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拒絕or接受
我沒聽錯吧？
還真能有這種天上掉——啊呸！
「你認為我會相信這種鬼話？」
「你看看你現在還中毒嗎？」
梅菲爾沒好氣的反問了一句。
泰瑞掃了一眼物品欄下方，左邊眉頭挑動了一下。
果然，那個幻覺毒素已經消失不見了。
這？
要冷靜下來后仔細想想——泰瑞回憶了一下之前buff描述的效果，是讓他失去對自身身體的操控來著。
這麼個角度來說，好像確實跟那些酒吧下迷藥的性質差不多……我靠！這個女人真變態啊！
「我都說了，WX未成年是會被起訴的！」
泰瑞又一次強調了一下，可沒想到這個詞語就像是某個開關，梅菲爾瞬間柳眉倒豎了起來。
「你再提！」
可接著這個不停揉著肚子的女人忽然又泄了氣，沮喪的擺了擺手：「算了，你說的對，你個不要臉的死變態！」
怎麼還反罵起了他呢？
泰瑞也是被罵的摸不著頭腦，他此刻嚴重懷疑這個心理醫生的心理問題可能比他要嚴重的多。
梅菲爾眼見泰瑞跟個木頭一樣站在窗戶邊上沒有反應，氣呼呼的咬了下嘴唇：「你就不能發揮騎士精神，過來扶我一下嗎？」
開玩笑，先不說這狗屁騎士精神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一個能徒手發射光刃的女魔頭誒，不要命啦？
泰瑞瘋狂搖頭，梅菲爾氣的屏息了兩秒，瞪了他一眼，最後無奈的招了招手，屋內辦公桌旁的椅子嗖的一下飄了過來，穩穩噹噹的停在她的背後。
順勢坐下，又揉了十幾秒肚子，梅菲爾終於是嘆息了一口氣，不知從哪掏出來一個發圈，將之前披散的大波浪重新紮好。
「算了，現在跟你說什麼都是白搭……」
那些嬌滴滴的表情散去，女OL的神情竟然轉瞬間又變得嚴肅起來，沖著泰瑞挑起白皙的下巴。
「其他的事情放在一邊，你不是來看病的嗎？說說吧，講述一下你的癥狀。」
泰瑞的鬢角隨著對方態度的忽然轉變流下了一滴冷汗。
真的要給這麼個又變態玩的又狂野的心理醫生看病么？
真的有人能夠在大打出手后又跟個沒事人一樣坐在一起聊天？
泰瑞的內心陷入了天人交戰般的猶豫。
半分鐘后，泰瑞乖巧的坐在沙發上，給端坐在辦公桌后一臉認真的梅菲爾描述了一下自己的『病情』。
倒不是泰瑞徹底相信了這個女人。
他真正相信的，是那位自稱為古一的老魔法師。
按理來說，紐約一切與魔法相關的事物應該都受到古一所在的至聖所的管轄，而他出了至聖所就碰到另一個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但確實使用的是魔法的女人。
那糟老頭子那麼強大，總不至於睜眼瞎到眼皮底下就活躍著一個心術不正的黑魔法師吧？
打反正也打了，雙方也沒有什麼實際上的損失（除了被雙方魔法轟爛的牆壁），看個病而已。
不得不說，這個癲婆子在認真工作的時候還是很有令人信服的氣勢的。
梅菲爾詳細詢問了泰瑞關於夢中的一些細節，並且拿起一支鋼筆煞有介事的翻開一本牛皮筆記本寫寫畫畫。
泰瑞靠在沙發上，眼睛不自覺的就飄向了梅菲爾在辦公桌下交疊起來的雙腿，纖細又不缺曲線的小腿，黑色絲襪下繃緊的渾圓飽滿的大腿，還有那勾勒出完美足部弧度的高跟鞋……
咄咄！
梅菲爾用鋼筆戳了戳筆記本，揚起眉頭看著泰瑞。
「咳咳。」
泰瑞握拳咳嗽了一聲：「醫生？」
梅菲爾的鼻腔中發出一聲不明意味的哼聲，緊接著面色稍顯嚴肅的開口。
「我可以非常肯定的告訴你，那可並不只是一個噩夢。」
這一點泰瑞已經從古一那裡知曉了，所以並沒有顯得很意外。
