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獵物
「沒有搏鬥痕迹，信號終端狀態正常……」
「****，這群龜兒子！」
快速檢查完現場，曹國元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災難摧毀了絕大部分長距離通信基站，全球陷入斷網狀態。
不過，隨著庇護所的成立，政府努力恢復了一部分小型基站的功能。
除開基本的作戰頻道、廣域頻道，最重要的信號頻道就是鏈接到每個人的終端通道。
「這沒道理啊？」
夏招搖撿起一張閃爍的信號終端，在手指間轉動著。
「失蹤的那戶人明明有住所，怎麼可能丟掉自己的個人終端？」
與其說是信號終端，單從外觀來看，其實就是一張加厚的白色晶片。
正如同夏招搖自己的那張藍色晶片一樣，上面銘刻了晶片主人的基本信息。
這既是身份證明，同樣也是人們在遭遇危險時，通知倖存者政府前來救援的定位源。
「不清楚。」
曹國元面色鐵青，緊蹙著眉頭掃了掃四周。
從來只有外部流民加入庇護所，這種主動脫離的情況他也是第一次聽說。
不過等他們回到街道后，這些自然會有相關部門來接手調查。
現在的問題是……
「個人終端可以反向定位，追蹤器肯定會丟掉。」
此前在後座向夏招搖搭話的姜虎若有所思地敲了敲晶片。
夏招搖這才發現對方的手指很長很細，看起來完全不像專業軍人。
「但我沒明白的是，假如目的是脫離庇護所，他們完全沒有必要發送求救信號。」
「所以接下來怎麼說，老曹？」
姜虎轉過頭，看向沉思中的曹國元，「要去抓人么？」
「管他的！營救結束，回家。剩下是執法隊的那群傢伙該頭疼的——」
曹國元揮了揮手，從夏招搖手中奪過晶片，罵咧咧地抬腳準備往越野車方向走去。
不過，還沒等曹國元話音落下，忽然猛地撲了過來。
「卧倒——」
轟！
一枚導彈從天而降，狠狠地擊中了停在空曠廣場上的老越野車。
越野車被炸得半空中翻轉著，像一個失控的飛行器。
爆炸的火光吞噬了越野車周圍的空氣，強烈的衝擊波夾帶著滾燙的氣流，向四周蔓延。
「老六！眼鏡兒！」
沒等煙塵消散，曹國元飛快爬起，朝著前方嘶聲裂肺地喊道。
在越野車旁，兩個人影已經被燒得面目全非。
那是留在車旁負責警戒的隊員，他們倒在地上，痛苦地扭曲、翻滾著身體，發出凄厲的哀嚎聲。
「這是陷阱！找掩體！」
沒等曹國元衝出去，姜虎一把將他拉住。
下一刻，密集的槍聲從硝煙后響起，哀嚎聲戛然而止。
「這邊，快過來——」
後方傳來一個少女焦急的聲音。
曹國元和姜虎兩人回過頭。
在兩人卧倒的間隙，夏招搖已經跑到了廢棄的火車站大廳入口內。
銹跡斑斑的防火卷閘門發出刺耳的聲音，正在緩緩下降。
…………
哐當。
防火卷閘門重重關上了。
「這裡不安全，我們去下邊的地下車站。」
沒等兩個男人開口，夏招搖不由分說地拉著他們往黑暗的地下通道走去。
【CQ423庇護所】是在懷江市的廢墟中重新建立起來的。
作為在末日前以魔幻城市結構的著稱的城市，這裡有著全世界數一數二的密集地下建築群。
或許正因為如此，【CQ423庇護所】才成了最早成立同時也是堅持到最後的防線。
而懷江北站自然也是如此——車站大廳往下，甚至延伸了六七層。
「好了，這裡差不多就行了。」
一口氣往下走了三四層，夏招搖這才停了下來。
「他們不會進入地下——」夏招搖鬆了口氣，「我們有不少時間可以喘息了。」
上方沒有任何聲音，看來外邊的襲擊者並沒有第一時間追進來。
「你知道上邊那群混蛋是誰？」
「怎麼可能。」
夏招搖以一種看弱智的眼光看向曹國元。
「假如我知道這是戰鬥委託，我就不會接這個單了。」
「那你怎麼篤定——」
「你看看周圍。」夏招搖指了指四周。
「所以，這周圍有什麼問題？」曹國元環視左右。
他們此時正處於懷江北站的地下車站某一層，看起來似乎是個中轉層。
長條座椅七零八落地，黑黢黢的盡頭方向似乎有個扶梯，地面還散落著一堆行李箱。
「第一，懷江北站在十幾年前就廢棄了。第二，我們現在在地下負三層。」夏招搖坐在一個灰撲撲的行李箱上。
「然後呢……」
「光線。」姜虎突然開口道，「等等，不對——」
他看了看周圍，又看了看坐在行李箱的少女，緊接著更正道。
「沒有影子，沒有光源。但就是能在黑暗中看見東西，這是你的能力？」
「算【火種】被動吧？範圍和免疫黃昏侵蝕大小的差不多。」
夏招搖隨口解釋道，旋即神色一肅。
「所以——」
「你們有什麼頭緒嗎？比如情敵、世仇——」
夏招搖抱著雙臂，視線在姜虎和曹國元間移動。
導彈襲擊，這得是什麼血海深仇啊？
「我們每天在外邊巡邏，又不是執法隊，怎麼可能樹敵。」
「那……反政府武裝？邪教？」
曹國元搖搖頭，手中槍移到懷裡抱著，半個身子靠向旁邊柱子。
「或許……但也沒聽說啊——」
噠。
冰冷的槍管碰到他懷中的某個東西。
曹國元低頭一看，白色晶片的一角露了出來。
「總而言之，這就是個陷阱——」
曹國元咬牙切齒地說道，「那些混蛋利用求救信號把我們引出來殺掉——」
「不對，那樣我們車一到他們就會動手。」姜虎搖搖頭。
「有什麼不對的？用求救信號當誘餌，這分明就是沖我們來的！」曹國元面目猙獰。
「那他們昨晚直接朝巡邏隊宿舍開火就行了。」
呼——
「……在黃昏區域執行任務，至少要有一名火種協同。」
「所以——」
夏招搖輕呼一口氣，聲音很輕很輕。
「他們的獵物，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