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歲月塵沙

白霧中。

一方山谷坐落於此。

山谷最深處，是一方幽寂的水潭，說是水潭，但實際上其中流淌的卻並非是水，而是一種晦暗狀的東西，彷彿虛幻，又仿若物質，給人一種心悸之感。

在這水潭的中央處，則是生長著一株妖異的小樹，這株小樹呈銀色狀，其上更不斷流淌著光芒，看上去便極不尋常。

「嗯？」

遠處的白霧中，忽然閃出一道人影，看向那株小樹。

人影一襲青色長袍，赫然正是陳牧，他此時來到山谷中，遙望著那水潭以及水潭中央的小樹，仔細端詳后，眼眸中泛起少許微光。

「是虛空道的奇物？」

這裡已經是源地內部的區域，而他來到源地的內部區域也已經過去十幾天了。

這十幾天他一直都在探查源地內部的情況，也嘗試尋找通往源地核心的道路，只是一直不曾尋覓到。

源地內部的構造，和外部是截然不同的，內部區域儘管依然是一塊塊浮空的陸地，但這些陸地本身卻都處於極不穩定的虛空中，空間經常產生扭曲，構造極其複雜。

也就是說，

往往前一刻還在某一處，下一刻可能整個區域的虛空都會產生挪移，一下子出現在萬里之外的另一處區域，或者是與其他部分的空間重疊在一起。

這種情況也使得源地的內部區域極其複雜，遠非外部區域可比。

同時源地的內部區域，盤踞在這裡的異獸也更兇殘了許多，神下四階乃至五階的存在都十分常見，其中更不乏達到神下六階水準的異獸。

這樣的異獸對陳牧來說，雖然依舊能輕易鎮壓滅殺，可對於大宣世界的武者來說，那就是幾乎不可匹敵的了，因此源地的內部區域，對他們而言近乎就是絕地。

想要踏入這裡，至少也要具備神下五階左右的實力，才有一定自保之力。

並且。

源地中價值較高的資源，也基本上都誕生在各種力量更為渾厚強盛的內部區域，大宣世界無數歲月來，能僥倖踏入內部區域，得到際遇並安然歸返的，基本上是寥寥無幾。

陳牧這十多天來，雖然因內部區域構造複雜，不曾尋覓到通往核心區域的正確路線，但他收穫的資源卻是頗為不俗，至少有十餘件不同種類的靈物落入到他的手中。

眼前這株銀色的小樹，毫無疑問也是一件奇物。

不過在沒有入手之前，陳牧也不知曉這件奇物的具體作用，只能大致的判斷出，其應該歸屬於虛空道之下，屬於虛空分類的奇物。

因為那滋養著這株銀色小樹的水潭中，流淌的乃是幾乎呈現實質的虛空之力！

沒什麼可說的。

既然遇到了，陳牧自然不會放過。

他踏步上前走去，幾步落下就抵達了水潭的邊緣，伸手虛虛一扯，就以虛空道駕馭起水潭中的一縷虛空之力，攝拿住了那株銀色小樹，並試圖將其拔出。

可就在這時，他身後的白霧忽的一個明滅，一頭異獸悄無聲息的浮現而出，這異獸看上去體型極小，僅僅只有人頭大小，但當其張開嘴巴時，附近的虛空卻陡然呈現出扭曲之狀，一時間不知道是陳牧所在的區域被縮小了，還是它的嘴巴變得更大了，在陳牧的眼中，竟是一瞬間呈現出了遮天蔽日的景象！

陳牧的目光僅是仰頭望天，就看到了一張彷彿能吞食日月的彌天巨口，已經將他籠罩在範圍之內，而他身在其中是無比的渺小，似下一刻就要被吞噬殆盡！

然而。

遭逢襲擊的陳牧，卻是絲毫不驚。

這些時日他探索源地的內部區域，遭遇的異獸沒有上百頭，也得有個幾十頭了，可以說是見識了各種各樣的手段，從歲月到虛空、造化幾乎應有盡有。

眼前這一幕場景，這樣的手段，他之前也不是沒遭遇過，甚至對此也有些許的了解，這正是虛空道玄妙的一種體現，扭曲了空間結構上的大小！

「破！」

陳牧臨危不亂，右手虛虛一抬，就已握住了那件被他貼身攜帶的虛空道神兵斷劍，繼而猛然向上，揮出一劍，劍鋒凌然之中，將虛空道的力量灌注其中。

明明此刻他的身軀，相比起那遮天蔽日的巨口來說，顯得無比渺小，彷彿根本無法與之匹敵，可當陳牧這一劍斬出時，卻是只聽『嗤啦』一聲，似是撕裂了什麼東西般，緊接著便看到，那張遮天蔽日的巨口上顎，一下子呈現出一道如深淵般的裂痕！

