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巫師是規則的寄生蟲

在一旁的費爾南多自然也目不轉睛地看着，他對於法陣極為精通，本身也會煉金和魔葯，所以他能夠看到的比大流主更多一些。

雖然因為結界的原因，很難看到辛克雷的剔除雜質操作手法的細節部分，但是費爾南多卻注意到，血脈精華的大小，在辛克雷接手之後，就沒有出現明顯的體積變化了，沒有像大流主提純時那樣，體積反覆的膨脹縮小。

這證明辛克雷操作更加的細緻，掌控力也更強。

在細緻的觀察了一番之後，費爾南多終於確認，辛克雷在進行提純時，同時完成了另一個較為隱蔽的操作——

在剔除雜誌的過程中，辛克雷同時還兼顧抽取血精之中純粹的血氣，通過交疊渲染的手法，沾染血脈氣息，並且在抽離雜誌的時候，以編織的方式，將這一縷血精血氣穿插回原位。

操作之細膩，想法之大膽，成品之完美，讓費爾南多驚嘆不已，恨不得此刻就沖入到結界內，親眼看着辛克雷的操作。

費爾南多心中驚嘆，可也有些疑惑，

這種操作手法，真的是一個黑市情報商人的能夠做出來的么？

費爾南多收集了辛克雷的詳細的資料，認為自己對於辛克雷已經十分了解，一個搜羅了不少巫器的，有一些創新想法的黑巫師。

但是在相處了一段時間之後，這個評價就已經發生了大幅的變化：改為了極具創意的，難得一遇的黑魔法天才。

可是仍舊不能準確概括辛克雷不到半個月覺醒領域的天賦能力，更不用此刻辛克雷的操作表現。

費爾南多已經預見到，按照辛克雷的手法改進之後，最後的成品至少會提升一個檔次。

儘管有自己為了方便大流主操作，降低了儀式法陣操作難度的因素，但是首次看到儀式法陣，僅僅通過觀察，就可以將原本的方案優化這種地步，這已經不是天才可以形容的了，是妖孽！

費爾南多和大流主兩個人各懷心思，都只是靜靜地看着李道顯在進行着操作。

李道顯的操作已經接近尾聲，在將其中的雜質剝離得差不多之後，他意猶未盡地收手了，他化用凝精法的思路嘗試剝離雜質，只能進行這一步了，剩下的這些極其細微的複雜特性的血脈顯現，屬於可以是也可以不是的雜質，想要剔除，就只能嘗試通過凝精法才行了。

不是不行，但是沒有必要。

李道顯觀察了一下進一步提純之後的血脈精華，即使是按照熬制魔葯最嚴格的標準，眼前的這個血脈精華也算得上是極高品質，足以用來製作啟蒙魔葯。

他逐漸收回控制，同時提醒道：「可以了，大流主，接下來就交給你了。」

大流主點點頭，身上的鎖鏈全部脫落，貫穿心口的十字架也緩緩的向上抬。

無數的血肉觸鬚，在用力推搡著，擠壓着，加速著十字架的脫離。

十字架每脫離一分，大流主身上的血肉就成長一分，當十字架完全脫落，大流主已經成了一團模糊的人形，外面被鮮血覆蓋，在眼睛，嘴巴的部分，出現了兩個漆黑的空洞。

它張開空洞嘴巴，發出一聲嘶吼。

血海開始沸騰。

在翻騰的潮汐之中，領域的規則開始顯化。

血脈溯源，開始了。

這一抔提純到極致的血脈精華，在規則的作用下，血海開始湧向血脈精華。

想像中，血脈精華被血海淹沒，混雜的場景並沒有出現，而是已經被完全激活的血脈精華，此刻正在血海的沖刷中，滴溜溜地旋轉，同時通過血脈共鳴，在浩瀚的各種血脈中，摘取自己需要的部分，進一步補全自身。

