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恐怖騎士 2

「我不跟邪惡騎士合作。」麥卡羅將軍冷冷地說，斑白的鬢髮在寒風中抖動。「姬絲會任用你這樣的人，想必也不會比亞迪好到哪裡去。」

「和她無關！」卡梅斯抑鬱地說，「這是我自己的事，我也不太明白……」卡梅斯嘆了口氣，他也不喜歡這樣，誰知道那死去的老法師竟邪惡如斯？但是無論如何，他現在還需要這些。他只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這個召喚靈屍的法術能夠持續得足夠長久，直到他趕到弓尾山北面的戰場上。

第一波攻擊就攪亂了騎兵隊的陣營。當他們看到隘口冒出許多士兵時，燃燒的飛彈已經向他們飛來。

特拉德前一天吩咐士兵趕製了投石車，此刻正好派上用場。十幾根粗大的圓木用繩索捆成木筏，作為投石車的底座。由於時間緊張，只造出七輛這樣的投石車，但已經足夠用了。

每輛投石車由六名士兵操作，後面另有十五名士兵推著它滑行前進。絞索被用力拉緊，木樑發出「嘎嘎」的響聲，把勺形彈碗壓向後方。澆了油的大木塊被放進去然後點燃。隨著絞索和梁架刺耳的扭轉聲，這些火彈呼嘯著飛上天空，劃出一條條明亮的軌跡，落入遠處的騎兵隊伍中。

特拉德並沒有指望這些飛彈能造成多大損傷，實際上投石車只是為了讓敵人混亂。當這些巨大的雪地木舟接近敵軍時，木筏上的士兵迅速****油桶，扔下火把，然後敏捷地跳下木筏，和後面的士兵一起加力猛推。於是七輛烈火戰車如飛一樣沖了過去，直接撞進慌亂的敵陣。

然後隘口處湧出第二批身穿重甲的戰士——這才是進攻的主力。

閃著寒光的長矛密集成排，如同怪獸的利齒向前推進。混亂的騎兵們完全沒時間上馬，事實上多數馬匹已經受驚，四處奔竄。他們只來得及拔出武器，大致排成防禦的陣形。然而燃燒的木筏燒熱了他們的鎧甲，令他們皮膚劇痛，而腳下融化的雪水混著冰凌，又使他們站立不穩。長矛隊一次衝擊就令數百名騎兵倒在地上，其中當場死亡的有四分之一。重裝步兵從長矛手後面跳出來，揮舞著戰錘和大斧，一邊砍殺一邊怒吼，如同一道道肆虐的旋風。

「以女王的名義和榮耀！」特拉德高喊著，從隘口衝出來。這位皇冠騎士沒有騎馬，而是穿著全套步戰鎧甲，頭戴標誌身份的銅牛角戰盔，雙手握著鋒利的巨劍。在他身後是一千五百名輕裝步兵，最前面的一排揮著刺鏈，用來絆摔敵人，讓同伴有機會砍殺。

然而這些騎兵也不是容易對付的敵手。他們久經訓練，不僅善於騎馬衝鋒，在步戰上也是經驗豐富的戰士。很快，他們就在隊長的號令下互相圍攏，結成緊密的陣形，向突襲者展開反擊。

戰士們衝殺的速度減慢了，戰鬥卻變得更為激烈。特拉德發現自己這邊倒下的士兵越來越多。騎兵隊長指揮部下結成兩個粗糙的方陣，向兩側衝擊一次之後再向中央聚集，於是中間就響起一片慘呼聲。

但是特拉德這邊畢竟佔了人數的優勢。除去留在山中保護姬絲的五百士兵，他手下有三千五百名戰士。另一邊，兩千騎兵在第一輪衝擊之後，有效戰鬥力量不到一千四百。精良的裝備和戰技並不能扭轉對方的敗局。

