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聚變

火光亮起，九面真火旗化為九面風帆，鼓風吹火，形成一個碩大的風火罩，拖着星火舟往前極速飆飛，將神州漸漸甩在身後。

趁著這充足的風火之力和漫天星光，周元打出咒決，繼續祭煉這飛舟。

「師姐，你閑着就參悟諸天星斗陣吧，出了神州，我們除了偶爾碰見的彗星，一路就只能依靠星光補給了。遠離神州之後，星辰種類、方位、數量都會隨之變化，請師姐掌控星辰旗。」

「你倒是會打算。」於紅脂調侃了他一句，自然而然接過了對真火旗的操縱。

見他在不斷祭煉船體，她又拿出陰陽伏魔劍，道：「我這劍本是造化天舟的船體，你不如直接拿過去覆蓋在船體，也能提高這靈舟的速度。這靈舟的八陣圖禁制也可以包容陰陽伏魔禁。」

「師姐可以試一試，不過，這靈舟還是要祭煉的，特別是我在上面用了很多洞天靈禁和宇書的禁制，如果能成功，靈舟便能短時間穿越空間，躲避隕石。」

「行吧行吧，你這傢伙，除了修鍊就是修鍊，還是和當年一樣無趣。」

「我們在這小小的靈舟上要度過至少幾十年，有的是快樂有趣的日子。」

「你這傢伙也就是嘴硬。」對周元的調戲，於紅脂只是橫了她一眼，秋波媚媚。

遠離神州之後，星火舟奔著南門星那微微亮光而去。

在星辰宗的經典中，對如何截取星光、定位星辰有一套詳細的方法，不會迷路。一點星光便是一個坐標，即使星辰位置隨着自轉公轉在移動，但依照它發出的星光，總能定位星辰的位置。

越是遠離神州，五行法則越弱。而接着，便是陰陽法則中的陰屬性法則，甚至，越是遠離大日，陽屬性法則也在衰弱。

周元預計，待他們離開太陽系，陰陽法則也會失效。

好在，星火舟中有八卦爐，八卦爐中有群星洞天，撐著整座靈舟的禁制不曾崩潰。

不過，這種支撐也是有代價的，燃燒的是群星洞天的靈氣儲備，如果完全脫離了太陽系，這種情況會更嚴重。

過熒惑星，周元並沒有停留，直接掠過。

兩個月後，星火舟再次到達歲星。這一次，周元停下了腳步。

周元將星火舟停在了歲星的一顆伴星上，對於紅脂道：「師姐，我們要做一段時間的礦工了。」

「你要開採金屬幹什麼？這些都沒有靈氣，我們也沒多大用。」

「套在星火舟外，給它做一個殼，這樣，我們只需要驅動真火旗就可以了。而且，這樣下來，星火舟的速度還能再提升。」

「況且，沒有靈氣可以慢慢浸染，這一路有上百年時間，可以將開採出來的金屬通過汲取星力、風火煉化，化為合適的靈金。」

「師姐也可以看看這周圍的星辰，往後，我們路上遇到的，大部分就是這種星辰了，荒涼沉寂，生機全無，你先適應一下。」

「行吧。」去哪裏，於紅脂其實並不在意。

周元第一個去的便是歲星，因為那裏狂風肆虐，其本質是一顆金鐵核心聚攏了無數氣體形成的氣態巨行星，他想要嘗試着敲下一點那無數年高壓下形成的金鐵。

相比上次的單人獨船，這次有於紅脂幫忙，又有24枚定風珠，他很順利就潛入風暴中心，然後一路向下。

歲星是一顆龐大的氣態巨行星，但是，它下面的各種氣體在無數年的高壓下，已經壓成了一片一望無際的海洋。

在海洋表面，一切與神州並無差別。

「你幹嘛不帶着你那玉身，他在這種環境如魚得水。」在星火舟中的於紅脂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動作，問道。

