲讓他來上課了，還敢遲到.....哼，以後不許來了！」

女僕找人一問，才來回答道：「大小姐，彼得先生今天一大早就去城裏了。剛剛車夫回來說，他要在那邊待到晚上.....」

「哦，是嗎？」

襯襯的心情又好了起來。

難道本小姐邀請伱吃飯，就這麼急不可耐么？

哼，果然雜魚就是雜魚。

我很可愛，襯襯有這個自覺。

哪怕是壞蛋，被本小姐吸引也是理所應當的。

下午，14:20

襯襯結束了一天的補課，想到這裏，就不由氣得牙痒痒。

都怪那個雜魚，若不是他和父親瞎出主意，自己哪需要每天應付那些老學究？

壞蛋壞蛋壞蛋壞蛋！

她把趴在白絲大腿上的貓惡狠狠地擼了一遍，惹得懶懶委屈至極。

不過努力地學了半個月，終於得到了所有老師「優秀」的評價，可以出門玩了！

等的就是今天！

襯襯美目中閃過一抹厲色，必須把這種壞蛋趕出家門！

管家端來了下午茶，巴斯克蛋糕和不列顛紅茶。

巴伐利亞人沒有吃下午茶的習慣，襯襯之所以下午會吃點，是受了兒時玩伴的影響。

「說起來....」

襯襯吃了一口蛋糕，看着紅茶回想了一下。

「我聽傑森叔叔說，那個臭異教徒的爸爸，是不是在上個月去世了？」

管家輕輕點頭。

「卡文迪許伯爵在二月二十五日不幸去世....據說是因為心臟病，我們已經安排東國的外交官前往弔唁，並轉達您和公爵大人的慰問。」

「這下那個屑女人肯定得掉眼淚了，可惜看不到....」

襯襯說完，沉默了一會，蛋糕也不吃了。

「她不會....真的很傷心吧....算了，她當年安慰過我，本小姐就大發慈悲一次，安慰安慰她，馬克，讓人搭建和東國聯絡的魔法陣。」

管家笑着點頭：「是。」

.........

傍晚，18：30

楓城，聖保利區，第一大街，光明教會楓城大教堂門口。

襯襯走下馬車，馬車旁圍繞着四名超凡者，而這條街上的無關人等已經被士兵驅逐，楓城的市政辦公廳主任恭敬地侯在一旁。

她剛想走進教堂，超凡者們跟在她的身後。

襯襯不悅地止住腳步，說：「誰也別跟上來。」

「可是，小姐，為了您的安全....」為首的騎士有些猶豫。

「我要為朋友剛去世的父親祈福，半小時后就出來。」

「這......」

「她很傷心，我要做我能做的。」襯襯振振有詞。

「讓小姐一個人去吧。」管家突然開口，「在太陽神的教堂，沒人能威脅到一名信徒的安全.....要是知道大小姐能為朋友祈福，老爺一定會很開心的。」

聽到這話，騎士終歸還是退後一步，指揮士兵將教堂圍了起來，確保不出差錯。

其實這只是照例行事罷了，作為奧爾蒂斯家的統治腹地，楓城無比安全，他們深信這一點。

襯襯一個人走進了教堂，嘴角情不自禁翹起。

切，那屑女人才不傷心呢，自己哄了她老半天，沒想到她居然都拿留聲機錄了下來，等著下次見面放出來讓她丟人.....

想到這裏，襯襯格外火大，巴不得立刻拿彼得撒氣。

走進教堂，關上大門后。

「攝影師準備好沒？」

神父苦着臉迎了上來：「我說大小姐......您不去行不行？」

襯襯冷哼一聲，「丁爾特主教的命令你都不聽？」

神父唉聲嘆氣，帶着襯襯來到了教堂後院，挪開一個巨大的十字架后，一條黑黢黢的地道露了出來。

「大小姐，攝影師就在餐廳門口等著，您半小時內可一定要回來啊！誒，誒！」

小蘿莉已經鑽進隧道，跑沒影了。

神父看着牆上一分一秒走過的時鐘，聽着包圍在教堂外士兵的動靜，他媽的，度秒如年。

開始在胸口划十字，可千萬別出事啊！

鑽進隧道內的襯襯步伐愈發輕快。

自己籌劃了一個星期，發動了所有人脈資源，為的就是今天！

敢打我，一定要你付出代價！

.........

距離教堂五公里的一處地下室中。

面對着牆，枯坐着一個剛剛挖掉眼睛的男人。

他的臉上鮮血如注，卻露出了狂喜的表情。

「她離開教堂了，沒有人跟着她.....」

一道彷彿吞噬光芒的污穢人形，倒映在這面牆上，顫抖了一下，不斷放大——

太陽落山，夜幕即將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