血脈溯源和血脈提純有着明顯的不同。

血脈提純，需要在後裔血脈中，保留核心血脈成分的同時，剔除掉因為繁衍而帶來的雜質血脈，這一步只能做減法。

但是，因為不斷繁衍，即使是核心血脈，也同樣會有一部分在整個過程中發生缺失，這一部分，這一部分，不是血脈提純可以補全的。

但是大流主血脈溯源可以，在深度共鳴提純之後的血脈精華，血脈精華會按照最初的模樣，在生命追求進化的本能之下，按照曾經的樣子，恢復原有的血脈部分。

這樣也是大流主的領域規則中，最為珍貴的一部分，如何能夠共鳴血脈，並且讓血脈跨越時間的洗禮，自己嘗試恢復原樣，這本身就是一個很難說清楚的事情。

與其說是魔法，不如說是說不清道不明，更接近於概念的巫術。

大流主為了構築領域，晉陞領域巫師，一定準備了不少時間，也正因如此，在血色暴君領域的血海之中，有着數不勝數的生物血液可供血脈精華使用。

血脈精華在一點一點的如同拼圖一樣完善自身，在原本血脈缺失的位置，攝取了其他血脈補全，而且還會不斷調整，嘗試吸收其他血脈進行補全。

李道顯在目不轉睛地觀察著。

按照正常的規律，不同生物的血脈進行組合，得到的一定是混血，血脈之間需要經過長時間的磨合處理，相互適應，才能夠合併成新的血脈，儘管如此，在磨合的過程中，血脈之間也極有可能發生衝突，在磨合完成之後，仍舊需要長時間的適應，才能將之融合為一。

這也是大部分巫師在服用啟蒙魔葯之後，可能會產生不適反應，需要長時間適應的原因。

但是在大流主的領域之中，儘管這一團來自卡烏斯的血脈精華在不斷的融合其他的血脈，但是本身仍舊保持着自身「一」的特性。

李道顯陷入了沉思，或許大流主的想法有也並非沒有可取的地方。

大流主的領域已經催動到極致，他的神志已經明顯受到了領域的侵蝕，開始處於一種不穩定的狀態。

只是，因為他想要完成血脈溯源的執念，所以儘管領域已經全面展開，領域的影響已經開到最大，但是仍舊按照大流主的意願，諸多規律，都施加在這一團血液上。

原本已經瑩瑩發光的血脈精華，在此刻竟然出現了極其細微的意識波動，這種懵懂的意識波動，非常熟悉……

類似的現象在以龍族為首的魔獸身上體現的比較多，是本身血脈同化吞噬性比較強，在保留較為完整的結構的時候，自然而然會附帶的血脈傳承。

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穫了！

大流主的意識已經模糊，基本很難注意到這一點細微的變化，即使是注意到了，他也很難抽出能力來嘗試讀取。

幾乎在同時，李道顯和費爾南多，都將注意力集中在血液的波動上，想要看看這一段傳承中的內容是什麼。

只不過，費爾南多在結界外面，同時還受到了雙重領域的阻隔，即使是他很急，但是也沒有辦法，只能在外面干看着。

看到辛克雷嘗試讀取血脈中的傳承之時，費爾南多才鬆了一口氣。

好在，辛克雷的感知也很敏銳。

費爾南多是真的怕辛克雷的感知不夠敏銳，無法察覺到血脈中的變化，浪費了一個絕好的機會。

……

李道顯在第一時間，身體中的啟示樹就已經做出了準備的姿態，大部分的領域回收，用於保護自身。

除了價值之所，李道顯也直接觸發了雙贏領域，在最壞的情況下，付出一些代價，通過雙贏領域，也能夠保全自身。

之所以李道顯在嘗試讀取血脈中的內容要做出這麼充分的準備，就是因為在上古時期的巫師們，雖然沒有魔法理論，但是卻有很多不講道理，近乎規則的魔法，其中大部分都是為了永生研究的。

