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 吹盡黃沙始得真人
「想要突破真人境界，到底需要什麼？」
「需要心。」
「什麼心？」
「天心，你看就像這雨。」
這個時候，一道聲音傳來。
葉洋回首看去，見到一個老道士撐著一把破舊的傘緩緩走來。
他看起來有些年歲了，一頭白髮，臉上皺紋交錯，像是刻畫着歲月的痕迹。
身材幹瘦，但是步伐卻很穩健，眼神之中透出一種深邃的神光。
「你是什麼人？」
葉洋皺眉問道。
老道士沒有回答，只是微微而笑，走到了他面前站定，目光在葉洋身上一掃而過，淡淡地說道。
「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山客。」
「但是刀劍雙絕葉洋，潛龍榜榜首，卻是鼎鼎有名。」
「你是否卡在了真人境界的邊緣突破不得？」
葉洋沒有否認。
老道士微微一笑。
「我可以幫助你突破，但是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葉洋有些迫不及待地問道。
老道士淡淡地道：「無論我的答案是什麼，你都必須接受，不能有任何異議。」
葉洋眸子動了動，並未同意
這個條件想範圍很寬泛，假如老道士要他貢上一切，包括生命，他又該如何做。
這是他不可能接受的。
接受了，就相當於引頸自戮。
「你放心，我的條件很簡單，絕不為難，只是你突破之後要繼續鎮壓此地百年。」
葉洋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他本來就沒有多少外出的計劃。
老道士緩緩地道。
「其實突破到真人境界並不難，只需要一顆平常心。」
「平常心？」
葉洋一愣，顯然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答案。
他看着葉洋，語氣篤定。
「沒錯，就是平常心。」
「你看這雨，無論是下在大地上，還是下在江河裏，它都是水，沒有任何改變。」
「同樣的道理，無論是凡人還是真人，本心同樣如此，改變的只是看待世界的角度和態度。」
「只有保持一顆平常心，才能真正看透世間萬物的本質，從而達到真人境界。」
「你化凡多年，不覺得這個突破的時間長了一點嗎？」
「這是陷入了牛角尖，看似化凡，實則無人點破，再過幾年還未突，你便要墮入紅塵劫中，萬劫不復。」
「跳出紅塵外，以出世之心行入世之事，方才是王道。」
老道士微微笑了笑，指了指上面的天空。
葉洋聞言沉默不語，似乎在消化老道士的話。
過了一會兒，他似乎明悟了些什麼。
「你是說我太過執著於化凡本身了，忽略了修行的初衷和本質？」
「不錯，修行不是為了追求更高的境界，而是為了讓自己得到升華。」
「只有真正明白這一點的人，才能夠突破到真人境界。」
「雨從天上來，最終要落地。人就像這天，而心就是大地。」
「人的情慾沒有止境，而心卻有邊界。你應當明白，為何人會喜、怒、悲、恨。」
「因為人生下來，就要生存，就要成長。慾望是動力，推動你去爭取。」
「那和修行又有什麼關係？」
「而人心有邊界，所以會有痛苦。如果你能夠把握這個度，那你就能掌握人心，把握本心，藉此體悟道心，當你能把握住道心，便可以突破。」
葉洋若有所思，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知道這人定然是一個老前輩，而他之所以會忽然間化為一個普通凡人而來。
想來也很簡單。
在大運皇朝大舉來犯之際，壓龍嶺能多出一個真人境強者，自然是喜上加喜。
葉洋看的很透徹，只是對老道的身份有點疑惑。
「到底是九天宗的人，還是太虛道門的人？」
葉洋看着面前這個手持破爛木傘的老道士，有些不敢確認。
老道士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笑呵呵的摸了摸鬍鬚，道：「我道號無垢。」
這個名字或許是假的，葉洋並未深究，但是不妨他露出感激之色。
「多謝無垢前輩指點。」
葉洋微微頷首，表示尊敬。
「我之所以跟你說這些，是因為目前壓龍嶺內憂外患，已經到了危急存亡之時。我們需要有更多的年輕修士能夠站出來。」
「你雖然資質普通，更不具有絕頂的本命和仙體，但是性情堅毅，做事能持之以恆，為人重情重義。」
「而且出生於微末宗門當中，能夠走到這一步，其付出的東西和背後的含金量遠比任何人都多。」
「你欠缺的只是在適時突破機會時前人的一句點撥。」
「我相信，你將來的成就不可限量。」
「你現在還未圓滿的原因可是還心有牽掛，你且看。」
他手指一點，在葉洋前猛然出現了一個水波似的圓鏡，圓鏡當中是一個身穿銀狐裘的女人，身披長發，膚色雪白，身姿搖曳。
她似乎有了身孕，臉色微顯蒼白，坐在一畝蓮花池畔，神情愈發蕭索。
「你看到了什麼？」無垢道士問。
「我看到了……」
葉洋的聲音低啞。
「我看到了一個女子，她似乎很悲傷。」
「不，這只是假象，這個女子其實早在一年前便死亡了。」
老道士揮手間，水鏡裏面的情況再次一變，只見那並非是一個女子坐在水邊，而是一具白骨骷髏。
葉洋還想細看。
那水鏡漸漸淡出視線，化作一道流光，向著遙遠的天際飛去。
「你兩次所觀，心境有所變化，所看到的自然也就有了不同，這就是本心的變化。」
「這是一滴麒麟精血，擁有莫大的威能，能幫助你突破真人境界。相信你得到它之後，修為能再進一步。」
葉洋接過玉瓶，當中是一滴散發着金陽光澤一般的鮮血，在玉瓶當中熠熠生輝。
葉洋在其中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生命力。
