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章 我願意（兩章合一）
第574章我願意（兩章合一）
市政府大樓最大的會議廳內，幾十人聚攏在一起。
這些人里不僅有十幾個雙方的邪教徒，還有守望者的觀察員，四大教會的高層人士，甚至連公主殿下和維恩公爵都來了。
邪教頭子，教會人士，政界高層，這些人出現在同一個地方，這種奇景不能說空前絕後，但也算得上極為罕見了。
外面的行動，這是這些人多方配合的結果，雖然林奇還沒有具體解釋為什麼他覺得有把握成功，但擔架還是全力配合，讓他的設想順利推進到現在。恐怕只有聖徒南丁格爾女士的安危和林奇·利維夫爵士這樣遊走在各方勢力中的大人物的面子，才能讓這些人不顧安危的同時聚集到這裡來。
一切盡在掌握，已經走到了最後一步，此時，所有人的目光整整齊齊的匯聚在一個黑色的水晶球上，目不轉睛的盯著，甚至屏住了呼吸。
地下的秘法陣已經完成，有鑽地魔蟲的幫助，一切進展的非常順利。地下那邊，由那些不適合出現在人群中的邪神使徒們親自坐鎮操控，而整個法陣與地面的連接點，就是這枚水晶球。
黑色的水晶球里飄動著淡淡的白色霧氣，彷彿裡面是空的一樣，霧氣彙集成一道奇異的漩渦，彷彿宇宙深處神秘的星雲。
這就是生命之卵。
一旦法陣開始生效，有民眾主動獻出的生命力被法陣汲取，就會送入這個水晶球中，在裡面凝結成生命之卵，到時候甚至不需要把生命之卵送給南丁格爾女士，奇物的覆蓋範圍其實很大，在這裡就可以把生命力和美好一起奉上，彌補聖徒閣下靈魂的不足。
但前提是必須有足夠的生命力，可以凝聚成生命之卵。
真的可以嗎？而且這樣得來的生命力能用嗎？雖然大家也願意配合，但心裡還是有些嘀咕，盯著水晶球等待著答案揭曉的那一刻來臨。
然而，水晶球中的漩渦平穩旋轉，不疾不徐，看不出任何反應，水晶球自身更是一動不動。
一左一右，林奇的兩隻手都被拉住了，一個粗糙，一個柔軟，那是來自黛安娜和娜塔莉的支持。
兩隻手的手心都泛著潮熱，顯然兩位女士心情並不平靜。
「我們相信您，您一定會贏的。」
伯爵小姐的眼睛不敢有片刻離開水晶球，她的確為了南丁格爾女士緊張，但同樣也是為了林奇緊張，這可關係到林奇先生和那些邪教徒的賭注啊，她雖然相信林奇，但看著水晶球毫無反應的樣子，還是極度緊張。
一旁的警官女士冷哼一聲，想起了初次見面時的那個賭注，這傢伙還是那麼喜歡賭，而且從來沒輸過，根本不值得替他擔心。
然後腦子裡這麼想著，手指卻不斷摳著佩劍的握柄，無法破壞屬性的奇物，都快被她摳壞了，最後實在忍不住了，還是追問道：「真的沒問題嗎？」
「我相信我的判斷。」林奇反而是最篤定的一個，雖然同樣盯著水晶球，但至少還保持著正常。
「因為你相信人性的光輝和勇氣的讚歌？」
「不，我相信的是另一樣東西，是無數人將幾千年積累下來的知識進行系統化總結后形成的體系。」
林奇笑了笑，輕聲解釋著，這其實是前世最基礎的心理學技巧，不管是營銷還是傳銷，甚至是詐騙，都經常用到。
先讓人參與進來，只要參與進來就基本已經上套了。
再用小利讓人放鬆警惕，成就感和收穫感會讓人參與的更加，等目標徹底入局了，再不斷製造一些能看得到希望的小挫折，讓人一點一點加大投入，直到投入積累到一定程度，最後一次性放出真正的要求。
就算前世那些商場上的精明人，絕大部分也不懂得及時止損，就此深陷泥潭再難脫身。
更關鍵的是，這些只是誘導，利用人們的心理弱點，誘導著人們改變自己的認知和想法，主動的要去投入更多試圖翻本，甚至誰攔著都會和誰急。
本質上他們就是為了高尚的目標，主動發自內心的奉獻出自己的生命力，再也沒有比這更高尚更美好的行為了。而林奇所做的，只是給他們提供了一個環境和條件，催生出了他們這種高尚的想法而已。
