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王言

「白雲風。」旭斯喊了一聲。

「什麼？」白雲風回過神來。

「已經好了。」旭斯提醒道。

「哦哦。」白雲風急忙拿起杯子遞了過去。

「有心事嗎？」旭斯接過杯子，問道。

「聽說你要辭職不幹了？」話一說出口，白雲風就後悔了，連涯凌他們也只能在背後偷偷摸摸地談論這個八卦，自己一個實習生，有什麼資格直接地來詢問領導這麼敏感的話題呢？

可是旭斯好像並不介意，她喝了一口咖啡后聳聳肩：「是啊。你消息還挺靈通的，以後不會壓榨你們了。高興吧？」

「怎麼會，旭老師你在我們中口碑超級好。一點架子也沒有，也很體諒員工，哎，你會帶其他人走嗎？」真是生硬的轉折呀……白雲風在心裏嘆了一口氣。

「我清楚你想問什麼了。」旭斯露出了曖昧不明的笑容，「我當然會帶你的夏妤走啊，我為公司培養了這麼個好員工，不帶走不是可惜了嗎？只不過……」

「不過啥？」

「不過我下個禮拜就離開，可夏妤說要等到下個月。」

「為何？」

「因為你！」旭斯沖他挑了挑眉。

「什麼？為了我嘛？」白雲風被這個回答嚇了一大跳。

「看來你還沒有收到通知書，可能就是這幾日的事情了吧，要好好加油。不過說真的，」旭斯伸手撓了撓白雲風的頭，「小情侶家家的待在一個單位影響不好，抬頭不見低頭見，早晚有一天會厭倦。給彼此一點空間才是長久相處的王道，別看如今希望天天呆在一塊，以後可要後悔的……」

「旭老師你究竟在胡說些啥……」

「因此，不要恨我把你的夏妤帶走了，應該感激我才對。」旭斯說完後轉身揚長而去，剩白雲風一個人在原地凌亂：這個旭斯，還真的十分會腦補。

「白雲風，怎麼還在此地發獃？快帶上筆記本去三號會議室開會。」資訊部的實習生金習匆匆走過，看到白雲風喊了一聲。

「開啥會？」白雲風一臉迷茫。

「沒收到短訊啊？所有實習生一號會議室開會，趕快。」

「哦哦，手機放工位上了。」白雲風趕緊放下了杯子。

等白雲風趕到會議室時，裏面幾乎已經坐滿了人，都是公司這一批的實習生，這還是他第一次參與全體實習生的會議，看來不是什麼特別的培訓，就是要有重要的事情宣佈。站在最前面人力部的徐媃看到白雲風走了進來，點了點頭示意他坐下：「所有人都已經到齊，今天叫大家來這裏，是跟大夥宣佈一件事情。」

「三十天後，能繼續坐在此地的只有現在的三分之一。」徐媃的聲音依然很溫柔，可在場的人聽到后卻都是一臉震撼。

「但那三分之一將會是花圖文化正式的簽約員工。」徐媃接着說道。

眾人頓時恍然大悟，原來轉正的考試竟然這麼快就到來。在場的人立刻就興奮了起來，完全無視了高達百分之七十的淘汰率。

「通過了就能留在花圖了！」有人開心得兩眼冒光。

「呼，終於等到這一日了。」有人躺在椅子上，「淘汰了也不錯，不用再繼續受苦。」

「說什麼啊？打起精神來。」身邊的人笑着拍她。

「那麼是怎麼考核呢？」白雲風問道。其他人也立刻反應了過來，轉正考試總不會是跟大學里一樣是一張試卷，到底會用什麼方式考核啊？

「我們是大媒體公司，考核的內容當然是視頻啊。」徐媃頓了頓，「下午六點，大家重新回到這個會議室。這個期間，你們將自由選擇一個搭檔。五點，以兩人一組的形式來我此地抽取你們的題目。」

「啥，還要選搭檔？」

「你要跟我一組？」

「才不要，你只會拖我後腿嗎？」

大家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討論著，白雲風也拿起本子走出門，他明白了剛剛徐媃說的夏妤為了他要等一個月再辭職的原因了。正巧，他走出門的時候，夏妤也剛從外面回來，兩人撞在一起。

「哎呀，看你們一個個神色激動的，剛開會通知要轉正考核了嗎？」夏妤道。

「是啊。所以你是為了我決定暫時先留下來的嗎？」

「這你都明白？對，沒法子，誰讓你是我的人呢？不把你親手送上正式員工的位置，我怎麼能夠安心走呢？」夏妤倒是答得坦誠相待。

雖然知道夏妤所說的「我的人」應該理解為「我的實習生」，可白雲風聽到后心中還是有些微微泛甜，他點點頭，沖着夏妤豎了豎大拇指，眨眨眼睛：「你的人一定會好好努力，不辜負你的期望。」

