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贈禮

「預備———放！」

「砰。」

當陸大古到達兵工廠的時候，兵工廠的靶場正在做測試：

成排的三名士兵將槍口對準前方二十米外的靶標，扣動扳機，子彈隨着火藥爆炸聲射出，靶面出現孔洞，士兵手中的火槍裝彈處冒出青煙———這是由於陸大古上場任務時，棉花還未傳入炎華，因此沒有條件用硝化棉和硝化甘油制出威力三倍於黑火藥的無煙火藥，所以會產生影響二次瞄準的煙霧。

不過，隨着在本歷史線集齊技術所需的「拼圖」，大古掌握的科技已經在很快進步了。

現在只是因為新開發的技術有待改良精進，且出於時間考慮，畢竟需要儘快得到更多火力對付敵人，來不及挑肥揀瘦，才沒有換掉久經考驗、構造成熟的【漢安造三式】后裝火帽槍與其對應彈藥。

迄今為止，陸大古已完全掌握黑火藥、雷汞、硝化甘油等多種化工產品。

以此為基礎，自青銅時代點亮熱武科技后，炸藥配方和彈藥研究從未停歇。

「然後這個，是我們最新得到的彈藥。」

離彈藥測試不遠，栗發少女將紙殼彈交給青年。

她來的比大古要早些，最近這段時間，大進確實是在忙農會和生產的事，特別在子彈科技方面他們有了新突破，他在外面開疆拓土精力有限，需要後方的她多盯着點重要事項的開發進度，比往常費多些精神：

「它的擊發原理，是裝進槍膛后，用撞針直接刺進彈殼內部擊中底火，讓擊發藥引爆推進葯，推齣子彈，造成殺傷。」

「構造上很接近你說的那種金屬定裝彈了。」

陸大古點了點頭，問她：

「那現在它的產量是多少？」

「取決於材料充不充裕，還有工人的手速，我們現在用人力機械配合。」大進回答道，「一個熟練工應該能做到日產五十到八十發左右。」

說着，她神情低落了些，如果她和她的原型一樣有馬耳，這會兒該趴下來了：

「比它的前輩產量差遠了。」

它的前輩如前所述，同樣是紙殼彈，搭配採用下落式閉鎖結構的【漢安造三式】，即用一個加厚的扳機護圈充當拉杆帶動一個可以升降的閉鎖塊上下移動來開合槍膛，提升槍膛氣密性的同時，上下移動的閉鎖塊閉合，會切開子彈的紙殼尾部，露出火藥，然後機關引火擊發。

為了保證「切開」這個步驟，這種紙殼彈有條長長的尾巴，它的封裝不似新彈嚴謹，製作相對簡單，加上春秋戰國時期經歷過長久的應用和改良，製作工藝成熟。

平均下來，單個工人可以做到日產百五十至二百發以上。

「後續再精進，總歸是可以提上來的。」

陸大古安慰了下她：

「我們能對一個嬰兒要求些什麼呢？」

「再說這樣的犧牲很值得，不是么？」

底火擊發的方式相當於把火帽縮放進子彈里，士兵的射擊姿態終於得到更完全的解脫，不必擔心因為側卧側躺導致火帽掉落無法開火，安裝火帽的步驟直接省卻了。

這些桶狀彈身、尖頭彈頭的子彈整理、攜帶起來也比三式的「帶尾彈」方便不少。

從戰術層面看，操作空間比以前大多了。

「嗯。」

大進打起精神，向不遠處勳章工人扮演的兵工廠工人招了招手，那人拿來一桿槍。

「然後這個，就是我們圍繞新彈造出的槍。」

很大程度上，槍都是圍繞子彈設計的，無論步槍、狙擊槍、衝鋒槍、手槍亦或加特林，都是為了最大程度發揮子彈的殺傷效果而生，新彈既成，技術水平到位，配套的槍支自然就出來了。

她把槍遞給青年，手把手的教他操作，並講解道：

「用的是旋轉后拉式閉鎖結構，使用的時候需要動這裏的機關，像這樣.....然後這樣。」

其實他都是知道的。

陸大古靠造人知識回傳和提前了解早就完全理解了工藝流程細節和器材使用方法。

但因為這裏面有大進的努力成果，為了讓她開心些，大古還是當了好學生，任由少女的素手扶著自己的手操作槍械。

認真地聽着她講，陸大古心中不免有些懷念，旋轉式閉鎖....就是俗稱的拉大栓。

他新手考核任務時用的步槍和狙擊槍就和他手裏的槍差不多，只不過先進些，金屬定裝，能拋殼連發，如果把採用轉栓式閉鎖結構的現代大栓比做一個人，那他手裏的就是現代大栓它爹。

