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他真的，我哭死
不是吧。
等了這麼久。
不走就算了，還要拿我開刀。
以這世界的醫療水平，肝取出來根本活不了。
況且他們也沒說要縫回去。
這薛家簡直無法無天了。
不行，裝不下去了。
馮淵突然坐起身，口中大喝一聲：「好死！」
那立在馮淵正對面，抄著手看戲的薛管家，嘴角笑容突然一僵，猛的全身一哆嗦。
他雙眼大睜，呼吸一滯，喉嚨處「咕咕」作響，嘴裡綠的黃的「嘩嘩」流了出來，直挺挺仰躺在地，抽搐兩下不動了。
仵作嚇得直接往停屍的門板下面鑽。
楊護衛退後一步，「鏗」的一聲拔出刀來。
屋檐下，落後幾步的三個黑衣捕快，急忙往院子外跑，口裡高喊：「屍變了，屍變了。」
老僕「啊」了一聲，臉上驚懼一閃而逝，驚喜叫道：「老爺，您活過來了。」
楊護衛被這一聲「老爺」驚醒，提刀衝過來便要砍殺。
馮淵看著他的眼睛，急忙抬手說道：「楊大人刀下留人，且聽我解釋。」
楊護衛聽聞，臉色變了又變，遲疑片刻后，他橫刀立在身前，開口道：「說。」
『奇怪，以他的傷勢，換常人不可能還活著，況且我看著仵作細細驗過，確實死了。
可現在看他樣子還能說話，眼睛也炯炯有神，不似那神志不清的齷齪東西。
且聽他下一句說什麼，要是口吐不清，那便是精怪上身，定然留不得。』
馮淵心中直呼卧槽。
我這是能聽到他的心聲？
我竟有如此天賦！
看來這下一句很重要，我該說些什麼？
馮淵看向老僕，「王伯，這幾位官爺辛苦了，把我珍藏的龍井茶拿來，在我屋內床下的地字一號暗格里，細細沖泡，別怠慢了貴客。」
老僕應諾，趕緊出門跑向主屋。
楊護衛頭一偏，『這應該不是屍變，屍變的腌臢物，不會有此等邏輯，山野精怪也不懂這待客之道，何況他還記得東西放在哪裡，怪哉。』
楊護衛手中的刀並沒有放下，他指著馮淵說道：「你要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馮淵腦筋急轉。
他已經奄奄一息地躺了三天，於今早身死，村裡已經傳開。
而他死而復活之事，在哪裡都是奇事，要是沒有合理的解釋，只怕早晚會被當做精怪給燒死。
他轉頭，看見棺材上點著的青銅油燈。
心思活絡，與其到時候沒法解釋，被人當做災禍，不如自己主動把事情往仙家方向引導。
於是馮淵信口胡謅道：「楊大人有所不知，早年我遇到一個瘋道士，見其可憐，施捨他一碗米粥。
「他見我心善，艱難地做了一個違背道祖的決定，拉著我手，給我算了一命。他說我是天機星轉世，以後要封侯拜相，但命中有一劫難。
「我見他說話好聽，又送了他一碗米粥，他便給了我一寶物，名喚仙人盞，還說能否度過劫難，全看造化。」
馮淵努努嘴，「正是棺材上那盞油燈，說它能續我一命，但如果熄滅前，我還不能醒過來，就真的死了。」
楊護衛轉頭看向燈盞，此時油燈恰巧熄滅，他心中大震，『真有如此神奇的寶物？可這死人復活是我親眼所見，傷成這樣也不可能假死，這寶物應該做不得假。』
看來對方暫時信了。
馮淵鬆了口氣。
他想要借楊護衛之口，側面證明他復活的合理性。
那薛蟠將他打殺，兩家已結死仇。
若薛家知道他沒死，以他們的手段和背景，肯定會拿此事大作文章。
急眼了甚至可能買兇暗殺他。
封建社會，沒背景就沒人權啊。
不行，還不夠保險。
馮淵急忙開口：「此仙人盞，能護我一命，同樣那取我性命之人，會遭受反噬，得那無名之病，暴斃而亡。」
論裝神弄鬼，仔細研究過《西遊記》與《柯南》的馮淵自然不在話下。
薛蟠將得無名之病的事情若是傳出，薛家自會主動前來要那破解之法。
在沒拿到破解之法前，斷然不敢買兇暗殺他。
楊護衛聽聞這寶物還會反噬，眼中更是驚奇不已。
『若果真如此，薛蟠身死，還能為金陵除去一害，若這馮公子真是那天機星轉世，此劫過後定有作為，不能得罪。』
楊護衛將刀收回刀鞘，拱了拱手，「馮公子果然是金陵的福星，有這仙人盞護身，前途定不可限量。」
說完，他轉頭仔細打量著燈盞。
『我親眼所見他活過來，這肯定是真的，世間竟然有如此寶物，這次吳大人讓我到八縣依次尋那仙家奇談。
怎料趕巧在溧陽縣遇到命案，撞見這奇異之事，若是將這寶物和此番奇聞拿回去獻給吳大人，升護衛班頭的事就穩了。
只是這寶物馮公子肯定不願給我。
強搶的話，萬一以後他發達了，我就完了。
給他一刀？
不行。
外面還有人看著。
怎麼開口要這寶物呢？』
馮淵：「？？？」
我當你是正人君子，你要搶我東西是吧？
這不巧了嗎，我也想把東西送出去。
馮淵明白，他與薛蟠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莫說報仇，那薛蟠去了京都，門往哪開，他都不知道。
如今馮家勢力低微，想要保險，還必須找根大腿抱緊。
而眼前他最有機會接觸到的大腿，就是這應天府的府尹吳業。
這吳業在應天府也是出了名的昏官。
整天正事不做，只想長生。
酷愛求仙問葯，對奇聞異事最為好奇。
被民眾戲稱為「仙藥吳」，諧音「仙要無」，諷刺他每次斷案，都要燒香算卦的陋習。
這也是馮淵拚命抬高這破燈盞來歷的原因，抱大腿當然要送「仙家」寶物，那吳業又不可能真拿自己去驗證。
馮淵嘴角一笑，主動解釋道：「楊大人有所不知，這仙人盞只能護我一次，再於我無用。
「府尹吳大人見多識廣，對仙家素來尊敬，應天府在他的治理下百姓安居樂業，符合那瘋道士當日給我的轉贈囑託。
「希望楊大人做主，能將此物上呈給吳大人，就說仙人囑託轉贈德行高尚之人。」
楊護衛正愁怎麼討要，沒想到這馮淵竟然如此上道，大喜叫道：「好說好說，我一定帶到。」
馮淵叮囑道：「還有，薛霸王要死於無名之病的事，並非我嚼舌詛咒，全是這仙器反噬，非我本意，希望大人做個見證。」
楊護衛點點頭，「那自是應該。」
此時，薛家同那一眾縣衙捕快，跑出院子的小廝，看到自家管家躺倒在地，一動不動。
急忙進來查探，發現管家沒了氣息，哆嗦著喊了起來，「管家死了，管家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