然而這些對這個世界的人來說，還是有點過於超前，因此他並未和兩位女士詳細解釋，只是握著她們的手，眯起眼睛盯著黑色的水晶球。
水晶球依然毫無變化，因為整個萊茵市的大部分市民都陷入了糾結。
真的要聽從牧師的勸說，向南丁格爾女士獻上自己的生命力嗎？死寂之中，民眾陷入了極度的糾結。
我們只想安安穩穩的過完餘生，我們為什麼要為這種事付出生命力作為代價？雖然牧師是不會說謊的，應該真的只有幾天的虛弱時間，但那聽著也很危險啊。
這真的值得嗎？當然不值得，眾多市民想也沒想就得出了結論，他們一點也不想繼續下去了，只想中斷祈禱就此離開。
然後即將付諸行動的時候，這些人不約而同的停了下來。
一股不甘心的感覺油然而生。
就這麼走了？這麼大的事，一輩子都未必能有一次機會遇到，現在好不容易參與進來了，甚至憑著我的力量改變了局勢，這可是從未享受過的成就感，現在要是退出了，以後會後悔一輩子的吧。
而且前期已經付出了這麼長時間祈禱，前期都投入了，現在如果放棄，前面的投入不是白白浪費了嗎？投入那麼多，至少也要看到成果再退出啊。
但是，真的很怕上當啊。
一時間，人們的心情在前期調動下起起伏伏，猶豫不定，而會議廳里的水晶球，便依然如故，毫無變化。
「看來這次是您輸了啊，利維夫閣下。」凱爾文掏出懷錶看了看時間，露出標準的商人式微笑，「我們已經全力配合了您的要求，把一切做到最好，但結果您也看到了，正如我所說，毫無效果。這就是真實的人性，骯髒噁心的令人陶醉。」
林奇搖頭道：「人性如何從沒有定論，光輝與陰暗之間，全看如何引導。」
「您已經引導了，但是結果呢？」凱爾文笑著，反問道，「結果已經說明了一切。」「副會長閣下。」黛安娜板著臉插入了對話，「時間還沒有結束，轉機隨時可能發生，您未免也太急了吧。」
「是嗎？您真這樣認為。」凱爾文譏誚的笑了笑，點頭道，「我可以等，沒問題，至少要讓利維夫閣下輸的心甘情願，但我覺得這只是浪費時間，結果其實已經確定了，利維夫先生的計劃絕不可能成……」
嘩。
一片驚呼聲，在這些城府極深的大人物身上顯得格外顯眼，凱爾文一回頭，就看到所有人都滿臉驚訝的盯著水晶球。
球體內的漩渦突然微微抖動了一下，又抖了一下。
唰。
所有人的目光投向凱爾文，眼神中儘是問詢：這是什麼情況？「這，這，這……」而作為秘法陣的製造者，凱爾文一副見了邪神的樣子，滿臉都是難以置信，「法陣開始運轉了？有人願意為此付出生命力了？怎麼可能？不，這絕對是特例，只是一兩個人一時糊塗。沒錯，你們看漩渦，漩渦轉的幾乎看不出動靜，這說明生命力極少，根本不足以推動法陣正常運轉，更不可能形成生命之卵，這只是一場鬧劇，看著吧，很快就會停下來。」
「這樣也算嗎？」抱著貓的女伯爵指了指水晶球，慵懶的笑著，「你不願意承認失敗的樣子真難看啊，凱爾文。」
凱爾文緊緊攥著拳，表情極為複雜，很難說是喜是怒，正如海瑟薇女伯爵所言，水晶球里的漩渦從啟動開始，正逐漸加快，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樣子。
「不可能，絕不可能。」
然而，可能的。
河谷區報社廣場上，一個男裝馬甲的年輕女記者突然跳上了高台，揮舞著手裡的鴨舌帽，對著這裡宣講的牧師大聲答道：「我願意，別說生命力，就算真的讓我付出生命我也願意。。」
「有人曾經為了保護我和無數不知名的存在戰鬥，為了讓我脫離絕望的深淵，自己去面對死亡的威脅，去面對不可名狀的恐怖存在。而我幫不上任何忙，只能躲在背後遠遠的看著，獨自品嘗著焦急和不甘。」
