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中少年

「雲普哥，這次又是我跑的最快！哈哈哈，你輸了要給我和婉妹一人一個烤土豆吃～」

一個男孩躺在落着一層雪的山坡上，大口喘著粗氣，但仍大聲喊道。這少年約有八九歲年紀，相貌乍一看平平無奇，臉上皮膚有些粗糙，顏色一看就是長期太陽曬出的健康膚色，有些虎頭虎腦，但有着一副劍眉挺立，雙眼炯炯如星，仔細端詳下眉眼之間頗有幾分英氣。

冷冽的空氣中飄蕩著細碎的雪花，忽地一陣風將雪花捲起，嗆的少年陣陣咳嗽起來。

「哎呀，石頭哥，你快起來，待會身上都濕透啦」一面容清秀的小女孩急急忙忙跑到少年身邊，拉他起來。

「就是，你總是這麼爭強好勝。」旁邊站着的瘦高青年道，這少年名叫林雲普，有着一頭烏黑的長發，臉龐消瘦，掛着淡淡的微笑。

「嘿嘿，」那名叫石頭的青年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既然是比賽就要爭第一嘛。」

「你這性子。」雲普無奈的搖搖頭，「我們下山吧，晚上族長爺爺還說有重要的事要和我們宣佈吶。」說完便往山下走去。

「雲普哥，等等我！」石頭趕緊撣撣身上的雪，拉起婉妹也飛奔下山去。

此地名叫林家村，是位於大雲國邊境的一個小山村，往北再三十里地便是火戎國的領地，此地山巒重疊，周圍群山大壑，地勢複雜，與外界交流極其不便，但也避免了許多戰事之苦，畢竟火戎軍隊也不會大費周章來搶掠這麼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大雲國重文輕武，因此在與北方蠻夷的衝突中一直未能討到什麼便宜，近年來更是連續丟失土地和賠款，甚至連一名公主也下嫁了過去，據說當今的大雲帝不問政事，一心尋仙問道。

這三名少年就生活在這小山村中，村中有一位老秀才給這些娃娃們講學，族長也會講一些大雲國的歷史，族中的獵戶們也會帶着他們學習一些基本的拳腳功夫，生活倒也不算無趣。

石頭沒有名字，從他記事開始，村裏人就一直管他叫石頭，他沒有父母，是族長在河邊撿到的孩子，撿他回來的那一年，村裏糧食顆粒無收，還是靠着采野果和打獵才勉強熬過去，到寒冬來臨后仍死了不少人，村裏的人都視他為災星，還是在族長力排眾議的情況下才留下他，到今年整整九年。

因此石頭在村裏一直不受待見，但他性子中有一股永不服輸的勁，受別人欺負時必定要以牙還牙，不管雙方力量懸殊。只有在和林雲普和林婉兒在一起時，小石頭才會展現出和年齡相符的稚氣。

傍晚的村口，林家村的石碑前，已經稀稀拉拉的來了一些孩子，晚霞如同流金一般灑在每個人的身上，林雲普三人趕下山來，剛剛來到此地。

「呦，族長爺爺說今晚族中小一輩的開會，可沒說讓不姓林的來呢！」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傳來，說話的是林飛，十四五歲左右，平時和石頭最不對付，石頭雖然正面打不過，卻也沒少讓他吃虧。

「是啊是啊，姓石的是哪裏來的趕緊回哪去！」林飛的兩個小弟也在一旁起鬨。

「哼，誰說石頭哥不姓林？他就是我哥哥，叫林石頭，不信你問俺娘去！」婉兒氣鼓鼓的站在石頭身前說到。

「是你娘和哪個野男人生的吧，怪不得你們這麼親呢，哈哈哈。」

「你們！……」

石頭一聲不吭，忽的竄上前去，一腳踢向林飛的小肚子，別看他年齡不大，這一腳竟踢的林飛倒在地上嗷嗷直叫，另外兩名同伴見狀，趕緊亂拳打向石頭，林雲普怕石頭受傷，也衝過來應付一人，不過他本就瘦弱，幾個回合臉上便掛了彩，但卻未退後半步。

「住手！」一個蒼老但威嚴的聲音傳來，正是林家族長到了。

幾人都不敢再動，林飛捂著肚子跑到族長身前，指著石頭跟族長訴苦：「族長爺爺，這小子手太黑了！我們只是和他開個玩笑，他就要打死我們！」

「是啊，是啊，這人天性就是壞種！」

族長瞪了幾個人一眼，「閉嘴！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搞什麼把戲？再敢亂說話，每個人罰默寫三十遍族規。」

林飛幾人聽到這話，都趕緊噤聲。這幾個調皮搗蛋的孩子，讓他們爬樹打鳥，下江撈魚，那都不在話下，但讓他們背書，寫字，那可是像要了他們的命一樣。

「咳咳。」族長清了清嗓子，道：「族裏的孩子們都來了吧，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通知大家。」

大家都安靜下來，豎起耳朵想聽聽是什麼重要的消息。

「每五年一次的金龍會試又要開始了，這次村裏有一個名額。」

嘩！……

聽到這個消息，原本安靜的孩子們又炸開了鍋。大雲國重文輕武，現在上到金鑾寶殿之中權傾朝野的重臣，下到管轄一個小城的小縣令，幾乎皆是文官了。因此，在大雲國想出人頭地，有所作為，讀書就成了唯一的出路。

「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這就是大雲國社會現在的真實寫照。能夠步入仕途的方式除了推舉之外，還有每年一次的國試，所有年齡在十八歲至三十歲之間的皆可參加，但由於基數龐大，想要靠國試出頭可以說是難如登天。

而這金龍會試，可以說是最有可能一步登天的機會了，這是大雲國開國皇帝設立的制度，每五年一次，目的是選拔真正治國安民的良臣，而且參試的必須在十五歲以下，據說只要能夠進入到最後選拔範圍內的孩子，都可以進入翰林院學習，最後入朝為官。就算是僅僅過了初試的考生，都有很大機會做個一方小吏。

但參加的名額也是十分寶貴，像管轄林家村的流水城，每次也僅僅只有三個名額而已。林家村這偏僻的山村，已經二十年沒有過金龍會試的名額了，不知此次為何能有如此福氣，因而此消息一出，在這些孩子們中引起了軒然大波。

石頭望了一眼林雲普，見他向來平靜的臉上也湧現出激動的神采，白皙憔悴的臉漲的微微發紅，一雙手緊緊握著，發白的骨節清晰可見。

「這個機會，我一定要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