「雖然從目前的信息來看推斷不出發生在你身上的噩夢事件的根本原因，但你的靈魂，似乎並不完全的屬於你自己。」
「有一個不知身在何處的傢伙，正在共享你的靈魂。」
「很顯然，你們之間共享靈魂並沒有開始多久，不過隨著時間日益過去，你們雙方之間會不斷的進行這種近乎親密無間的共享關係，不僅僅是雙方的記憶，甚至是情感、性格，最後乃至於人格——你們的最後，恐怕只會剩下一個人。」
共享靈魂？
人格融合？
泰瑞的臉色多少有些不自在起來，他以為對方拿出了專業的心理醫生的氣勢後會得出什麼充斥著專業術語的科學的心理疾病辭彙，結果還是扯到了玄學那一方面么。
而且聽上去似乎很嚴重啊！
還有她為什麼能夠通過泰瑞描述的一個夢境就分析出來那麼多東西？
泰瑞努力的控制著內心的情緒翻湧，狐疑的盯著梅菲爾醫生。
他感覺對方的這些話並不是來自專業技能的分析，更像是在看著答案逆向押題。
如果結合梅菲爾之前那些沒頭沒腦的舉動來看……儘管有些難以置信，但泰瑞隱約有了一種瘋狂的猜測。
「聽上去像是精神分裂症。」
泰瑞並沒有選擇立即戳穿對方『押題作弊』的行為，面色有些蒼白的開著自己的玩笑。
「不，完全不同。」
梅菲爾否定了泰瑞的玩笑：「你說的那是兩個人格的分裂，但你們的關係並非如此——你們在互相融合。」
「那我該怎麼辦？」
「這得看你自己。」
梅菲爾放下鋼筆，隨手將筆記本合上。
「你自己是怎麼想的？是接納對方的存在，還是，逃避這種即便在靈魂課題界也堪稱新穎的『疾病』。」
泰瑞沉默了。
他緩緩的閉上雙眼，幾乎毫不費力的就調動出了腦海中那部分新鮮的、不屬於自己的記憶。
如果回憶也有顏色的話，那麼在所謂的噩夢中的那個躺在電刑椅上的青年的記憶顏色，是一種令人渾身都毛骨悚然的灰黑色。
儘管雙方都有著堪稱不幸的童年經歷，但馬丁叔叔的存在，對於自己來說，那就彷彿照耀進生命中的一束陽光。
相比於自己這些年的快樂與幸福，泰瑞·李幾乎能將童年的那點不幸給完全拋之腦後，在最為困難的時候，馬丁叔叔伸出的寬厚手掌，溫暖了他原本快要冰冷麻木的內心。
可那個青年呢？
陰暗、潮濕、冰冷。
雖然只有躺在電刑椅上那短暫的片刻，可卻遍布著壓抑的絕望以及復仇的渴望。
泰瑞·李能夠感覺到，對方的內心充斥著對於可悲世界的厭棄，隱藏著報復一切的病態嫉妒。
越是回憶，那些糟糕的情緒就彷彿令人反胃的污水一樣涌了上來，凝聚成骯髒的潮水，試圖沾染他的幸福。
「我，我不知道。」
泰瑞的身上莫名顫抖起來。
「我叔叔告訴我，要對一切因為苦難而悲慘的人抱有足夠寬厚的憐憫，因為我曾經也是如此浸泡在其中的人，如果像我這樣的人都拒絕共情對方的話，那毫無疑問是在將他們徹底逼上絕路。」
可我的幸福如此渺小，怎麼可能足夠再分潤給其他人呢？
某些陰暗的想法一閃而逝，泰瑞倉皇的睜開眼睛，努力的將那些噩夢中共享來的一切埋藏在記憶深處。
「看來現在讓你做出抉擇為時尚早。」
梅菲爾的手肘撐在辦公桌上，巴掌托著下巴。
「你似乎有些奇特的際遇，從某個管得寬的老傢伙那裡得來了一些有趣的饋贈。」
淡淡的笑意與嘲諷縈繞在梅菲爾的眼神當中：「可我也要給出我的忠告，我需要再向你強調一遍。」
「你們之間的關係並非拒絕和分裂，而是共享與融合，或許你可以使用某些非常規的手段一時壓制，但你忽視的越久，反噬就會越發兇猛。」
「逃避並不是永恆的良藥。」
「無論做出什麼選擇，你都將面對相應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