「我受夠了做冷漠的旁觀者，我再也不想這樣看著別人替我拚命了，以前我沒得選擇，但現在有機會了，我要為保護自己，保護所有人出一份力。而你們呢？你們還要繼續看著嗎？不過是一點生命力嘛，我願意主動奉上，為了替我們奮戰的聖徒閣下，我不惜一切！」
說著，女記者看也不看那些猶豫不定的人群，率先在高台上跪了下來，全心全意的開放自己的心靈。
「我願意。」
古老而華貴的學校門口，一個年輕的女學生衝出學校大門，對著門口的牧師深深彎下了腰，在一眾看客的目光中大聲道：
「在我最危險的時候，曾經有人站在我的面前，用他的寬厚的背，為我擋住了一切危險。在我最恐懼的時候，有人願意保護我，寬慰我，把我從恐懼與絕望中拯救出來。」
「從問題解決的那一刻起，從我被挖出坍塌建築重新見到陽光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對著黑夜女神發誓，將來如果有機會，我一定要像那個人一樣，為保護其他人竭盡所能。」
「現在，機會已經出現了，我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我願意將我的生命力奉獻給南丁格爾女士，不過是虛弱幾天而已，就算是虛弱一生又能怎麼樣。」
噗通。
一邊說著，年輕的女學生一邊跪了下去，絲毫不理會身後的一片死寂。
「我願意。」
成群的報童已經停止了奔跑，他們的任務已經完成，就近找了個人多的地方停了下來，聆聽牧師的宣講。
此時，一頭金髮的小女孩毫不畏懼的從孩童群里走出，迎著所有人驚訝的目光，大聲的喊了出來。
「在父親不明不白的死去之後，我也曾經變得很冷漠很瘋狂，我恨所有人，我恨這個世界，我拒絕所有人的幫助，也拒絕任何對其他人的付出。我相信這個世界是冷漠的，除了媽媽之外，沒有任何溫情。」
「但有人用實際行動告訴我，我錯了。這個世界還是有希望和溫暖的，有人願意伸出手，把我從深淵裡拉出來，有人願意盡最大努力的幫助我，在我犯錯誤的時候教育我，在我遇到危險的時候用身體保護我。我不想再做以前的自己，我想做一個像他一樣的人，我也想在某一天我能驕傲的對他說，我不止為了自己而奮鬥，我也可以為這個世界，為其他人出一份力。」
「然而我只是個小孩子，我什麼都做不到，我不甘心啊，現在，機會終於來了，主啊，神啊，不管是誰都可以，我的生命力儘管拿去，我願意盡我所能的付出，站在聖徒奶奶的背後，像那個人一樣保護這個世界。」
說著，金髮少女在所有人複雜的目光中，決絕的跪倒在地，與之相比，身後那些已經從跪地祈禱狀態起身，正怯懦的想要離開的成年人們，就顯得格外刺眼。
一時間，這些人尷尬的站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廣闊而巨大的城市裡，這樣的場景正在不斷地發生著。
曾經被人幫助過，被人關愛過的人們，終於記起了過去曾經感受到的感激和嚮往。
如果沒人幫助我們，我們還能活到現在嗎？我們真的要這麼自私，只想著自己嗎？不能像曾經幫過我們的那些人一樣，也付出自己力所能及的力量，為保護其他人出一份力嗎？不，我們能。
所以，他們站出來了，率先展現了他們的勇氣與光輝。
而在他們身後，在林奇的心理攻勢和榜樣作用的帶動下，越來越多的人再次跪地祈禱，敞開自己的心靈，願意將自己的生命力奉上，與聖徒閣下站在一起，對抗這場恐怖的瘟疫。
整個城市變得越來越決絕，越來越無畏，而水晶球里的漩渦也越轉越快，越來越明顯，直到……
啪，水晶球驟然破碎，裡面無形的漩渦卻變得實體化，出現在現世里，高速的旋轉著，散發著巨大的生命力。
生命之卵，正在凝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