這道裂痕，近乎將其整個上顎擊穿！

「吼……」

那頭異獸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聲，繼而那遮天蔽日的巨口就在陳牧的視線中迅速的縮小，須臾之間化作一頭僅有人頭大小的小體型異獸，爾後身形一個虛化，直接融入虛空之中，化作無形之態。

可陳牧卻是神色從容，只將手中的那件虛空斷劍向其一甩而出。

噗嗤！

斷劍好似一抹白光，剎那間消逝，再次出現時，已落在了那頭異獸融入虛空的區域中，徑直釘在了空無一物的虛空中！

明明這一擊彷彿是落了空，但從虛空中卻傳來了一聲更為痛楚的嘶吼聲。

嗡！！

只見虛空激蕩，泛起一片片漣漪，這頭融入虛空之中，試圖退走的異獸，其身軀竟是硬生生的被從虛空中擠了出來，並恰好被那柄虛空斷劍釘死在原地！

這頭異獸之前施展的『大小如意』的能力，陳牧如今並不具備，但身融虛空的虛無態，他是再熟悉不過了，想要憑藉這一招從他眼前遁走，那顯然是不可能的。

噗嗤。

陳牧將這頭異獸從虛無態中強行逼出后，便一步來到其近前，翻手一掌拍落下去，澎湃的虛空之力化作一隻虛空大手，一擊將其徹底碾殺！

「虛空之道，的確是妙用無窮。」

陳牧伸手將那柄斷劍收回，繼而看著身軀崩散化作霧氣泯滅的那頭異獸，口中若有所悟的自語一聲。

越是接觸源地中的異獸，他越是能感覺到本源大道的不凡。

這些異獸其實都有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它們能調動的力量都很少，可對於本源大道之力所展現的種種玄妙，還要在他之上！

像這一頭被他格殺的異獸，它所能調動的虛空之力相當有限，或者說它本身幾乎不具備什麼力量，完全依賴它調動的虛空之力，因此它所能爆發出的威能，也就僅僅只有神下六階左右，被陳牧翻手之間便即碾壓。

可要論及對於虛空大道的展現，這頭異獸卻又更在陳牧之上。

如今的陳牧，雖然虛空道已經入道，可他具備的也就僅僅只有身融虛空這一種能力而已，而這頭異獸除開身融虛空之外，還具備『大小如意』的特性，能改變虛空結構。

毫無疑問，想要掌握這樣的能力，就需要對虛空道的領悟更進一步，得到虛空本源大道更多的認可，才能施展出來，而這些並不是如今的他所能窺見的領域。

在踏入神境，凝聚神境真身之前，入道就是極限。

實際上。

陳牧在與一些造化道的異獸相鬥的過程中，收穫頗為不菲，讓他對於造化道有了不少的深入體悟，而呈現在系統面板上的，也是造化道的經驗大幅度提升。

【本源道：造化（未領悟）】

【經驗：957點】

這是陳牧如今系統面板上的數據，可以說短短十餘天時間，多次和造化道異獸的交手，以及對造化道力量的感受和研究，讓他積累了大量的經驗，距離修成雛形都不遠了！

以陳牧看來，這源地中的好處，不僅僅是那些誕生於此的資源，這些異獸本身就是寶物，獵殺它們，研究它們，就能更為深刻直觀的體會到本源大道的力量！

唰。

滅殺了這頭虛空道異獸后，陳牧再無阻攔，他來到那水潭邊，輕鬆就將那株銀色的小樹從水潭中拔了出來，略微端詳了一下，便大致明白了這株銀色小樹的作用，它應當是具備穩定虛空的特性，因為在它旁邊，陳牧能明顯感覺到附近的虛空變得更為穩定了。