六十多年過去了，大古終於再次拉上了大栓。

「因為子彈完全在槍膛里，不必留個用來切開的尾巴，氣密性上去了，構造更可靠，能容許更大的推進葯威力，它的有效射程從三式的200米左右提高到400到600米以上....應該要多些，不過也很難測了。」

她說。

值得注意的是，這裏的旋轉式閉鎖后裝槍有效射程僅指到這個距離如果還能擊中人，仍會造成殺傷，二十一世紀的現役突擊步槍有效射程400米，紙面上看還不如前者，但它的精度遠遠高於轉栓步槍，這些古早的轉栓步槍需要團隊協作才能發揮威力，看上去較遠的射程也是靠大量裝葯硬懟上去的，現代子彈裝葯往往遠少於以前的子彈。

因為槍支彈藥造出來就是殺人用的，而人類作為碳基生物是有極限的，太大的彈藥威力過剩，沒那個必要，且同樣體積的裝具能裝更多更小的子彈，性價比更高。

作為從樹上下來，就開始有組織、成建制地殺死同類的物種，人類在武器上對於高效的追求，真是體現到了方方面面。

「咔嚓。」

完成擊發準備的陸大古舉槍瞄準。

「砰！」

不遠處標靶上人形輪廓的眉心處應聲洞穿。

「好槍。」

他由衷地贊道。

「但是因為工藝受限，平均下來。」她撇了下嘴，「每個工人月產三到五桿槍就是極限了。」

「小問題。」陸大古放下槍，笑道，「先解決有沒有的問題，再解決有多少的問題。」

「我們先把生產規模提上來，以後再改進，總歸是有辦法能解決的。」

言畢，大古把槍拿在手上拋接，再次察看它的構造細節，靠着空間想像能力，腦內建模推演還有沒有可改進的細節。

「還有.....這個。」

女孩愉快的聲音傳到耳邊。

她把又一柄槍遞到他眼前，從外觀上看，其由握把、扳機、擊錘、彈巢、比步槍短得多的槍管組成。

這是柄左輪手槍。

「儘可能按你說的構造還原出來的，十四毫米口徑，槍帶彈三公斤重，載彈量六發，后坐力對一般人來說可能有點傷手了，對你來說應該不大。」少女的語氣里有些微遺憾，不過更多的是種輕鬆，「當你遇到危險的時候，就用它來防身吧。」

這是陸大古沒有預料到的。

大進好像準備挺久了：

這支轉輪手槍的握把用紫檀木包裹鋼芯打造，握持手感溫潤舒適，他注意到，握把上有很多手工削切打磨的痕迹，角落處雕刻着小小的馬頭。

似乎是她親手做的握把。

然後手槍的轉輪彈倉，它的工作原理是在拉動扳機的時候，會同時帶動一個連桿，連桿再帶動彈巢旋轉，同時下部還有一個卡榫，在拉動扳機的過程中，這個卡榫會先放下再頂住，這樣一轉一卡，就能保證每次都能固定在正確位置——彈巢上有凹槽，就是用來固定位置的。

它的子彈當然用金屬定裝彈，對金屬定裝彈的構造，兩人早就有完善的設計思路了，關鍵是怎麼做到像紙殼彈那樣量產，而不是只能讓精明手巧的工匠慢工出細活，日積月累地手搓製作成型。

「......」

他發現輪轉彈巢的表面鐫刻有日期：

四月一日。

那是他告訴大進的生日。

其實他早就忘了自己真正的生日是哪天，只不過穿越前有那麼段時間，他認為被親生父母遺棄的自己出生就像個玩笑，所以他對外宣稱，自己的生日和愚人節同天，算是個用作調侃的小幽默，等他長大后，不再在意這些於己無關的小事時，他已經懶得改了。

「因為我雖然力氣很大，可卻經常沒有辦法在你身邊保護你。」

少女把他手中那桿步槍交給旁邊的勳章工人，上手幫他戴好槍套，撫平衣服上的褶皺，那雙湛藍的眼眸彎出好看的弧度，嘴角微微上揚：

「當你需要的時候，就把它當成我吧。」

「.....嗯。」

把槍放進腰間的槍套，青年露出溫暖的笑容，溫柔的眸中輝光閃爍，堅定道：

「我會好好珍惜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