戰鬥進行了一段時間。方陣逐漸縮小，屍體一具具倒在混著泥水的雪地上。特拉德損失了上千名士兵，而對方也只剩兩百多人在做最後的抵抗。就在此刻，東南方響起了響亮的呼喊聲，跟著就是一大片矯健勇武的身形，向這邊衝來。特拉德並沒有太吃驚，他知道對方的後續軍隊很快就會趕到。雖然敵人比他預想的要稍微快了些。

「搶馬！」他大喊道。零點看書

一百多匹沒有受傷的馬被趕了過來。與此同時，山口闖出最後一隊士兵，只有二十人，全部騎在馬上，最中間的一個人身材瘦弱，披著白緞子披風。這隊士兵繞過戰團，向北方急馳。搶到馬的士兵們也紛紛跨上馬鞍，跟隨而去。特拉德自己則指揮剩下的兩千多名士兵，劈砍了最後一輪，然後跟在馬隊後面奔向北方。

當伯爾翰帶著六千戰士趕到現場，這裡只剩下十幾名騎兵站在血泊中，個個腳步歪斜，渾身是傷。

「他們往那邊逃了！姬絲也在！」騎兵隊的副隊長嘶啞地彙報。

伯爾翰撫慰地點點頭，拔出佩劍向北方一揮。六千戰士齊聲怒吼，背後山崖上的積雪被震得簌簌而落。他們絲毫沒有遲疑，轉頭向北方追殺而去。

姬絲站在山脊的高處，含淚望著遠處的戰局。

事實上她根本不曾見過、也不曾想過戰鬥有多麼殘酷。就在剛才，她看著士兵們如同野獸一般狂砍亂殺，兩邊都帶著同樣的激情和熱血，各自為自己的榮譽拚命殺戮。她看到一個個戰士哀嚎著倒下，肢體斷折飛開，鮮血四處噴濺，如同許多個突然冒出來的泉眼。雪地被火焰和鮮血染成一片暗紅，許多人影在火光的陰影中來回穿梭，風聲被飛舞的刀劍割裂成無數尖厲的嘶鳴。活人變成死人，傷者倒在地上蜷曲著身體，被不知是誰的鋼靴踩中，痛苦的叫聲此起彼伏。

「怎麼會這樣！」她慌亂地想著。一個聲音在她心底響起：「為何不會這樣？戰爭就是殺人，成批地殺人。」

姬絲痛苦地閉上眼。她想起在宮廷中的時候，她和那些出名的將軍、騎士們歡言笑語，聽著他們傑出的功績，想象著他們在戰場上的英勇。她早該知道戰爭就是這麼回事！一批人為了正義去屠殺另一批人，而對方也同樣懷著正義感予以回擊。這件事說起來複雜，但到了戰場上卻變得簡單無比。

殺戮。殘酷的殺戮。戰士們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把刀劍砍進對手的身體。權位、封號和榮譽，一將功成萬骨枯！

如果不是為了掩飾姬絲的行蹤，特拉德也不會採取這種計策。姬絲本來想帶著全部士兵直接向北邊撤退，但特拉德經過考慮之後，堅決不肯同意。這位皇冠騎士深知戰場的變數與危機，不願讓姬絲承受被追上的危險。

所以他決定留五百人在山中保護姬絲，自己帶三千五百人向北，並且找了個瘦小的士兵，穿上姬絲的白緞子斗篷，引誘敵人追趕。但是他又擔心，對方會發現姬絲和五百士兵入山的足跡。因此特拉德決定先退入山口，再強行衝出。這不僅掩飾了雪地上的足印，也讓對方更加確信姬絲是要向北逃跑。

只是伯爾翰來得確實很快，這讓特拉德陷入更大的危險中。經過剛才這一戰，他和手下的士兵都已經疲勞不堪，而伯爾翰的六千人馬雖然一路急行，卻仍然保留了足夠的體力。

當追兵迫近的時候，特拉德別無選擇，只有回頭應戰。他必須把這場戲演得更像一些。兩千多名戰士喘息著握緊武器，嚴陣以待。在他們背後，那一百多匹馬載著假扮的姬絲和護衛隊，漸漸隱沒在黑暗中。

