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若能綻放光芒(其十)

第324章若能綻放光芒(其十)

「睡著了？」

又不知過了多久。

睡夢中，夏目清羽能聽見女孩輕喚的聲音，以及勺子搗碗的聲音。

他從迷迷糊糊的狀態逐漸清醒過來。

慢慢撐起沉重的眼皮。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藍色的長發。

視線往上抬高一點兒，便瞧見坐在床邊的初鹿野鈴音在靜靜的看着他。

之前進廚房綁的馬尾不知什麼時候被她解開了，全然披在了一側肩膀，也就是動漫界裏常說的『危險髮型』。

夏目清羽還記得自己曾經用這個話題和初鹿野鈴音開過玩笑。

但直到現在，他才明白了一個道理。

太太髮型之所以被稱為『危險髮型』，也許並不是因為它有着某種不知名的詛咒。

而是每一個用着髮型的女孩都給人一種溫柔而賢惠的感覺。

看起來非常好欺負。

就像現在……

女孩手裏有碗，碗裏有粥，粥里飄香。

感覺很是縹緲，場景也和電視劇般夢幻。

夏目清羽能察覺到，這不是夢。

但……

這不算是『夢』嗎？

「既然醒了，就來嘗嘗味道怎麼樣？」初鹿野鈴音理了理圍裙，連忙端起放置在床頭櫃的碗，臉上笑意柔和。

「等我先起來。」

夏目清羽嘗試坐起身，靠在床頭上。

女孩見狀連忙配合他做起身動作。

期間，男孩有些感動的看了她一眼。

對方只是笑了笑，旋即盛起一勺粥送他嘴邊。

近一天沒進食的少年哪還忍的住，張口就開始進食。

狼吞虎咽的。

生怕下一秒就再也吃不到似的。

「慢點兒，又沒人和你搶。」初鹿野鈴音像帶孩子似的，笑盈盈道。

「好吃。」夏目清羽只是這麼說。

聞言，女孩輕輕嘆了一口氣，拿他沒辦法似的又一勺一勺的喂去。

男孩便非常配合的看着她，將粥一口口吞咽下去。

『新鮮』出爐的營養粥一點兒也不燙。

僅僅還有有些餘溫，是完全適合幾口吸溜掉的程度。

想來鈴音她來房看見他睡著了，沒有立馬叫醒他。

而是等鍋里的粥差不多涼了，才回房叫他。

粥里的梅干籽也是特意去掉了的，肉末碎得也是恰到好處。

顏色很是鮮艷，令人看見很有食慾。

細細想了這麼多。

夏目清羽空無一物的內心，開始一點點兒沸騰起來，就和胃一樣暖洋洋的。

從小到大，從上一世到這一世，他還是第一次被一個人如此親切的照顧。

心中有股說不出來的感覺。

若真要描述一下的話，那大概就是『這輩子非娶她不可』。

叮——

瓷勺子與碗壁碰撞發出了無比清脆的聲響。

夏目清羽的心也猛然跳動了一下。

回過神，方才察覺到初鹿野鈴音小臉上泛著淡淡紅暈。

「你又讀我心了？」他小聲問。

「又不是我想讀的。」初鹿野鈴音握著勺子，稍稍用力在粥里攪了攪，是實話實說，也是狡辯。

畢竟，在他們兩人獨處的時候，他們總會不約而同去注視對方眼睛。

「你真的好可愛，這也是讓我愛上你的一環？」夏目清羽看着女孩白皙小臉上那抹淡淡的薔薇色，氣色完全恢復，超級開心的說。

他完全不在意，初鹿野鈴音知道了他的心裏話。

反而，一想到在公共場合不會開口說話，就能讓她嬌羞，就覺得超有意思。

「喝你的粥吧。」初鹿野鈴音臉徹底熟了，輕咬着紅唇，一勺子把粥送到夏目清羽嘴裏，讓他閉嘴。

夏目清羽有點嗆到了，那勺子差點捅到了他嗓子眼裏。

他輕咳起來。

初鹿野鈴音見狀，立馬又慌了神。

連忙抽出幾張紙巾給他擦擦嘴。

夏目清羽保持『廢人』姿態，什麼也不做，就靜靜欣賞着眼前這個有點害羞又有點驚慌，甚至還有有點生氣的女孩，面露微笑。

初鹿野鈴音餘光瞅見他這幅嘴臉，手裏的力度都放重了一點兒。

在他面前，她真的越來越愛生氣了。

女孩子有了男朋友都是這樣嗎？她自問。

誰知道呢？

有時間做個調查吧。

做事嚴謹的她心中自答道。

「能不能再對病人溫柔一點兒，南丁格爾小姐。」夏目清羽把米粒嗆出，緩過來，沒有半點兒怒意的打趣道。

「……哦。」初鹿野鈴音甚是高冷的應了一聲。

「話說……你是怎麼想起來看我的？」夏目清羽看向身邊的女孩，表情認真。

他生病的很突然，根本沒和誰說過。

「今天要上學，你沒來學校啊。」

初鹿野鈴音美眸輕輕合攏，用看笨蛋的眼神看他。

「原來是這樣。」夏目清羽恍然大悟。

和國期末考試結束后，學生會放幾天假，然後又要回學校上一周的課。

「不過，昨天你和我爸爸聊完天之後，我就有點兒隱隱覺得你心情不太好，會不會出什麼事。結果，還真的被我預測到了。」初鹿野鈴音越說越亢奮，臉上儘是『幸好來了』的高興表情。

好似她不來，夏目清羽就會像金魚一樣露肚皮死翹翹。

那樣她會自責一輩子。

一想到，母親剛剛去世，但還有人一直在『注視』著自己，夏目清羽感動到眼淚都流出來了。

「怎麼呢？是又想到什麼難過的事情了嗎？」初鹿野鈴音明顯慌了手腳，甚至以為自己是不是又做錯了什麼。

「沒，只是有點兒感動，謝謝你為我做到這個份上。」

夏目清羽聳聳肩，破涕為笑，「所以……我想這應該算是幸福的眼淚。」

可在初鹿野鈴音眼裏，她並不覺得自己有做什麼了不得事情，都是一些生活里雞毛蒜皮的小事，值不得夏目清羽有心理包袱。

於是。

她出於理性的角度解釋道。

「你不用感謝我，人與人之間的情感都是相互的，沒有一個人會輕易向另一個人敞開心扉。而我本來也是你女朋友，所以呢……」說到這，女孩抬起頭，沖男孩一笑，「這本就是你應該得到的。」

