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推進
螺旋槳轉動的細小嗡嗡聲始終回蕩在陸大古所處的艙室內，他默默地攥著武器，坐著焊接在艙壁上的金屬椅，幾座重武器成列擺放在艙室中間。
大古的目光投向窗口，內外兩層的金屬絲編製成防護網保衛著兩指厚的窗戶玻璃，他望向窗外。
山峰和雲霧正從他眼前略過。
他和部下們正乘坐飛艇跨越分隔梵西大陸南北的橫斷山脈。
首先飛躍兩三道連成片的山嶺，然後是大片怪異雄奇的石柱林，近似張家界地貌，但那一個個龐大的石柱比地球上的景觀雄渾大氣得多，被雲霧分割、頂部各自生長著一片迷你原始森林的它們好似雲海中的大島，將飛艇群襯得無比渺小。
至於石柱島群下方的溝壑中，林木密布、陰暗潮濕，時時傳出野獸吼叫，一聽便知未經開發，畢竟那下面開發難度太大，濕氣太重，光照又少，不適合人類生存。
環境塑造人，人也塑造環境。
大古看到，前面某些石柱島上升起冉冉炊煙，那是生活在此的「島民」，他們把柱島建設成村落，依靠樹膠和獸皮製成氣球，氣球用隨處可見的【格洛水晶】充氣，升空后再踩著木質扇葉片操控方向。
這些村莊便靠著簡陋的飛行器和索道相連。
梵西大陸人很早就懂得如何製造飛艇、滑翔傘、降落傘和熱氣球。
陸大古收回視線。
按照他所知的常識，他明白，在任何時代，國家的統治力量都存在絕對的邊界。
這個邊界取決於信息傳遞的效能。
在古代，通訊工具的匱乏使得信息傳遞只能依靠人力傳達，當消息從地方傳到統治者那裡，事情已經發生了，當指令再從統治者傳達到地方，事情可能已經過去了，當指令與現實無可救藥的脫節，生活於【現在】的民眾們就會為了應對無時無刻不在變化的現實狀況，為了生存，不服從中心的統治。
道路運輸手段和通訊工具的進步則能有效地將統治範圍的極限擴大。
我們以公元3500年前，美索不達米亞平原上吉爾伽美什統治的烏魯克為例，它被一道6英里長的城牆包圍，這意味著吉爾伽美什直接控制約3平方英里的土地。
同時，他也控制城邦周圍大片土地。
考古學家分析，烏魯克從南到北延伸約240公里。
吉爾伽美什死去1000年後。
阿卡德的薩爾貢在美索不達米亞平原上建起綿延近1600公里的國家。
800年後，埃及法老控制的國土比薩爾貢大20%。
又過了800年，亞述人和巴比倫人的帝國幾乎是薩爾貢的兩倍大。
陸大古輕輕地無聲嘆息，搖了搖頭。
這道橫斷山脈讓梵西大陸數千年來南北相安無事，400年前，它攔住了紫蘭帝國皇帝統一西大陸的野心。
但它恐怕攔不住第二次。
再看西部塔拉學派與南部紫蘭帝國的聯合。
那位白人胖子生前把遊戲《指令與征服———全面戰爭》說得多麼熱血沸騰，多麼血脈僨張，男女主角的愛情多麼感人。
大古從中看到的是利益，是政治交換。
實際上就是紫蘭帝國發展得太強，塔拉學派頂不住了，把皇女賽琳娜推出來，跟紫蘭帝國皇子安格魯森聯姻。
至於兩人之間的感情，幾分真，幾分假。
恐怕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了。
「喀喇。」
陸大古感覺到飛艇下降。
他吸了口氣。
在飛艇落地，艙門打開的時刻站起來，學著其他紫蘭遠征軍指揮官的樣子，拔出腰間短劍，下達命令：
「帝國的戰士們！為帝國而戰的時候到了！前進！前進！！」
他旁邊的軍法官隨後子彈上膛，高聲宣告：
「有任何人膽敢後退一步！立即槍決！！」
推進作戰就此打響。
整整三天晝夜不停。
前追先頭抵抗部隊潰兵40多公里，而後斷續數日，打爛奧賽爾人的第一道防線。
「標尺256！方向向右1-24！三輪射擊！開炮！」
「彭！彭！彭！」
晨曦劃破夜幕，炮火先晨曦一步。
青年舉著望遠鏡，黑眼圈濃重，滿眼血絲，目光銳利。
這些天來，他的數學水平突飛猛進，大有重回高三期末學生境的勢頭，拋物線曲線計算更是突破了高三期末大圓滿，直追高考學霸境，破入學神境也大有希望。
算不準要丟命的，敵軍也有炮兵，你得比他們更快。
飛艇高空偵查提供的坐標準歸准。
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自己了。
而隨著他在戰場作用愈大，劇情主角們似乎注意到了他，塞德里克將軍也很看好他，大手一揮劃下大餅：
「陸，你真是天生的炮兵指揮官，等遠徵結束后，我舉薦你去皇家軍事學院深造。」
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他在這個世界的皇家軍事學院進修完出來，就能成為一隻千人部隊的將軍，然後很快升到自己小貴族身份的天花板，這是更往上貴族圈子約定俗成的規矩———決不能放暴發戶進來。
你得用幾代人的榮耀證明你的血脈高貴才行。
之後幾天又發生了件事：
傑斯頓麾下一名穿越者手臂中彈，很幸運，過穿傷，只需要簡單的包紮和消毒，傷勢影響小，不會降低存活概率。
這讓他產生了試試看調一兩個穿越者到大古這邊的想法。
至少距離上多些保障。
畢竟塞德里克將軍總不可能命令陸大古把部卒開到敵軍當面，把敵人挨個炮決。
大古沒有為難他們的想法，好歹同一陣營，作戰的時候還指望他們擋子彈，於是他出了些算術題，開設一場簡單的考試。
可結果是兩位穿越者對著試卷抓耳撓腮，半天憋不出個標點符號。
一個直接算都不算寫出錯誤答案交給他。
看著那張皮膚黑得發亮的臉上理直氣壯的表情，大古直接血壓飆升。
本就因連日作戰極度睏倦沒睡夠低血糖布滿血絲的眼睛怨氣濃重地對上後方的傑斯頓，傑斯頓也只能無奈地搖頭。
戰場計算容不得半點馬虎。
看他們的樣子，傑斯頓也不敢把戰爭機械交給他們。
不然萬一敵人沒打到先把自己送上天。
那樂子可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