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十年往事,新仇舊恨

第二百八十七章 十年往事,新仇舊恨

「李逸!」

看見靠在榮興茶樓外的瘦身影,曾嘯忙加快腳步,像戰車一樣沖了上去。

「周實呢?沒來?」

「沒來。」李逸甩甩被淋濕的頭髮,「許是被截了吧,聞老頭的能耐你是知道的……」

「嘖——」曾嘯喘著粗氣,道,「雨這麼大,我也不能放出蠱蟲去找……可榮老動了這麼大手段,按不會……」

「不會?」李逸樂了,「你看見那干老頭的手段沒?點石成金,點石成金啊!那可是仙人術法,哪是我們這幫外門中人能比的?我看那老頭不比榮老頭差!嘿嘿,周掌柜可是倒了血霉啦……」

「若真是如此,榮老豈會讓我們去涉險?」

「我的曾師傅誒,你是真記不住假記不住,金三嫂是怎麼死的?沒準榮老就是想借刀殺人呢?」

「瞎,榮老怎會是那種……誰!」

兩人同時回頭,一道身影在大雨中時隱時現。

那橫在身後的算盤,已經明了來者的身份。

「周掌柜!」曾嘯踏入雨中,「你怎樣?受傷……」

而下一刻,一道陰風自雨中襲來,讓他身體一僵。

不僅如此,周實一改往日的儒雅隨和,渾身散發着殺氣,那雙眼睛更是冰冷如寒鐵,讓曾嘯看了也不禁一震。

「退後。」

周實的聲音如同鬼魅,但分量之重,實在讓人難以輕視。

「周掌柜……」

李逸悄悄拉住曾嘯的衣服,搖了搖頭,示意他別再刺激周實。

見兩人退至屋檐下,周實這才邁步上前,讓兩人看清他的面貌,隨即倒吸一口涼氣——

他身上那件長衫已經燒毀大半,如同袈裟一樣斜掛在身上,裸露的皮肉潰爛不堪,雨水打在身上,再落到地上,已經變成了紅色。

「你的傷……」

周實微微搖頭,從身後摸出一張同樣鮮血淋漓的狗皮,丟在地上,一腳踩住。

「逢山無陷,逢水無雨,告仙家萬福,一路平安,一路平安。」

曾嘯和李逸交換了一個困惑的眼神,脖子同時一縮,彷彿有什麼恐怖存在自上方碾過!

幾隻畸形噁心的肉管從他們頭頂掠過,從周實腳下抽走狗皮,接着,另一些肉管遞來一張新皮,心地披在周實的傷口上,皮肉瞬間癒合如初。

在曾嘯和李逸如遭霹靂般的目光中,周實大步踏進榮興茶樓內,在門口站定,對着空無一饒漆黑室內道:

「榮老,能談談嗎?」

下一刻,金光籠罩了三人。

這通往九龍堂會密室的遁光讓周實明白了什麼。

熟悉的長桌和分列兩旁的座椅隨着燭火搖曳忽明忽暗,彷彿簇唯一真實的,只有那端坐上首,只有雙臂支在光芒中的老者。

「周實。」

「榮老,要取周某性命,何必如此麻煩?」

一聲長嘆自長桌另一端傳來。

「若你怨我,我無話可,我確實沒想到那尊無目神像與聞四有關,更錯估了他對我的怨恨。先坐。」

周實沒有動,顯然,這個解釋並不能讓他滿意。

「金三嫂的事,無論如何我都有一份責任,所以不敢指望堂會的諸位能像信任彼此那樣信任我。但大敵當前,瘟神、無目神像、朝廷風波,若這些還不能讓你們擱下對我的疑慮,那我們只好道不同,不相為謀了。」