伯爾翰眼見「姬絲」逃走，大為焦急。他立即傳令，吩咐一千名士兵分為兩組，繞過特拉德的隊伍，繼續急速追趕。他自己則率領剩下的軍隊沖向特拉德，打算把這支隊伍剿滅殆盡。

「為了女王！」特拉德大吼，巨劍高舉，在火把下閃著懾人的寒光。

「為了女王！」士兵們齊聲喊道，聚在特拉德周圍，各自舉起武器，準備做最後一搏。

吼聲遙遙地傳到姬絲耳朵中，她再也忍不住，淚如雨下。

「為了女王！」又一片喊聲傳了過來。姬絲立刻分辨出這次的聲音比上次減弱了不少。她分不清雙方戰士的身影，但可以看到人影的晃動沒有剛才那麼雜亂了。顯然伯爾翰已經基本上圍住了特拉德的隊伍，正在無情地砍殺……姬絲愣愣地站了一會兒，忽然猛一咬牙，取下自己手指上的璽戒，遞給身邊的副將。「過去告訴他們，我在這裡。就說我……」她費力地吐出最後幾個字，「願意投降！」

副將大駭：「您不能這樣，否則特拉德大人的苦心就白費了！」

「那就讓它白費好了！」姬絲大聲說道，「如果女王的名號要讓這麼多人犧牲，我寧願不做！我不想看到這些優秀的戰士為我而死！」

「善良仁愛的女王！」副將感動地說，忽然單膝跪倒。「但是我接受了職責，絕不能讓您的行蹤暴露，並且要拚死保護您。請恕我不能從命。」

姬絲望向他身後。五百名士兵潛伏在遠處的樹叢中，警戒地盯著山口的方向，隨時準備迎戰可能進入山中的敵軍。

副將猜出了姬絲的心思。「沒有人會去！正如我所說過的，除非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你到底去不去？」姬絲惱火地低喊。副將搖頭。

姬絲轉身走向最近的一個低矮的小山峰。副將從地上站起來，疑惑而小心地跟在後面。她艱難地邁上山坡，好幾次險些滑倒。副將急忙去攙扶，卻被她堅決地推開。汗水和融化的雪水被寒風一吹，很快就和衣服一起粘在她的皮膚上。隨著她的動作，粘著冰屑的衣服撕扯著她柔嫩的肌膚，隨之流出的鮮血也慢慢凝成薄冰。在摔跌好幾次，全身都沾滿雪屑和泥土之後，姬絲終於登到山坡的頂端。

副將關切地說道，「在這裡也一樣看不清……」實際上他想說，能不能看清已經沒關係了。

「如果我看不清他們，就讓他們看清我。」姬絲低聲而堅決地說。

她穩定住呼吸，平穩地吟出咒文。副將驚訝地看著一大團光霧在姬絲頭頂浮現，周圍是幾圈浮動的金色光環。幾乎只是一瞬，這魔法的火光化為一個有形的實體——金色權杖周圍擁繞著金色的百合花，再向外則是噴濺盤旋的炫目火舌。這耀眼的圖紋凌空而起，從山頂升上高高的夜空。

「那是姬絲的標誌！」

「姬絲公主！」伯爾翰大聲糾正道。儘管受命清剿姬絲，他的內心中仍然對姬絲保持著尊敬。這不僅是因為姬絲的身份，也是由於這位公主因其善良、樂觀的天性而聞名整個王國。他自然看到了山頂上的奇景，一時間有些發矇。

如果弓尾山那邊是姬絲的援軍，特拉德當然會奮力衝殺，以求合兵。但特拉德並不理睬夜空中的顯眼圖紋，只是急著要戰士們向北方撤退。這說明什麼呢？如果姬絲在弓尾山那邊，她為什麼又要自我暴露呢？

伯爾翰試探性地下令，讓一部分戰士離開隊伍，回頭朝南邊的隘口衝去。他馬上就看到這個命令所產生的效果——特拉德剛才還指揮手下士兵向北退卻，此刻卻如同瘋了一樣帶隊直衝，企圖闖過攔在面前的敵人，去追趕那群殺向隘口的士兵。伯爾翰終於明白了，之前的一切都是緩兵之計！他高聲喊道，「往回殺！」