這本不算是什麼浪漫的話，卻讓夏目清羽心動不已。

「鈴音，我喜歡你。」他忽然深情的說。

「……」

「鈴音，我愛你。」「你餓昏了吧，快喝粥，趕快把剩下的吃乾淨，我好去洗碗。」

面對接二連三的情話，初鹿野鈴音終於有些受不了。

「我腦袋很清醒。」

「喝粥。」頭頂冒着蒸汽的女孩把勺子塞進他嘴裏。

求他別說了。

「嗚……」

夏目清羽不說了，老實用餐。

「別說這個了，我們來聊點其他的事情吧。」初鹿野鈴音轉移話題道。

「比如？」

「就比如……恭喜夏目部員，這一次你的成績是年級第一喔。」

「該不會是你讓我的吧？為了讓我高興。」夏目清羽下意識往這個方面去想，畢竟鈴音桑實在是太溫柔了。

「我是那種人嗎？為了討人開心就放水？」初鹿野鈴音聞言訓斥道。

「你應該沒有發揮出全部的實力吧，當時你也來醫院了。」夏目清羽很快想到原因，這段時間他學習狀態如何，也心知肚明，「所以這根本不算……我贏了。」

「怎麼就不算了？輸了就是輸了，解題速度沒你快，也算是我的弱點。」女孩慢言細語的坦然。

「嚯嚯嚯，那你下一次一定要多多努力喔，別又被我超了。」夏目清羽已然換了一副嘴臉，洋洋得意道。

一記手刀。

「更需要努力的是你吧。」熟悉的部長大人回來了。

「……讓我高興一下，不可以嗎？」可憐的部員吃痛，捂住頭。

「切勿沉浸在虛假的榮譽感里。」女孩嚴格道。

「嗨嗨嗨……對了，你是怎麼進來的？」玩笑結束，夏目清羽忽然很好奇起另一個問題。

總不可能真是皮球去樓下開的門吧？與其如此，他更願意去相信是初鹿野鈴音破門而入。

「吶。」

初鹿野鈴音把粥碗一放，小手一抬，晃了晃手，一串鑰匙便像變魔術一樣憑空變了出來。

金屬相互碰撞。

發出了叮鈴鈴的聲響。

很是悅耳，聽起來就和風鈴一樣。

「阿姨，上次臨走前，塞給我的禮物。」她淺淺一笑。

「……」

一提的母親，夏目清羽一時間不知道怎麼接話。

要知道老媽，當時送他的禮物僅僅是一盒小孩嗝屁袋。

「要是你介意的話，我還是還給你吧。」初鹿野鈴音見他不說話，便把鑰匙放在床頭柜上。

「我怎麼會介意呢？」

夏目清羽一臉冤枉的說，「只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你喜歡拿去就好……」

他話還沒說完，初鹿野鈴音就很有活力的一笑，探指一勾，那串鑰匙就像開了導航似的，相當利落的鑽進了她的褲包里。

「我就知道你不會介意的。」她自信揚言道。

「……」

夏目清羽見狀，總覺得部長大人饞這把鑰匙很久了。

他想了想說，「既然你拿了鑰匙，一定要常來看我。」

「好狡猾，這算是強買強賣吧？」初鹿野鈴音用小眼神勾勾他，抱怨道。

「就當是吧。」

夏目清羽輕語，聲音越說越小，「不過更主要的是，我還是不太習慣一個人住……」

