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2046年1月17日
當殺機如水般溢滿夜色，鹿不二抬起的右手舉在半空中，食指和中指之間赫然夾着一枚面值為一埃及鎊的硬幣。
正是這枚硬幣牽引著灼熱的電光，接着被他屈指一彈疾射了出去，彷彿一枚突破音障的炮彈，在呼嘯的風中炸開洶湧的氣浪！
電光閃爍，霎時間照亮了在半空中旋轉突破的硬幣，反面的法老像是如此的威嚴肅穆，他的凝視像是來自蒼涼遠古。
「統合體系！」
當這個念頭一閃而過的時候，又有一位人間體被當場爆頭，他只覺得自己彷彿變成了被一支超大口徑的反器材狙擊槍鎖定的普通人，根本沒有任何防禦或者是閃避的能力，就被當場秒殺。
鮮紅的血液，乳白的腦漿，四散迸濺。
當然迸射出來的，還有濃稠的暗質。
事實上所謂的人間體就跟鹿不二很像。
這些人間體擁有着人類的血肉之軀，思維模式也跟人並無差別，只是體內流淌著不屬於人的暗質，最核心的命理也被徹底污染，除此之外也能使用進化者的諸多體系，甚至還能夠異鬼化。
區別在於鹿不二是通過天神之種實現了這一切，而且他的大腦里還有兩大至高天神的核心存在，無疑要更加高級。
人間體的戰鬥力更強，手段更加複雜。
客觀來講，的確更加危險。
但對於鹿不二來說，這些東西反而變弱了。
因為他專克一切花里胡哨。
硬幣被拋向半空中。
精準落點，無情爆頭。
就像是狙擊手在制高點狙殺獵物。
一槍一個。
毫不費力。
無論敵人如何走位，哪怕躲在掩體後面，也無濟於事。
因為他的硬幣既可以是子彈也可以是大炮。
鹿不二持續殺戮，他的表情沒有任何的波瀾，彷彿擊殺的並非是來自遠古時代的人間體，而是一隻渺小的螞蟻。
不，甚至不算是螞蟻。
他只是在巨大的資料庫中刪除了一段數字而已。
此刻的他，並沒有生命的概念。
短短一瞬間，就有兩位人間體死亡，他們的無頭軀體倒在地上，泛起了灼熱的光，如同被燒紅的焦炭，四分五裂地坍塌。
這就是鹿不二的戰術，他先是佔據了制高點，再以統合體系進行打擊，把複雜的戰鬥變得簡化，形成降維打擊般的效果。
除非有人能抗住或者避開他的攻擊。
否則這些人間體都要死在這裏。
「哪怕是統合神術也不該這麼強，他用了神燼術的奧義。」一位人間體眼神里閃過一絲訝異，然後轉過身比劃了一個手勢。
頃刻間，人間體們四散奔逃，鬼魅般躲進了廢墟里。
正準備繼續攻擊的鹿不二卻並沒有着急繼續進攻，因為他剛才看清了敵人下達手勢的動作，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那是美國海軍所屬的海豹突擊隊慣用的手勢，如今軍部的資料庫里存留着相關的檔案，但在五百年後的今天已經沒人使用了。
鹿不二眼瞳里的雷霆變得更加酷烈，眼睜睜看着廢墟里的人間體比劃着戰術手勢，以相當標準的動作翻滾前行，嫻熟地拔出綁在大腿上的匕首割開鐵絲網闖進大樓，第一時間就是尋找掩體。
砰砰砰。
槍聲響起。
一枚子彈呼嘯而來，被黃金之獸的電磁場給彈開。
那是神燼彈！
當科技側有了超凡力量的加持，熱武器也會變得極具威脅。
鹿不二吃了一驚，他通過數據的推導計算建立了一個數學模型，驚訝地發現這些人間體的習慣和動作，都跟五百年前的海豹突擊隊一模一樣，至少受過了十年以上的嚴格訓練。
他們彼此間配合的很默契，每個人的戰鬥素養都很高。
這哪裏還是人間體，分明就是一支特種部隊。
「不對，哪怕有破繭者出身於當年的美軍海豹突擊隊，但也不可能讓所有人都具備這種素養。這些人里有些熟面孔，分明就是新紀元里的新生代。這樣一來……那就只有一個可能，具備這種戰鬥素養的，是佔據了這些身體里的異鬼。」鹿不二眯起了眼睛，他驚訝於人間體們的戰術，但這並不妨礙他接下來的獵殺計劃。
他從軍裝口袋裏掏出了一大把硬幣，隨手拋在了夜色里。
翻飛的硬幣穿過了電磁場，頃刻間便如同重炮般馳騁而去。
電光照亮了一枚枚硬幣上的法老像。
就像是……眾神之怒。
當狙擊槍擁有了散彈槍的範圍傷害以後，就會變得極其恐怖。
