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婚紗好看嗎
雖然和雲峰沒有參與到方愛清被殺的案件中，但他還是因為脅迫的罪名被逮捕了。
至於和雲峰在走訪時提到的渭北醫院，也在接受調查。
和其他幾家醫院一樣，同樣也是有幾筆錢款和幾場手術下落不明，也被裴良列入了「可疑」的名單。
值得一提的是，渭北醫院對方愛清的那場手術保密的那是相當嚴實。
如果不是和雲峰引起了裴良的懷疑，裴良也不會這麼快就注意到渭北醫院。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和雲峰走訪時的小算盤甚至推進了調查的進度。
當然了，裴良並不會因為他提供了這點信息就寬大處理。
「好丈夫啊。」看著帶著手銬，沒了威脅方愛清時的神氣的和雲峰，趙立在一旁嘲道。
顏愛在旁邊跑偏了關注點，兀自托腮沉思：「結婚……是個什麼關係？」
裴良也不太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思索了好一會兒：「一種有形的契約……從此以後不管是否情願，都要共同面對很多東西，無法輕易脫身了。」
顏愛「哦」了一聲，顯然是對這種毫不自由的行為非常不理解，興緻缺缺地隨口問道：「怎麼個結法？」
裴良目光微動，按照幻想中的場景和顏愛描述了一下：「穿著華麗的婚紗，和新郎手牽著手……宣誓，無論如何，永不分離。」
顏愛被觸發了「華麗」的關鍵詞，猛然抬頭：「婚紗好看嗎！」
不知怎的，顏愛問的明明是婚紗，裴良腦海里浮現出來的卻是……顏愛披著一身白紗，背對著陽光，肩頭斑斑點點地撒著玫瑰葉，彎起晶紫透亮的眼睛對他笑的樣子。
裴良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顏愛立刻對美麗的裙子展現出了強大的行動力，扯住了裴良的袖子：「我要穿。」
明明只是無心之言，裴良的心尖卻猛的顫了一下，手指微微蜷縮起來，垂眸：「好，我帶你去。」
「真懂事。」顏愛對裴良的回答很滿意，站起來踮踮腳尖想揉揉裴良的頭髮——卻因為身高硬傷只勉強碰到幾根頭髮絲，訕訕收回了手。
裴良看她委屈的樣子，沒忍住，笑出了聲。
顏愛氣鼓鼓地瞪了他一眼。
裴良沒忍住，又勾了勾嘴角。
顏愛一直到裴良下班都沒在搭理他。
如果裴良仔細聽周圍的動靜，他就會發現顏愛一直都在嘀嘀咕咕地和小奶貓討論怎麼把裴良變矮一點。
並且他還會感到十分慶幸自己還好手好腳——
因為小奶貓給出的建議是砍了裴良的雙腿。
顏愛嚴詞拒絕了。
裴良渾然不知自己已經逃過了一劫，忙完了工作就低下頭敲了敲顏愛的腦袋：「走吧，帶你去穿婚紗。」
顏愛甜甜一笑，伸出手示意裴良拉她起來。
裴良也確實這麼做了。
魔女的手是幾乎稱得上蒼白的，但摸起來卻很燙，溫度急促的交接一路蔓延到裴良的眸光里。
顏愛任由他拉起來，然後抱住了裴良的胳膊，揮揮手：「走吧！」
裴良看了看她懸在空中的手，柔聲道：「在和誰告別？」
顏愛眨眨眼睛：「在替你和繁繁雜雜的勞碌告別。」
裴良低下頭，無奈：「誰不要勞碌呢？哪怕是為了生命不那麼空虛也要做點什麼啊——每個人都是過著我這樣簡單的生活。」
顏愛的生命和人類不一樣，不能理解所說的「空虛的生命」，評價了一下最後半句：「就是因為多數都如此，所以繁雜——就像不自由的契約，壓在肩頭的責任……因為背負著的人太多而被歌頌著的苦難，多可笑。」
裴良蹲下身，和顏愛平視，認真注視著她：「因為有註定要背負的苦難，才懂得生命並非無所事事，前方的道路不是一片迷茫啊……」
顏愛若有所思。
裴良猜她一個魔女思考人類的哲學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什麼名堂出來，牽起了她的手：「別想這些了，先去享受今天的美好。」
顏愛覺得這話很有道理的同時來的很是時候，眯起眼睛笑著應道：「好呀。」
此時的街頭已經冒了些細芽，零零星星的綠意讓人心情舒暢。
裴良沒有帶顏愛去婚紗店，而是托自己的老師龔德介紹了一位設計師朋友，安世華。
安世華家裡布置的很簡約，但很有藝術感——雖然今日到訪的這兩位都看不明白主人精心的設計。
「帶女朋友來試婚紗？」安世華走出來，看著眼前的兩個後生，笑的慈祥。
他當然不會知道，這裡站著的其中一個後生已經是九百多歲的老妖怪了。
裴良搶在顏愛介紹那句可怕的「他是我的玩偶」之前點了點頭。
安世華樂呵呵地打量打量站在裴良身側的顏愛：「挺標緻的女娃——我去給她挑兩件來。」
安世華轉頭往工作室里走，裴良和顏愛站在原地交頭接耳。
顏愛：「他居然叫我女娃，老前輩幾千歲了？」
裴良：「……剛滿四十。」
不多時，安世華領著兩件很精美的婚紗出來了，擺到顏愛面前。
顏愛眼珠子一轉，毫不猶豫地挑中了更華麗的那件，匆匆走進去換衣服了。
走一半，她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麼。
裴良好像告訴過她，在人類世界要記得說謝謝。
於是她又飛速折返回來，補了一句：「謝謝前輩。」
安世華呆住了。
他看著顏愛的背影，尷尬笑笑：「小姑娘腿腳挺靈活。」
裴良訕笑：「他是跑步運動員。」
顏愛絲毫不知道她讓外面的兩個人類感受到了怎樣的尷尬，換完衣服就走出來轉了個仙女小圈展示自己的風姿。
安世華總覺得哪裡不對。
按照這件衣服的尺寸，顏愛穿起來似乎是應該有一截拖在地上的。
但他也沒往這個方向多想。
總不能有人為了方便走路直接飄起來吧？
裴良已經見怪不怪，沒注意這些。
畢竟他的腦海里已經進展到他說出那句「我願意」的時候應該露出怎樣的微笑了。
對裴良來說，眼前的女孩美好的簡直像剛才那場白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