「你記得，你不是很喜歡一個人獨處嗎？我過來，不會攪你安寧嗎？」初鹿野鈴音若有所思的念念道，嘴角止不住輕揚。

「我……是喜歡一個人獨處，但……我更討厭孤單……我覺得這兩者並不衝突。」夏目清羽臉越說越紅，頭也越埋越低。

盯——

一道視線直勾勾盯過來。

夏目清羽抬眼一看，瞧見女孩臉上露着什麼都懂的壞笑。

他方才恍然大悟，她在誘導自己說出這麼羞恥的話。

他大意了啊。

沒有閃。

「鈴音同學，你是故意的吧？」他驚呼。

「清羽同學，是你太笨了。」初鹿野鈴音咧嘴一笑，小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就像親姐姐剛捉弄完弟弟一樣得意道。

「好吧，所以……你的回復呢？」

吃癟就吃癟，反正也只是在她面前。

「嗯，會來的，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初鹿野鈴音一邊起身，一邊很隨性的笑着答覆道，「乖乖躺好，我去洗碗了。」

「好的。」夏目清羽都聽她的。

「今天，這麼聽話？真是難得。」初鹿野鈴音聳肩，微微一笑，「果然男孩子一生病，平日裏的堅韌勁就沒了？」

今天的鈴音醬攻擊力格外的高。

也不知道是和誰學的。

弄得夏目清羽有些不知所措，他無語道，「你是護士，我是病人，你說了算。」

「那就聽話，在我洗碗的時間，用溫度計再測一次體溫，看看還要不要吃藥吧？」初鹿野鈴音駐足在門口，回眸一笑。

「遵命。」夏目清羽敬禮。

見他又有力氣折騰了，初鹿野鈴音也鬆了一口氣，安心離開了。

幾分鐘后。

「怎麼樣？好點了嗎?」初鹿野鈴音又回來了，她一邊推門，一邊問。

「好點了，沒什麼問題。」正在換衣服的男孩連忙褲子拉上來，慌張說道。

「幾度？」初鹿野鈴音毫不知情，剛剛發生了什麼。

「37.6。」

「有一點兒低燒。」

「要吃藥嗎？」

「不用了，就讓我的免疫系統戰鬥一會兒吧。」

「那接下來，要做點什麼？要去學校嗎？」

「不了，我打算……整理一下母親留下的東西。」夏目清羽聲音漸低。

一想到那堆還在開茶話會的玩偶，他就止不住難過。

正當他如此想的時候，一股淡淡的清香撲面而來。

女孩的吻就像一隻蝴蝶輕輕停在了他的面龐上。

不等疑惑的少年回神，蝴蝶又重新振翅飛翔。

「不要把悲傷寫在臉上，我們要為今天而活。」初鹿野鈴音背着手，步伐輕盈的拉開一點兒距離，「不振作起來，未來可能就會停滯不前喔。」

「我明白了。」夏目清羽目光完全被她俘獲了，爽朗的笑起來。

那句話是他教給初鹿野鈴音的。

但直到今天他才明白，這句話的重點不應該是『活下去』，而是『我們』。

「你果然沒騙我。」見笨蛋走出悲傷，振作起來，初鹿野鈴音嫣然一笑。

「什麼？」

「只要親了你，你就會高興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