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不要辜負蘋果
過了幾天，裴良的傷養的好些了，就讓趙立把資料送進了病房。
王克的妻子名叫寧朗，王文的妻子名叫劉笑。
名字都很簡潔，關係卻是相當複雜。
劉笑是王克的追求者，在王克結婚之後一氣之下嫁給了王文，婚後和王克一直不清不楚。
寧朗是王克學生時代的初戀，被前夫——也就是劉笑的哥哥劉思拋棄之後，又找到了王克複合，很快兩人就結了婚。
事實上，寧朗和前夫離婚也不完全是因為對方拋棄了她。
而是因為寧朗和劉笑曾經被捉姦在床……
王文和寧朗是多年炮友，即便是兩人各自結婚之後也保持著穩定的肉體關係。
更炸裂的是，王文和王克在青年時代曾經有過亂倫的行為。
這關係，剪不斷，理還亂。
梳理完資料，眾人一陣長久的沉默。
「他們四個要不在一起吧。」徐毅忍不住評價道。
裴良揉了揉太陽穴，把關注點放回案子上：「也就是說，劉笑和寧朗這對妯娌，都有教唆王文的可能和動機。」
眾人點點頭，心中十分佩服裴良的定力。
面對如此精彩的狗血大劇還能想著工作，真非凡人也。
裴良低下頭，沉吟片刻：「以她們兩人現在特殊的處境，傳喚恐怕會把她們逼的更緊，再來個狗急跳牆。」
趙立試探著問：「您的意思是……？」
裴良抬頭：「等痊癒了，我親自去走訪一趟——多帶些人手，以防萬一。」
趙立點點頭，在工作安排上記下裴良的計劃。
裴良掃視一圈，接著又問：「顏愛呢？」
趙立有些尷尬：「顏愛她用護士站的東西煮了一鍋土豆燉注射器。護士報了警，告了她偷竊，她就自己飄回警局呆著了。」
裴良扶額：「把她叫過來，我有話要說。」
叫人的任務被交給了腿腳麻利的羅方，趙立和徐毅見這裡沒什麼事了，都各自工作去了。
然而羅方的任務卻不是很順利。
警局裡，歐文在羅方來之前就找到了顏愛。
羅方礙於歐文強悍的武力，不能貿然進入，只能貼在門邊偷聽。
歐文坐在窗邊，看著牆角的顏愛：「關於上次審訊的事，你就沒有什麼事要和我說。」
顏愛：「有。」
歐文挑眉：「說吧。」
顏愛的表情有些嫌棄：「你今天穿的衣服真難看。」
歐文面色複雜，把視線從顏愛身上挪開，懷疑地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歐文抬起頭。
他真的覺得不難看。
這一抬頭，他就敏銳地發現了外面有人偷聽，懶洋洋地理了理金髮：「小老鼠，聽夠了？」
顏愛眨眨眼：「我明明養了小黑貓，這裡不會有小老鼠。」
言下之意，是讓歐文收回這個侮辱性的稱呼。
歐文有些尷尬，但也不想讓顏愛生氣，只能放緩了語氣：「不管你是誰，聽夠了就趕緊出來。」
羅方顫顫巍巍地走出來，結巴著對顏愛傳話：「裴裴裴……裴隊他讓你過過過……過去，他他他……他要。」
顏愛打斷了小結巴的奮鬥：「他知道了我拿注射器燉湯的事，要把我叫過去教育一頓，是不是？」
羅方思索了一下，點了點頭。
顏愛伸了個懶腰就飄去了醫院，留在原地的歐文見顏愛離開，也覺得無趣，翻窗戶走了。
顏愛到醫院的時候，裴良坐在病床上等她。
顏愛理直氣壯，絲毫沒有被教育的自知之明，翹起二郎腿往病床邊一坐：「有話快說。」
裴良糾結了一下，最後還是收回了本來要說的長篇大論：「以後不要亂拿別人的東西。」
顏愛咬了一口發芽的生土豆：「會有什麼後果？」
裴良啞然一笑：「我會揪著你的耳朵嘮叨你。」
顏愛想象了一下，頓時一陣惡寒：「那我還是不拿了。」
裴良滿意笑笑：「知道就好。」
這時查房的醫生走進來，看見坐在裴良身邊的顏愛，理所當然地把她當成了家屬：「病人最近情況不錯，家屬記得多給他吃點水果，晒晒太陽，適當地動一動。」
湧出來人類辭彙太多，顏愛疑惑地偏過頭看向裴良。
裴良看了一眼旁邊床頭柜上徐毅送來的水果：「幫我弄個蘋果吃吧，顏愛。」
在裴良的解釋下，顏愛的目光鎖定了那個紅彤彤的果子，把指甲又磨的尖了些。
裴良扶額：「不要用指甲。」
顏愛攤手：「那用什麼？」
裴良把小刀和蘋果一併遞給顏愛。
顏愛端詳了一下小刀，在虛空中刺了幾下練習。
裴良總感覺她不是打算削個蘋果，而是打算跑去行兇。
顏愛覺得練習的差不多了，就把蘋果擺在自己面前，抓起小刀刺了進去：「去死吧蘋果！」
蘋果里湧出蘋果汁。
顏愛只覺得自己在靜靜地看著這個蘋果逐漸因為失血過多而死。
裴良在一旁默默合目。
他就不該指望顏愛什麼。
「好了。」顏愛反覆觀察，覺得蘋果差不多已經死透了，才擦乾手上的「血跡」，把蘋果遞給裴良。
顏愛目光慈愛：「快吃吧，我的玩偶。」
裴良從未覺得蘋果是如此的難以下咽，艱難地啃了幾口就放到了一邊，閉目養神。
顏愛幽幽開口：「人家蘋果用生命換來你的痊癒，你居然只啃了幾口就棄之不顧。」
顏愛的形容風實在讓人難以安睡，裴良迫不得已睜開眼睛。
然後裴良就看見顏愛坐的離他很近，白髮幾乎落到他的肩頭。
裴良深吸一口氣，忍住胃裡的翻江倒海，在顏愛的注視下把蘋果啃了個乾淨。
剛被教育過的顏愛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反過來教育裴良：「萬物有靈，不可辜負。」
裴良更想吐了。
顏愛還在叭叭叭說個不停，裴良只能隨意點點頭，就用此刻能達到的最快的速度，跑到衛生間去釋放了腸胃。
顏愛不明就裡地望著他的背影，啃了一口發芽的土豆。
等裴良扶著牆回來，顏愛把那顆發芽的土豆遞到裴良面前，眨眨眼：「這個沒有靈。」
裴良一瞬間覺得剛才那個蘋果又香甜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