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這同步率,都夠打第七使徒了
第226章·這同步率,都夠打第七使徒了
以這手打入為信號,本局第一次作戰拉開序幕。
飛封!
搜根!
井山悍然應戰。
他就不信了。
由女棋手發起主導的作戰,真能成功嗎?
混雙過程中,棋手既不能眼神交流,更不能聲音交流,所以下出來的內容會比平時打不少折扣,甚至可能還不如女棋手單獨上。
因此,最好的辦法,就是將主導權交給棋力較強的男棋手。
男棋手如果脫先,那女棋手得立刻意識到,這局部不能再跟着應了。
先手權,也自然掌握在男棋手這邊。
為此,井山和搭檔進行了大量相關訓練,就為打其他棋手一個出其不意。
這出貨值大的,時煜有點意外。
輪到時煜落子——
而是機敏地朝三線一點,瞄準著一手十分令人不舒服的沖斷。
至於時煜和鹿思竹在訓練這方面所耗費的時間嘛
其實為零。
唯一的解釋,是日方對此金牌極為重視,重視程度甚至超過團體和個人。
但這是與井山前輩的雙人戰,如果把他坑了,只會瑟瑟發抖。
錯的那一半,是時煜並沒脫先。
棋盤之上,四隻手,黑白二色的棋子來回交錯。
就這麼說吧,要是我看見搭檔這麼打入進去,我第二手棋肯定光速脫先,以此委婉地表示「你上步棋走錯了」——
之所以忍耐,除了避戰之外,某種意義也算是積蓄力量。
別管什麼含金量不含金量,你就說它是不是金牌吧。
局部戰役結束個七七八八之後,時煜果斷揮師轉進,挑起新的鬥爭。
沒想到時煜非但不脫先,反而還加碼,把局勢搞得更複雜一些。
被對手碰一個,他不太好發力,只能忍耐單退,這樣一來就算是被白白便宜到了。
就算是時煜與鹿思竹的組合,也多半不能免俗。
但顯然,井山這邊處於下風。
脫先!
——來吧!希望,下一步棋很簡單,只要順着我這手棋繼續發動進攻就行,無論攻哪裏都行!
扳斷!選擇最激烈的作戰變化!
既然如此,井山也不好拒絕,繼續開片。
【來自齋藤希望の情緒值+36!】
畢竟中韓兩方肯定會將重心放在團體戰和個人戰上,沒空投入多餘的時間搞什麼搭檔訓練。
啪!
時煜落子了。
發動進攻的選點有很多,好像哪個都差不多,她也判斷不出好壞。
【來自井山耀の情緒值+76!】
難怪這兩人的搭檔如此嫻熟,絲毫不見內耗。
可忍着忍着,井山不忍了。
鴻鵠安知燕雀之志!
井山一愣。
混雙金牌固然也是金,可你倆又不是韓國人,不用靠這個免兵役。
重壓之下,齋藤希望果斷打上一將。
沒準,他們的賽前時間主要都用來訓練這個了。
如果是自己的個人賽,那肯定就毫無負擔地上了。
對的一半,時煜果然光速落子了。
事實證明,井山預料對了一半。
現在,己方周圍都厚了,這對狗男女居然還想得寸進尺,尋求戰果。
齋藤希望面對這個局面倒抽一口涼氣。
如此一來,日方就有了撿漏的機會。
日方賽前深知己方總體實力和中韓兩國的差距,所以他們從一開始就打算劍走偏鋒,瞄準這塊看上去最不起眼的混雙。
她也看出來井山在督促她出戰,但.臣妾做不到啊!
打將,是指在讀秒狀態下來不及細算,想走一步對方必應的棋,以此來為自己爭取新一輪讀秒。
男女混雙賽,經驗豐富的男棋手會特意留下許多將給女棋手打,方便她們在不會下的時候,將選擇權轉交過來。
第48手,藤澤希望朝角上一衝,下一手瞄著吃角。
很快——
井山觀察到,對面這黑白無常,嘴角雙雙一彎,彷彿看到了很幽默的棋。
據說現在的行情是「時煜一笑,生死難料」。
這要再多一個鹿思竹,那得是什麼?
一陣惡寒飄入井山心中,彷彿聽到了那首黑人抬棺曲,還是用嗩吶演奏的。
49手,時煜落子。
無視這步沖,朝天上大飛一躍。
要吃角?那給你吃啊。
但你這道外勢,也得留下來吧?
轉換!
這一轉,把齋藤希望轉傻了。
不下這步棋還看不出來,下出來后才發現,這波轉換,己方虧麻了!
換句話說,她剛才這手棋,打了一個瞎將.
