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做戲做全套

其他考生一副痛苦面具的同時，張偉已經完成了整張答卷。

試捲髮下來，填寫了姓名和考號之後，張偉第一件事並不是答題，而是填寫草稿紙。

他先將大題的演算過程寫在了草稿紙上，期間還故意寫錯了一些步驟，然後重新寫了幾行，等草稿紙寫完之後，才將大題的答案填在了試卷上。

然後他又針對前面的選擇題和填空題，瞎編了一些演算的過程，寫在了草稿紙上。而且他還故意將這些演算過程寫的非常的亂，讓人不好分辨是在演算哪一題。

之所以要做這些，是因為高考的草稿紙，也是要寫上姓名和考號，跟試卷一起上交的，作為以後備查的依據。

語文考試的時候，草稿紙上一片空白，這是正常現象，畢竟沒有什麼題目需要演算。

可數學考試，草稿紙一片空白，那就是送人頭了。

高考數學可不是口算能算出答案的，事先都得草稿紙上演算一下過程，除非你交白卷，否則肯定會用到草稿紙。

而且這次是有史以來最難的高考數學，考滿分的話，被查草稿紙的概率是很大的。

如果你數學考了個滿分，結果草稿紙上卻是一片空白，有點腦子的人都會懷疑你是不是事先知道的答案。

張偉早就考慮到了這一點，所謂做戲做全套，草稿紙這種細節，他自然不能放過。

給草稿紙完成了塗鴉，又填寫完試卷和答題卡，張偉又核對了一遍，確保沒有問題。此時距離下午五點考試結束，竟然還有四十多分鐘。

「要不要早交卷呢？」張偉思索片刻，決定還是算了。

反正早教卷也不能離開考場，那不如繼續在原地待着了。

……

數學考試結束，從考場里走出來的是一張張沮喪的臉。

2003年的高考數學，哭着走出考場的並不是個例。

考生的心態一旦受到這場考試的影響，後面的幾科考試也很難有好的發揮。所以這一年的高考，不僅僅是知識的考試，更是心理上的考驗。

張偉依稀記得，自己當年考完數學以後，也是鬱悶了一整晚，好在他的心理素質比較好，次日便調整過來，沒有影響到接下來的英語考試。

英語考試依舊是從上午九點開始，到十一點結束。下午則是考文綜和理綜，考試時間是從下午三點到五點半。

這一日的考試並沒有出現意外，張偉也像昨日那樣，答題的同時，偽造好了草稿紙。

終於，收卷的鈴聲響起，兩天的高考徹底結束，考生們終於迎來了解放的時刻。

走出考場，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下，張偉感覺格外的輕鬆，他閉上眼睛，能夠感受到校園裏瀰漫着一種輕鬆和喜悅的氛圍。

學校門口，今天來的家長格外的多，有的家長手中拿着鮮花，有的則帶着相機，打算為自己的孩子，留住這人生中重要的時刻。

張偉卻直接走向了學校旁邊的藥店。

「你好，有開塞露么？」

藥店裏四十多歲的阿姨看了看張偉，判斷出他是剛結束了高考的學生，然後露出了同情的表情。

「高考還真不容易啊，看把這孩子急的，都便秘了！」

開塞露拿到手，張偉無奈的搖了搖頭：「高考結束，獎勵自己一瓶開塞露！」

還好只是便秘五天，不是真的拉不出來，用點開塞露，還是可以解決問題的。

……

一周后，張偉來到學校，參加畢業典禮。

此時的學校大門口，已經掛上了「畢業快樂，前程似錦」的祝福語，而在學校的操場上，高三畢業生們最後一次穿上校服，聚集在一起。

主席台上，校領導為學生代表頒發了畢業證書，隨後學生代表向教師代表送了鮮花，表達對學校和老師的感激之情。

然後便是各種講話，校長講話、年級主任講話、老師代表講話、學生代表講話……

而主席台下也並不安靜，已經畢業了，很多人也不在乎什麼會議紀律了，台上講的慷慨激昂，台下聊的熱火朝天。

不遠處，張偉卻沒有心思跟別人聊天。一群十七八歲的小屁孩，跟他們有什麼可聊的！

這些孩子們還沒有意識到，今天過後，大家就要各奔東西，然後各自開啟自己的人生旅程，很多人一輩子都不會再見面。

就在此時，一道倩影映入到張偉的眼中，那是他高中時代暗戀的女神。

張偉的記憶中，這次畢業典禮，也是自己跟女神最後一次見面。女神去了別的城市讀大學，畢業后便去了其他省份發展，兩人再無任何交集。

再次在人群中見到女神，張偉卻發現，自己完全沒有年少時那種心動的感覺，他甚至覺得，女神並沒有回憶當中那麼的漂亮！

張偉釋然的長出一口氣：「這世界上哪有什麼白月光，不過是情竇初開的你，單純到還沒有見識過這個世界！」

「我的高中時代，又一次結束了！我也該跟放浪不羈的青春，做個告別了。」

……

高考的閱卷也在進行當中。

2003年還沒有網上閱卷，選擇題可以掃描答題卡，而文字內容還需要監考老師審閱實體試卷。

六月中旬的天氣已經有些炎熱了，午後的陽光炙烤著大堤，教室里的空氣悶熱且沉寂。夏天的氣息已然瀰漫在每一寸的空間，會讓人不由自主的感受到心煩意亂。

幾十個閱卷老師聚集在這間大教室里，沒有空調，只有風扇，可在這種環境下，風扇吹來的也都是熱風，只能讓人感到悶熱如影隨形。

趙老師掏出手帕，擦了擦頭上的汗水，心中暗道：「要是能有一瓶冷飲就好了！」

但趙老師也知道，即便是有冷飲，也不能喝，因為作為高考的閱卷老師，要儘可能的避免上廁所。

高考閱卷的紀律是挺嚴格的，閱卷現場實行封閉式管理，不允許攜帶任何紙質資料和電子設備，而且進出都要接受嚴格的檢查。

也就是說，去一趟廁所，不光耽誤閱卷進度，回來還得搜身，實在是太麻煩了，所以閱卷的時候盡量少喝水，能不離開就不離開。

趙老師負責的項目，正是語文的作文，這項工作必須由比較資深的語文老師擔任。因為作文沒有標準的答案，完全靠閱卷老師主觀評分，這時候閱卷老師的水平和經驗，就很重要了。

這種炎熱的環境下，一天得看幾百篇作文，趙老師已然覺得，整個腦子都麻木了，現在的他，甚至還不如一台冰冷的機器，因為機器好歹還冰冷，而他卻熱的像條狗。

趙老師機械般的翻開了一篇新的作文，他的動作像是喪屍一般有些遲鈍，完全已經失去了動力和積極性。

下一秒，趙老師望向了這份試卷，整個人猛的一激靈。

「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