他沒有推辭，因為他明白，現在的突破時候需要更強的力量。
但是他並不準備使用。
這個老道士也許有心指點不假。
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
另外方才之話中透露著些許的詭異，或許心思不純也有可能。
「多謝前輩。」
心中雖然是這樣想，但是葉洋還是收下了這一滴麒麟古血。
畢竟此物價值連城，有價無市，自己不用，也可收藏，不容錯過。
無垢道士微笑着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客氣。
「去吧，記得，無論發生什麼，都要堅守本心。」
無垢道士含笑，持着破舊油紙傘，抬腳走出山崖，大步流星，漸漸離去。
遠遠的，傳來他若有若無的聲音。
「葉道友，我知道你非同一般，但是突破真人境界就是這樣，你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
葉洋站在原地，望着老道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心中卻是波瀾起伏。
他回想着剛才的對話，每一個字、每一個句，都像是重鎚擊打在他的心靈深處。
是的，他懂了，但又好像還有很多未曾抓住的微妙之處。
他緩緩坐下，閉上了眼睛，讓自己的心靜下來，去感受那滴麒麟精血中蘊含的磅礴生命力。
但是最終還是壓下了誘惑，將此物收了起來。
而是拿出了一枚紫光湛湛，外裹着蓮花瓣似的丹藥。
這枚丹藥通體綻放着紫色的光華，不過更引人注目的是它所散發出來的陣陣清香。
那是靈氣極為濃郁的表現，足以讓任何人心動。
葉洋再不猶豫，仰首吞了下去
丹藥一入體，便化作一股溫暖的暖流，遊走於他的四肢百骸，所過之處，竟然有種脫胎換骨的感覺。
就在這時，葉洋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老道之前所說的每一句話。
它們不再是單純的言語，而是變成了一種可見的痕迹，展現在他的心海之中。
「雨從天上來，最終要落地。人就像這天，而心就是大地……」
葉洋喃喃自語，他明白了什麼。
人心有慾望，正如雨水滋潤大地，而大道無情，卻能包容萬物。
他的身體，在紫府真蓮丹的滋養下逐漸強化。
而他的道心，也在對人心與大道的理解中逐步堅定。
他感受到自己原本停滯不前的修為，竟有了鬆動的跡象。
那層阻礙着他突破的屏障，似乎也開始變得模糊起來。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止，葉洋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裏，直到一個咳嗽聲，將他驚醒。
「貧道雲遊四方，偶爾路過此地，見你獨自悟道，不禁好奇。」
又是一個老道士，葉洋站起身微微皺眉。
只見這人身穿灰色道袍，背負長劍，一頭白髮隨風飄揚，眼神中透露著深邃與睿智。
葉洋禮貌地行了一禮。
「道長法眼，晚輩在此修行，試圖突破境界。」
老道士點了點頭，目光如炬，似乎要看透葉洋的內心。
他笑着擺了擺手。
「不必拘束，我只是個過客。」
葉洋心中一動，接連兩位老道士前來且都是深不可測之輩，平日裏神龍見首不見尾，找都找不到，今日裏先後出現。
他可不相信，僅僅只是路過或者是偶遇。
「前輩，剛才與我論道的那位道友提及人心與大道的關係，我一直在思考，卻總感覺差那麼一點才能真正領悟。」
葉洋誠懇地請教。
老道士微微點頭，目光如同穿透虛空，直視葉洋的內心。
「人心如面，千變萬化；大道無形，卻又無處不在。」
「你的心已經打開了一扇窗，但要想真正看到窗外的風景，還需要一把鑰匙。」
老道士淡淡地說。
葉洋聚精會神地聽着，他知道這是一次難得的機遇。
「那把鑰匙，就是你對道心的執著追求和理解。」
老道士的話語如同晨鐘暮鼓，震醒葉洋的心靈。
「多謝前輩，敢問前輩高姓大名？」
「我乃是有垢道士。」
他停止了繼續煉化紫府真蓮丹的龐大藥力，他感覺那一個屏障越來越薄。
「你需要的，不是更多的法力，而是對已有修行的深刻體悟。」
「茶如浮生，一碗浮生中有三重境界，如苦水，如甜湯，如清風。」
「而修行，同樣如此。」
「如苦水，如甜湯，如清風！」
葉洋喃喃自語，他的聲音在靜謐的夜晚中顯得格外清晰。
他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地吐了出來。
暴雨下了一夜。
一直等到次日，大日初生，葉洋眼望着天邊的雲海，心中的迷霧逐漸散去。
此刻，他終於明明白了。
修行之路不僅僅是對法力的積累，更多是心靈與靈氣的和諧共鳴。
每一次的呼吸，都似乎與天地同頻，每一次心跳，都與天地共振。
他發現，當自己的心境與自然融為一體時，體內的靈氣運轉更加順暢，法力不再是強行積聚，而是水到渠成般的自然增長。
紫府真蓮丹的藥力，經過了一夜的煉化，葉洋能夠感覺到，自己體內玉液般的法力，正在發生質的變化。
那不再是單純的法力，而是帶着一絲與天地合一的氣息，一種無法用言語描述的神秘力量。
終於，又過了幾日。
在一個風清月明的夜晚，葉洋感到自己體內的法力達到了一個臨界點。
他的全身籠罩在一層淡淡的金光之中，這是法力高度凝練的表現。
他知道，自己真的迎來突破的關鍵時刻。
葉洋深吸一口氣，瘋狂運轉化脈玄天魔典。
除此之外，他的身後更出現了一頭龐大的刀劍魔猿，伴隨他的一呼一吸。
那魔猿的身軀也快速膨脹，彷彿成了一個無底洞，將四周的天地靈氣不斷吸入體內。(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