「神經兮兮的！瞎抒發什麼正能量。」夏妤沖他翻了個白眼，往前走。

「可是還要找一個搭檔，你說我找誰好？」白雲風急忙跟了上去。

「你不明白，你每個月的評分都是實習生裏面的前三？你不需要找搭檔，搭檔全部上門來找你。」夏妤悠悠然地道。

果然不出夏妤所料，自從會議室出來后，白雲風就不停地收到陌生號碼的短訊，大意就是自我介紹一下，隨後問能否搭檔組合。相熟一點，比方說金習之類的也跑來問要不要做搭檔。白雲風都說我再考慮考慮，他也沒有料到自己會這麼受歡迎，可是一時之間也做不出決定，畢竟這是一個對自己負責、也對別人負責的選擇。正煩惱的時，他忽然瞥到了坐在校園部那裏的一個男子，那個男子有些瘦瘦的，叫王言，總是能看到校園部的王哥在那裏訓斥他，其他的實習生都陸續被逼走，但他卻依然堅持了一個多月。此刻的他坐在那裏，臉上的神情有些難看，正咬着嘴唇看着手機。

白雲風考慮了一番后，走上去和他打招呼：「哈嘍，你好，我是白雲風。」

「你好，怎……怎麼了？」王言有些驚訝地抬起頭。

「你找到考核的搭檔了嗎？」白雲風問。

「還沒有。」王言搖搖頭，「我每個月的考核分數都接近不及格，恐怕是沒有人願意和我組隊。」

「那我們組隊吧。」白雲風伸出手。

「什麼？」王言頓時不知所措，「和我？應該有很多人搶著和你組隊吧，為何是和我啊？」

「哪有這麼多借口。怎樣，同意的話我們就一起努力加油。不同意，那我就去找別人。」白雲風沖着他笑。

「同意同意。」王言急忙點頭。

回到紀錄片部的工區后，夏妤坐在他旁邊的位置上打趣他：「想不到你還有一顆聖母心，是朵白蓮花啊。」

「什麼聖母心白蓮花？我看王言比其他人都要靠譜。」白雲風翻了個白眼。

「這倒是，我看過那位小朋友做的東西，雖不驚艷，可很踏實。而且被王哥這麼罵也不離職，說明心態很不錯。」

很快就到了六點第二次會議的時間，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白雲風和王言一同走進了會議室。

「真是令人意外的組合。」徐媃笑着沖白雲風揮了揮手，「白雲風，你來抽你們的題目吧。」

「好，好啊。」白雲風向前，將手伸進了一個方形的桶中，「怎麼搞得跟抽獎似的。」他從裏面拿出了一張紙，打開后輕輕念了出來：「毫無代價唱最幸福的歌曲？」

沒了嗎？

這是什麼題目啊？

這看着就彷彿是個QQ簽名，究竟是個什麼鬼？

「徐媃你能解釋一下嗎？」白雲風無力地問。

「不可以哦。」徐媃溫柔地回答他。

「你們都是些什麼題目啊？」白雲風轉身問那些抽過題的實習生們，她們也都無奈地舉起了手上的紙條。

「飛行的青春文藝。」

「若全都至此劇終。」

「我是網紅但我是個好男孩。」

「我其實覺得我們這個題目還好。」白雲風看了一圈后，下了最後的結論。

「毫無代價唱最幸福的歌曲，這不是林夕的書名嗎？如何出這麼矯情的題目？」夏妤看着紙條上的字，微微一皺眉頭。

「怎麼理解這句話啊？」白雲風充滿期待地望着夏妤。

夏妤想了想，說：「可能就是只要你願意，你就可以幸福。」

「不明白。」白雲風誠懇地說。

「你不是不明白，你是想讓我告訴你，做什麼類型的視頻，去拍哪些素材，回來怎麼剪對嗎？」夏妤嘆了一口氣。

「嘿嘿。」白雲風不好意思地撓撓腦袋。

「沒門，這個事情，自己干。」夏妤輕輕彈了一下白雲風的腦門。

「你不是說你留下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將我一路送上正式員工的位置嗎？白雲風不滿道。

夏妤笑着拍了拍白雲風的肩：「是啊，但我決定，在精神上支持！別的，自己搞定。」

最後，就在白雲風苦惱的時候，還是王言提出了自己的建議。他覺得所謂幸福最直觀的表現，就是微笑，他們不如去搜集各行各業所有人的笑容，將他們的笑容剪成一個視頻，不就成了毫無代價唱最幸福的歌曲嗎？

白雲風聽完后微微一笑：「我就說我沒找錯搭檔啊？」

他們選擇的第一個拍攝目標是公司樓下燒餅攤上的大媽，按照王言的形容，實習的這一個多月來支撐他支持下去的就是這個大媽了。因為這個大媽見王言每天早上都來她這裏買燒餅，後來就認識了他，每次多給他加了一些豬肉和芝麻，這讓王言感覺到人間的溫暖。王言說這是他人生二十一年來第一次擁有特權，因為這家燒餅攤遠近聞名，是附近寫字樓里所有高端人士們的最愛，所以經常有外表靚麗的白領公子，甚至還有公司的領導主管在那裏排隊買燒餅，但是那麼多人，只有王言可以比他們多一些豬肉芝麻，這讓王言覺得很快樂。

「這快樂倒也不算是毫無代價，價值一個大餅呢。」白雲風聽完后樂不可支。

大媽看到他們過來，馬上熱情地招呼，說着一口不知是哪兒的口音：「哎，怎麼下午也來買燒餅啊。每天吃燒餅，對身體有些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