充實讀取古代遺物的信息的時候，做一點防奪舍的準備非常合理。

在一切準備就緒之後，李道顯利用領域規則，將剛才獲取的氣息充分利用上，在純凈血精的遮掩之下，嘗試使用混淆咒。

好在，血脈精華中本身的儀式殘缺，再加上李道顯催化了儀式，除了大流主之外，李道顯與眼前的這一團血脈精華的聯繫最深，成功模糊了血脈的感知。

李道顯的意識觸碰到血脈精華，這其中的傳承就順着李道顯的意識附着而上。

傳承殘缺非常嚴重，這一點從傳承本身的結構以及自身孕育的靈性光華就能夠看出來。

可是通過後裔的血脈，能夠將巫師的血脈溯源到產生血脈傳承，到達三代以內嫡系的效果，不得不說，大流主的領域效果，屬實強悍。

如果真的傳出去，恐怕很多隱士家族都願意找大流主試試，看看能不能純化血脈。

李道顯一層一層的做好防禦，隨後意識進入傳承。

傳承中，是大量支離破碎的畫面，這些畫面大部分都模糊不清，而且很不連貫。

這也很正常，畢竟是後天拼湊的，產生亂碼不可避免。

不過，即使是這些殘缺的畫面，也能夠反映出不少東西了，身處的環境，建築風格，見到的材料，文字記載，魔力流動的軌跡。

就在李道顯以為就這樣的時候，傳承中突然出現了劇烈的波動，就像是有一個人在撕心裂肺的吶喊：

「巫師……只是規則的寄生蟲！巫師……是寄生蟲！我的後裔，去尋找新的……」

這一個聲音中，似乎蘊含着無數的真理。

語義只是一個媒介，更多的知識，似乎通過這一個語句，紛亂的展示在李道顯的前。

但是……眼前的傳承實在太殘缺了。

無數不成體系的東西，一股腦的出現在李道顯的腦海中，即使是李道顯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思緒也在一瞬間宕機。

身體中的啟示樹立刻通過領域，嘗試將信息分流，存儲在病毒載體之上，深埋在病毒序列中，減緩李道顯的壓力。

好一會，李道顯的意識才從龐大繁瑣的信息流中清醒過來，精神因為超頻產生了強烈的倦怠。

有一點李道顯可以確認。

卡烏斯，至少是規則巫師，一般的領域巫師絕對沒有能力做到這一點。

如果不是自己已經成為了領域巫師，如果不是自己做好了充足的準備，貿然接觸剛才一下，只怕自己已經被龐大的信息壓垮意識了。

儘管如此，李道顯此刻的腦海中，不斷的迴響那句悲憤的聲音，一遍一遍，似乎是想要就將這句話烙印在李道顯的心裏。

「巫師是規則的寄生蟲……」

李道顯沉吟。

說是寄生蟲，倒是也沒有什麼問題，不管是在巫師世界，還是在沒有魔法的原本的世界，不都是如此么，認知規則，利用規則，所有的一切都是在規則之上建立的，誰又不是寄生蟲呢。

又或者，寄生蟲另有隱喻？

去尋找新的什麼？新的途徑？新的方式？

李道顯將這件事記在了心底。

對於一個陌生的消息，只能參考。且不說另一個巫師是不是懷着惡意留下來的信息，就算不是惡意，對方的認知也能保證就一定是正確的。

李道顯雖然已經讀取了血脈中的傳承，但是留存下來的血脈，仍舊是卡烏斯純正嫡系的血脈，這種效果，遠遠不是血脈提純能夠達到的。

他將血脈小心的收斂起來，放入到了血精凝聚的容器中，最大程度避免接觸雜質。

同時，李道顯看向在一旁已經接近失控的大流主，伸出右手。

「你求安定，便予你平靜。」

血海出現了細密的黑色脈絡。

大流主身上領域的所有權一瞬間轉移到了李道顯的手中。

只是一瞬間，大流主的目光恢復了清明。

長久以來背負着領域的侵蝕，就像是背着沉重的負擔，這時候驟然消失，渾身一輕，產生了一種脫胎換骨的輕鬆感。

下一刻，李道顯出現在大流主身後，十字架輕輕一推，便又一次貫穿了大流主的心口。

咔嚓咔嚓。

無數脫開的鎖鏈，此刻重新環繞在大流主的身上，牢牢束縛住。

下一秒，李道顯將血色暴君律的構築又一次斷開，血色暴君的領域又一次崩塌消失。

領域又自然而然回到了大流主的體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