井山按住了想要掩面嘆氣的衝動。
這種時候,一定得先穩住自己,不給隊友施壓。
的確,這波肉眼可見遭遇迎頭痛擊。
但這畢竟是混雙,棋局總會出現波折。
只要等待下去,對手一定會犯失誤!
漫長的拉鋸戰開始了,井山的攻勢全線收縮,決心要龜到底,這勺兒爺等定了!
「看起來,我們這次又要收穫一面金牌了。」聶嵐十分高興。
大棋盤前,其餘的亞運團體戰隊員坐成一排,加上聶嵐,大家正愜意地靠在沙發上,對棋局內容評頭論足。
台下的棋迷們也前所未有樂觀,不像看圍棋,而是看乒乓。
挺符合賽前預期。
當宣佈這屆亞運要延續混雙時,大家無不追問,是不是有內幕?
不是的話,這比賽為什麼叫男女混(沌)雙了,你把混(沌)倆字寫上去,究竟有何意圖?
這種圖窮匕見,好比網易慶祝暴雪回歸,結果請黃老師穿財神裝,送祝福。
「不愧是我們中國棋界的金童玉女,這棋下的默契十足,融為一體,簡直像一個人下的!」
聶嵐再次叫好。
「話說這兩人多久才訓練一次啊?」
「其實吧,他倆就沒訓練過」
常韌尬尬地回答。
十分出乎人們意料。
不僅曰本那邊投入了大量時間來訓練混雙,就連韓國那邊,男女棋手也時不時約出來互練兩下。
唯獨中方這對,那真是沒一起在棋盤前坐過哪怕一秒。
「沒訓練過?合著今天這盤棋,是他倆第一次坐在一起,下同一盤棋?」
聶嵐愣住,台下的棋迷則哈哈大笑。
「多半是的.」
據說這兩人住處挨的很近,同一個小區,兩棟緊挨在一起的小別墅。
屬於是我在二樓翻個窗戶就能直接進你房間叫你起床的很近程度。
即使如此鄰近,想來以這兩人貪玩的勁,肯定不會把多餘的時間花在圍棋上,而是遊戲上。
只能歸結於天生的默契。
總不能,是伱們在家中穿情侶裝,玩跳舞機,聽同樣的歌,吃同樣的飯,才達到這個同步率的吧?
棋盤之上,井山愈發焦頭爛額,血壓飆升。
眼睜睜看着隊友走錯棋,自己卻無能為力。
這種感覺,好比你正在外地上學,你媽給你發來一個視頻,內容是親戚家的熊孩子走進你的高達收藏室.
沒辦法。
局勢不利,齋藤希望也在想辦法挽回,可結果卻是越挽回,越不利。
井山不禁長嘆一聲,順便回顧一下這局的進程。
麻的。
自己究竟在與什麼為敵?
這都已經不是「抱歉,沒能讓閣下使出全力」了,而是對手根本連血條都沒有亮啊!
一開始,以為是鹿思竹在主導進程。
後來才發現,這盤棋似乎並不是其中某一方在主導,而是這兩人根據盤面局勢,自行選擇喜歡的棋走。
如果是一般男女隊友這麼搞,就等著左右互搏,羅馬東西分裂。
但沒想到這兩人一頓南轅北轍后,又繞地球一圈回來了,產生極為神奇的化學反應。
不是其中一人在上面。
而是兩人一起上上下下!
隨着這兩人上上下下,井山和的心態也隨之大幅度動搖。
恍然間,又回到了大半年前,被這黑白無常混合雙打的夜晚。
面如死灰。
萬念俱灰。
挫骨揚灰。
都這同步率了,你們兩個還來下毛的圍棋?去打第七使徒去啊!
行至一百二十多手出頭,面對頭七已經過完的大龍,井山不堪其辱,憤而投子。
恩賜解脫。
「對不起,井山前輩,這盤是我沒有下好。」齋藤希望趕緊道歉。
「不,錯的不是你,是這個混沌的世界。」井山搖搖頭。
得。
看來這下依靠混雙擊敗時煜的願景也落空了。
除非把他的搭檔對象換成傳說中那位定段八次,在圍甲上打出2-16赫赫威名的神秘師姐,否則,其他組合絕無可能戰勝!