「我們找到一處合適的世界后，需要玉身在神州構建聯通兩界的星門，師姐你不願意留在神州，那隻能他留在那了。」

周元一邊回答，一邊跳入這海洋中。

一入水，他首先感覺就是冷，以他的煉體修為，竟然打了個寒顫。

他讓於紅脂不要啟動真火旗，這整個海洋都是氫氣，雖然此地沒有絲毫氧氣，但他可不敢賭真火能不能點燃這玩意。

收起真火旗，將五根船索首尾綁起來，纏在手上，然後繼續往下墜落，如一顆入水的石頭一般。

氫的密度比水低多了，壓力也小的多，深入上千米后，感覺不過與幾百米深的水底差不多。

周元一口氣潛入千丈深，這裏又與海面不一樣了，雖然漆黑一片，卻反而意外的開始溫暖起來。

周元知道，自己已經靠近了歲星的核心，地核的高溫傳遞到了這氫海洋中。

周元聽了片刻，以神念聯繫於紅脂道：「如果陰陽索升了上來，你不要管我，先把它提上去。」

說完，他繼續往下。

氫海水越來越暖，四千丈左右後，海水再度被高溫蒸發，形成了高溫高壓的半液態半氣態的狀態，即使以他煉體大成也感覺有點吃不消了。

更關鍵的是，這些高溫蒸汽竟能往他身體之中鑽去，即使他關閉毛孔也有少量在往身體內部滲透。

停下腳步，虛浮在這銀白氣體中，周元吞下了一滴玄黃靈酒，默默消化。

酒液化為精元，在強大的壓力中，一遍一遍流經他的身體，如鐵塊在高溫和鍛打下一點一點滲出雜質一般，周元的身體也越來越強橫。

一滴酒液消化完，周元便又下潛百丈，如此再三，化了三天多時間，用了百滴玄黃靈酒，把庫存的靈酒用了差不多一半，下潛了不知道多深的距離后，才終於到達了地核附近。

這裏已經不再是單純的氣、水，或者其他什麼東西，高溫高壓之下，氫氣在水、氣、金屬之間隨意轉換，攜帶着高溫的金屬蒸汽流如利劍一般隨意穿梭，以周元的身手都不能完全躲開，時不時就會被射中，然後軀體上一塊就熟了。

不過，他來不及關心這些，身下百多丈就是地核所在，不過，周元不敢再過去了，地核所在的龐大磁力已經在扯着他了，再靠近，他就會被扯在地核上，難以脫身。

更重要的是，他的煉體修為已經進無可進，達到了元神期，此界能容納的極限，可是，面對深處那地核，卻也不敢靠近絲毫。

三百丈深的歲星深處，一個略微圓形的金屬液態球正在微微旋轉，金屬液被牢牢束縛在丈許方圓內，以周元的眼光，分辨出絕大部分是鐵，以及少量金、銅、銀等其他金屬。

無形的磁力來自於歲星的龐大體積，而中央的地核是其核心，地核附近的氫氣正在進行的玄妙的聚合變化，氫被龐大的磁力壓縮、點燃，釋放出無匹的能量，化為另一種完全不同的元素。

如果說周元悟出來的元氣變化本根在元氣之上，是能量的互相轉化的話，那眼前的這變化，便是物理意義上的物質之間的轉化，從氫聚變為氦、氚，其本質，與大日並無不同。

只是此處的變化和緩了無數倍，就如燃燒的碳火與只有餘溫的碳灰之間的區別，根本原因在於，歲星所俘獲的物質太少，不足以形成另一顆大日。

周元在這裏看了許久，將此情此景刻入腦海，拿出無形劍，牢牢綁在陰陽索上，又拿出一枚極品玉髓掛在無形劍劍柄上，然後慢慢放了下去。

這裏，神念外放就不要想了，連基本物質都在聚變的地方，連肉體都要被壓扁的地方，神念成了擺設。

無形劍慢慢飄蕩了下去，就在要飄到地核上方時，忽然，一陣能量從地核爆發，如炸彈一樣，席捲出狂浪，衝擊在無形劍上。

頓時，原本晃晃悠悠的劍、繩如陷入漩渦中的樹葉，飛速打着圓圈往周圍飛過去。同時，繩身和劍身上都亮起了幽幽靈光，這是兩者的本體受到衝擊，禁制開始自發運轉。

周元手一揚，陰陽索極速回收，擺脫了那股暗流，然後再次投下去。

地核這彷彿一個不斷隨機噴水的鐵球，任何想要靠近的東西都會被其絕大的壓力推開，周元又不能直接用法力推進，否則直接會被這壓力和無所不在的能量干擾到無功，只能一次次嘗試。

失敗了十餘次之後，周元終於摸到了這能量爆發的規律。

雖然地核附近的聚變時時刻刻都在進行，能量往外爆發也沒有一定的規律。但是，大體而言，一個地方爆發后，周圍總有半刻鐘的停歇，除非附近的能量意外流動補充過來。

此外，其他地方的能量爆發在脫離地核後會迅速膨脹，尾流可能會掃到附近，所以周元需要等待。

等了大概兩刻半鐘，在三生神通的映照下，下方約有三個呼吸的時間是空隙，既沒有能量爆發，也沒有尾流干擾。

周元不再遲疑，抓住時機，將無形劍往底下一扔。

劍身化為一道青光，拉着陰陽索如電光霹靂一般往下飆去，霎時間便突破不斷往外噴涌的能量屏障，進入地核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