逃往北邊的那一小隊騎者，正在被一千戰士追擊，其中包括四百騎兵。而這一邊，弓尾山中不可能藏著太多兵力。加上特拉德殘餘的部隊，姬絲在這裡的兵數不會超過三千，而他則有五千戰士。

伯爾翰把士兵分成兩部分，一半頂住特拉德，他自己帶領另一半迅速奔向南邊的隘口。他聽到特拉德在背後大吼，聲音中帶著憤怒與無奈，甚至還有一絲絕望。伯爾翰的唇邊浮起一個微笑，知道自己很可能是判斷對了。

然而，當他離隘口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東邊忽然出現了另一支隊伍。他們並沒有呼喊口號，只是沉默地朝這邊快步急奔。伯爾翰幾乎被嚇了一跳，因為這支新來的部隊從山坡的陰影中無聲無息地轉了出來，簡直就像是從雪地里突然冒出來的。

伯爾翰勒住馬，疑惑地觀察著。起初他驚訝不已，以為是姬絲那被引開的數千援兵趕到了。但他隨即發現對面的部隊只有一千人左右，於是立刻打消了這個想法。伯爾翰向傳令官下令，然後指揮著士兵們放慢速度。「喊話，問他們是什麼人。」

幾名士兵朝對面喊了幾聲，但對方並不回答。

伯爾翰詫異地看著那支奇怪的隊伍迅速奔近隘口，這時他才發現他們每個人背後都拖著一根繩子，盡頭拴著一堆堆類似雜物的東西，在雪地上奔行。當他們來到隘口時，領頭的兩名騎馬者之一伸直手臂，把一桿大旗插在地上，隨後控著馬向前走了兩步。

「退回去！」那人喊道，「誰也不準接近這裡！」

「你是什麼人？」伯爾翰大聲喊回去。現在他看清那個人身上是騎士的鎧甲和裝備。「你為誰效力？」

「保護女王是我的職責！」那騎士回答道，並不理會伯爾翰，「叫你的部隊停下，否則——哼！」

伯爾翰忽然冷汗如雨。他揉揉眼睛，再次仔細看去。在那個騎士背後，那一堆堆的「雜物」站了起來，搖晃著揮舞刀劍。那是一群士兵！他們邁著可笑的緩慢步伐，歪歪斜斜地布成陣列。

伯爾翰幾乎被嚇呆了。緩了幾緩，他才吸回一口氣，他終於認出了那些「士兵」——「殭屍！」

伯爾翰不可置信地低喊，他轉頭去看自己的士兵。正如他所料，大部分戰士們都臉色發白，驚懼地盯著對面那一群殭屍士兵，一些人握武器的手正在微微發顫。

「鎮靜！」伯爾翰厲聲道，這不僅是對著手下的士兵，也是針對他自己內心的恐懼。他儘力讓表情顯得平靜，鼓起心中的勇氣，大喊：「準備投矛！」

士兵們紛紛解下隨身的短矛。然而，對面的騎士只一個動作就阻止了他們的行動——他拉過另一匹馬的韁繩，把馬背上乘客的面容展示給他們看。「誰也不準亂動！」他高喊。

伯爾翰瞪圓了眼睛，看到那斑白的鬢髮，難以置信地喊道：「將軍？！」

麥卡羅做不了聲，他因為惱怒和羞辱而漲紅了臉龐。

「退回去！」卡梅斯在旁邊說道。

麥卡羅高傲而冷漠地轉頭望向卡梅斯，輕蔑地看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氣，挺直胸膛迎向對面自己的軍隊。北面不遠處正在展開激烈的戰鬥，刀劍交擊聲和呼喊聲十分響亮，但麥卡羅的聲音還是突然清晰地傳入這邊的每個人耳中：「攻擊！馬上！」

戰士們不敢動步。

卡梅斯冷哼一聲，沉默地轉回頭，向身後掃了一眼，然後伸手一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