「周掌柜別這樣……」曾嘯出言勸阻。

「我不知道榮老您是怎麼謀划的,但我認得這道遁光,我和聞四纏鬥時,就是這道遁光險些置我於死地!」

李逸和曾嘯愕然地望向長桌上首。

「欒先生過,這遁光是道門的高級秘法,莫非聞四那邊也恰好有一位道門高人?名門正派的高手與外門中人混在一起,可是要被同門追殺的!您怎麼解釋?」

一聲長嘆。

「罷了,陳年往事,你們幾個輩若有興緻,就來聽聽吧。」

「這個……」曾嘯掃了李逸一眼,道,「您若為難,我們倆就先迴避?」

「不用。周實得對,外門中人一向我行我素,交集不多,而如今大家同在九龍堂會,若不坦誠相待,如何能成大事?都留下來聽聽吧。坐。」

三人各挑了把椅子坐下,榮城雨沉吟片刻,悠悠開口道:

「我與聞四相識在四十年前,當時他剛剛出師,在外門打出了些名頭,人稱『朽木煉金』聞四,一手點石成金、化玉為鐵的本事頗為神奇。

「彼時我也是年輕氣盛,與聞四不打不相識,共同闖蕩江湖……後來發生了些事情,使得我們二人分道揚鑣。」

「這算『坦誠相待』嗎?」周實眉頭微皺。

榮城雨壓了壓手掌,繼續道:「實是家醜不可外揚,這並不是問題的關鍵。我們一別二十多年,再見面時,往日恩仇如過眼雲煙,本是個重修舊好的機會,可京師大疫,覆滅了一牽」

京師大疫!

三饒身體微微一震,顯然他們都聽過發生在十年前的那場災難。

而周實的感觸最深,因為他知道莫老和京師大疫的淵源。

「那場大疫並非災,而是人禍,是信奉瘟神的妖人惹出的亂子。我和聞四,以及諸多內外門高手共同與妖人死斗。結果你們都知道,妖人退敗,瘟疫祓除……可聞四的愛子,卻戰死當場。」

榮城雨又長嘆一聲。

「我本有機會救助他,但大敵當前,我有自己的職責,實在無暇他顧。聞四雖然悲痛,但也沒有遷怒於我。可是後來,當他的兒子以厲鬼之姿歸來時,他再也沒法保持理智了。」

厲鬼……

「我們與妖人鏖戰月余,參戰的陰門中人損傷巨大,而且只有三位走馬客在列,實在難以抽身去處理戰死者的陰魂,它們被瘟神污染后,更加容易化為厲鬼。

「當我們以為大戰告一段落時,先前的戰友居然化為厲鬼來襲,令我們措手不及。當我帶人打掃戰場時,聞四居然為了保護化為厲鬼的愛子,與我們兵刃相向。

「聞四當時已殺紅了眼,厲鬼大軍尚未除盡,我擔心腹背受敵,只好向眾門派高手作保,讓他帶着兒子離開。可之後數年,頻頻有一老者豢養厲鬼的傳聞出現,當日參戰的同盟紛紛要求我做出解釋,無奈之下,我只得金盆洗手,歸隱江湖,任由旁人去搜捕聞四。

「當日在京師放走聞四,有十餘人目睹,若你不信,可以自去問那位老人。」

這話當然是對周實的,那位老人指的無疑是莫老。曾嘯和李逸還在疑惑時,周實輕輕點點頭,道:「那遁光,莫非是聞四爺的愛子……」

「不錯,聞四深知外門困境,一心想把獨子送入道門培養,習得道門正統遁地金光,八卦搬運之術。九龍堂會的遁光,就是他生前秘傳於我的。」

「為何?將道門術法傳於外人,可是大忌啊。」

「可能是想為其父留一條後路,可能是想報復壓迫外門的道門……難,難。怎樣,周實,你信我了嗎?」

周實的眼睛眯了一會兒,接着長出一口氣,道:

「總之聞四爺明知財神像被動了手腳,卻不作處理的原因,大概是他覺得兒子的死與您有關,打聽到九龍堂會的事情后,就以此為餌,來釣您上鈎復仇。當然,也不排除他與妖人合流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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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陰魂客棧當掌柜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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