鹿不二對着這片廢墟開始了無差別的轟炸。
當一枚枚硬幣在半空中亮起了十字般的閃光時，磅礴的殺機便已經籠罩了在廢墟里逃竄的人間體們，他們沒有抱着任何的僥倖心理，只是拼了命向著大樓逃亡，逃或許還有一線生機，硬抗必死無疑。
因為鹿不二掌握著神燼術的奧義。
沒人能擋住那種看不見的攻擊。
廢墟里的土質驟然鬆軟下來，沙礫如浪般起伏築起了高牆，但卻被馳騁而來的硬幣所擊碎，迸發出轟然的巨響。
一位剛剛翻過鐵絲網的人間體驟然四散成砂，這是高度的元素化命理才能施展出來的術式，本可以免疫絕大多數的物理攻擊。
但這一刻，這一招失效了。
因為那枚硬幣穿過風沙的時候，灼熱的雷霆轟然炸裂，當場就把他砂化的軀體吞噬，只留下一灘白色的結晶，彷彿玻璃。
轟隆隆！
一枚枚硬幣砸進了廢墟里，像是撕裂夜空的閃電，雷鳴滾盪。
無差別的轟炸里，鹿不二輕聲說道：「還有四十三秒。」
他迎著暢快淋漓的夜風拔出木刀，放任身體向樓下墜落！
風壓撲面而來，他渾身緊繃腰間發力，一腳踏在大樓的牆體上！
轟！
殘破的樓梯驟然浮現出宛若蛛網般的巨大裂隙，而他本人則藉著頃刻間迸發的反作用力彈射出去，木刀割裂空氣發出尖嘯。
他舉刀投擲，刀鋒流淌著炙熱的電光。
漆黑的木刀破空而去，貫穿了一位剛穿過鐵絲網的人間體，他的心臟被切開了，濃腥如墨的血噴涌了出來，染紅了半面牆。
鹿不二以跪姿落地，鬼魅般閃身來到了他的面前，隨手拔出了插在敵人後心裏的長刀，跟上一腳踩碎了他的脖頸。
這位人間體抽搐了一下，軀體被神燼能量灼燒，抽搐著死去。
濃郁的死意撲面而來，鹿不二的軀體也在這股詭異的氣息里腐敗，好在不朽之軀可以源源不斷治癒他，讓他可以繼續作戰。
大概是這位人間體在臨死前施展了異鬼術來保護自己。
這招能嚇得住別人，但嚇不住鹿不二。
當鹿不二挪開右腳的時候，忽然微微皺眉。
這具屍體的後頸上，除了他的軍靴留下的鞋印以外，竟然有一個詭異的創痕，就彷彿連接着某種管道的介面一樣。
原本這個人間體的後頸是什麼都沒有的，這很有可能是因為暗質化的軀體被神燼術焚燒導致的結果。
鹿不二被屍體里冒出的濃鬱黑霧所吞噬，他卻並沒有閃身或者是退避，而是蹲下身仔細端詳著這具屍體，眼瞳驟然收縮。
這具屍體的後頸除了那個奇怪的創口，還有一段數字編號。
「2046117？阿拉伯數字，這種數字是古印度發明的，大約在公元三世紀左右，後來被阿拉伯人傳播開來……」
鹿不二吃了一驚，經過數據的推導和計算，這個編號絕不是後天烙印上去的，而是被異鬼奪舍以後才出現的變化。
雖然不知道這編號具體的含義，但卻讓他生出了一種強烈的直覺，他低聲呢喃道：「2046年1月17日？」
當這個念頭在腦海里一閃而過的時候，他渾身的血液似乎都涼透了，彷彿有冰冷的蛇在心裏爬過，不寒而慄。
因為這個時間，恰恰是新紀元開啟的那一天。
也是《凈土》這款遊戲正式公測的那一天。
本該來自遠古的異鬼們在轉生成人間體以後，后脖頸上竟然會出現類似介面的創痕和阿拉伯數字的編號，甚至竟然還保留有五百年前美國海豹突擊隊的戰術習慣，這一切都顯得那麼的荒誕。
或許這些古代種異鬼們在天神文明終結以後，曾經不止一次轉生成人間體，這才留下了這些特殊的印記。
但真的是這樣么？
鹿不二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因為哪怕這些古代種不止一次轉生成人間體，也不該在後脖頸上留下這樣的痕迹，畢竟異鬼的自愈能力是很強大的，幾乎不可能留下疤痕這種東西。
除非是暗質的基因里自帶的。
這就有點像是東方古代傳說中那些投胎轉生的仙人，出生就自帶某種印記，乍一聽相當的玄乎。
最關鍵的是，這些人間體還刻意把後頸上的印記給隱藏了起來，就像是生怕被人看到一樣，非常可疑。
「這得問問夏燭……」
正當他分神的時候。
黑暗的廢墟里有人帶着漂浮的沙礫探出了頭，陰冷的眼瞳里赫然流下了濃腥的鮮血，死死鎖定了黑霧裏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