陳牧嘗試性的將這株銀色小樹收入乾坤瓶中，結果也是一下子就收入進去，並且收入其中后，他緊接著就發現，乾坤瓶內部的空間變得更為穩定堅固了許多。

「不錯。」

「此物應該是用作開闢虛空的資源。」

陳牧微微點頭。

以這種情況來看，若是他當初能持有這株銀色小樹，那麼煉製乾坤瓶的時候，至少能令瓶中的空間擴大數倍。

現如今乾坤瓶內部空間已經固定，難以再進一步開拓，不過這倒也不要緊，因為他在源地探索的這十餘日，又得到了一枚比之更大許多的虛空玉晶。

等回去之後，他就可以嘗試再製作一件內部空間更大的洞天。

並且。

陳牧也在沉思一件事。

之前的乾坤瓶內部，是無法裝下人的，或者說能裝下人，但尋常人在內部根本無法生存，至少也得是洗髓之境，練就武體的存在，才能勉強在其中呆上一段時間。

可由於乾坤瓶內部空間的脆弱，洗髓境以上的武者又根本進不去，因此也就形成了一種特性，並不能將人裝入其中。

大宣世界能裝人的洞天之寶寥寥無幾，乾坤壺是可以做到的，但乾坤壺也同樣裝不進去宗師級以上的人物，只能放入宗師以下的存在，並且也不能長時間呆在其中。

因為乾坤壺內部的天地，同樣十分殘缺，當初大宣的青龍白虎等軍卒精銳，也是憑藉人人皆易筋鍛骨的體魄，以及一些其他的特殊手段，能夠強行在其中呆上個一天半天，但這也就是極限了。

即使是乾坤壺，也無法長久令人居住在其中。

但……

若是有這株銀色小樹呢？

如果他再煉製一件洞天之寶，以他如今的手段和能力，能否開闢的同時，在其中凝聚出完整的乾坤混元之道，再藉助這株銀色小樹，令其內部虛空更為穩定，從而製造出一個能夠讓人長久居住其中的洞天寶物？

如果可以的話，那對他來說作用就太大了！

大宣世界如今面臨魔災，而魔族勢大，難以抗衡，縱然是他自己，也沒有必勝的把握，而若是能弄出一件可以收人的洞天之寶，即使他無法救下整個大宣世界所有的生靈，可他至少能讓自己親近的人進入其中，在危難之時多一條退路。

短暫思索后。

陳牧很快將這個念頭先拋之腦後。

如今他還身處於源地之中，暫時不可能耗費時間去嘗試煉製，要試也得是他回去之後，現在不能浪費時間，他要繼續尋找通往源地核心區域的道路。

唰。

陳牧身形一晃，很快消失在白霧中。

……

白霧皚皚。

在源地內部的某處，方圓數百丈的區域，這裡的情況有些異常，四周竟是不見有白霧瀰漫，並且整個區域都呈現出一種十分詭異的狀態。

在這約莫數百丈的範圍內，但見有數道身影屹立於各方，它們的樣貌俱都各異，有的狀若岩石堆砌而成，有的則通體鱗甲密布，也有的生長有三頭六臂，狀若神魔。

此刻。

若是從這數百丈外，往其內部看去，就能看到，內部的那些身影，其動作似乎比外界都要更快一些，這種快並不是速度上的，而是一種節奏上的差別。

更具體的說，這一片區域內部，時間彷彿過的更快！

唰。

而就在這個時候，又是一道身影闖入進來，頓時引來其他生靈的矚目。

新闖入進來的生靈，通體呈漆黑色，似乎沒有皮膚和血肉，而是呈現出燃燒的黑炎之狀，那黑炎中隱約可見一雙深紅色的眸子，渾身上下氣息也是十分壓抑。

「歲月塵沙？」

它進來之後，就將目光投向這片區域的中心，並目露光芒。

歲月塵沙！

歲月道的奇物之一，極其珍貴，不僅能用來煉製歲月道的神兵，甚至其本身就具備改變一定範圍內時間流速的效果！

改變時間流速，這種事情只要一說，便知道是何其珍貴了，也難怪在它來到這裡之前，已有五位生靈盤踞於此。

眾多生靈都很默契，沒有爭鬥，也沒有出手，更沒有人貿然上前。

因為此刻時間流速變化不定，還不是收取歲月塵沙的時候，貿然上前的話，引發歲月潮汐，就有可能被捲入其中，對於不精通歲月大道的生靈來說，將會十分兇險。

唯有等待時間流速平穩之時，才是出手的時候。

那新闖入的生靈弄清楚當前的情況后，便止步於這片區域的外圍，也是靜靜屹立，並與其他生靈虎視眈眈的彼此相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