「恭喜來自中國隊的時煜與鹿思竹,成功戰勝本輪對手,挺進決賽!」
「祝你好運,時煜,既然擊敗了我,就踏着我的屍體前進,直取冠軍,讓我知道,戰勝我的不是無名小卒,而是最強!」
井山轉過身去,用很有鏡頭感的背影開口。
「麻的,你沒完了是吧」
決賽到來。
棋盤前的四人目光交匯,彼此都十分有梗。
韓方:柳永桓+崔侑珍
中方:時煜+鹿思竹。
沒想到,又是崔侑珍。
這次亞運會極大程度上證明了新龍杯的含金量。
除了男子組有四位來自新龍杯外,也有三位女棋手來自新龍杯,鹿思竹,崔侑珍,以及剛才被幹下去的齋藤希望,剛好對應前三甲。
話說亞運女子團體戰上,鹿思竹好像也小組賽干崔侑珍一次,決賽又干一次吧?
不知不覺,個人戰績已經4比0了?
這也太慘了吧!
難道孟獲傳奇,要更先在鹿思竹身上上演?
「柳前輩,我們又對上了呀。」
時煜隨口寒暄道,緩和一下過於敵意的氣氛。
敵意主要來自崔侑珍,她正以敗犬般的怨念眼神,持續盯着鹿思竹,整張桌子都是她溢散出來的黑氣。
「你好,時煜,恭喜你一路戰勝強敵至此。」
柳永桓的中文也很溜,態度也很溫和。
這要擱鐵子哥,准說一句「恭喜你獲得銀牌!」
時煜打開後台,看一眼這人狀態。
還行。
前兩盤棋的制裁效果很明顯,已經從巔峰的1216被干到只剩1000出頭了.還得再給他鬆鬆土才行,不然個人賽依舊不保險。
話說柳總是真堅挺啊。
本以為他團體戰被干兩次后,這逼混雙是無論如何都不想下了。
沒想到他再次披掛上陣,狀態依舊過得去。
看來,這人的心態不行,僅限於棋局進行到關鍵處發作,在戰後調整這方面,他還是挺皮糙肉厚的。
簡稱:玩不壞。
「這樣派柳前輩上去,真的好嗎?」
李弦鐵擔憂道。
「要是他這輪再輸的話」
領隊大手一揮:「別廢話,我好不容易把柳永桓把永桓的心理疏通了,你就別來散播晦氣了。」
領隊也知道,在柳永桓慘遭如此打擊的情況下還派他去下混雙,對陣這個時代最可怕的混沌雙子星,何止是把人往火坑裏推,簡直是往糞坑裏推。
但沒辦法,這是金院長的意思,他指示務必要做通柳永桓的思想工作,讓他重新振作。
用金院長的話來說,要是永桓不上,李弦鐵那小子肯定要想方設法趁機上位,一定得攔住他!
在領隊的大嗓門下,團隊地位已經和垃圾桶平起平坐李弦鐵,只好找張小板凳坐下。
棋盤之上,簡單的佈局過後,中盤戰鬥再度揭開序幕。
第27手,大跳而起,高速出頭,爭奪制空權。
這手棋由崔侑珍下出,氣勢洶洶。
【來自柳永桓的情緒值+35!】
嗯。
經典的女棋手落子,男棋手來高血壓。
上一輪,對井山時,這樣的情況也經常出現,但主要集中於後半盤。
沒想到這輪才剛開始,這兩人之間的合作就開始出現龜裂了。
看來,這兩人的合作並不熟練。
搞不好,他倆比井山更好對付.
崔侑珍,此刻滿載怒火。
只有在混雙的極不穩定狀況下,才有可能擊敗勁敵。
這麼想的,不僅是韓國男棋手,女棋手也這麼想。
鹿思竹,這次混雙,我干定你了!
在此等雌心壯志下,崔侑珍再次追擊。
夾擊!
朝着對手角部跳起的二子狠狠一夾。
怎麼樣?
柳前輩,我知道你剛才想的肯定是這手夾擊!
先前的脫先掛角,只是擾亂對手注意力,順便引征,對不對?
你看,我立刻就順着引征的軌跡,下出了與之相般配的好棋!
柳永桓:剛才我是真打算脫先來着好吧,既然你都這麼下了,那就當它是好棋吧。
【來自柳永桓的情緒值+25!】
第42手,時煜落子。
中央象步飛鎮!
視覺效果非常不錯的一步棋。
但看得大棋盤前的解說直想罵人。
「不是,這棋幾個意思啊?」聶嵐愣住。
「這棋按我說,下的是很好,很有想法,可問題這是混雙呀,你下的棋,得隊友也能明白才行。」
「聶老,你就這麼確信鹿思竹一定不能明白嗎?」台下有觀眾舉手問。
「這我還真拿不定主意」
在經歷過數不清的教育后,聶嵐自然全盤相信時煜。
可鹿思竹呢?
她的話,自己也該無條件梭哈嗎?
賽場上,看着這手棋,鹿思竹也猶豫了下,隨即開始沉思。
很快,她看出了時煜的意圖。
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