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月黑風高夜
儘管昨晚在外面逗留到了十二點多，顏愛還是很有原則地強打起精神，燉了一鍋土豆燉扳手。
以至於凌晨三點，裴良都還能在半夢半醒之間，十分擔憂地聽見那口聰明的鍋在顏愛的摧殘下咕嚕咕嚕冒泡。
明明卧室和廚房隔的挺遠，那股令人窒息的氣味卻彷彿就在跟前。
顏愛第二天當然是穿著那件花里胡哨的斗篷去的警局，花枝招展像只尾巴纏了蕾絲的孔雀。
裴良一晚上都在因為顏愛燉湯的動作失眠。
所以當顏愛興奮地撲過來說，自己穿著斗篷成功用他的手機和土豆燉扳手合影了一張的時候，裴良只是隨意點了點頭，讓後者大為失望。
顏愛逢人就說：「呀！這件斗篷可是你們隊長為了讓我開心給我買的。」
說完，還會轉兩圈，讓斗篷飄起來，露出滿是裝飾性繃帶的手臂。
好巧不巧，顏愛向趙立開屏的時候，裴良恰好路過，聽見了顏愛對趙立說的話。
明明每個字都是事實，為什麼連起來就這麼不對勁。
趙立抽搐著眉毛上下打量了一遍這個聖誕樹一樣點綴比布料重的斗篷，扯了扯嘴唇，說出了僅有的評價：「吊牌……沒扯呢。」
顏愛逮住了正欲逃離現場的裴良：「什麼是吊牌？」
裴良身上沒帶手機，只能磕磕巴巴地人工釋義：「就是……人類把商品生產出來，為了區分……款式，掛到衣服上的。」
「那真是死板的東西。」顏愛嘟囔了一句，隨即朝著裴良展開雙臂：「快給我把這個蠢貨發明的東西扯下來。」
裴良無可奈何地走過去，低下頭，在顏愛身上小心翼翼地摸索，最後如釋重負地扯掉了吊牌。
如果他此時注意了一旁趙立的神情，他就會發現對方看自己的眼神宛如痛斥帝辛和妲己的比干。
趙立不忍直視自家隊長的墮落，轉身欲走。
裴良叫住了他：「回來。」
趙立踏著老臣上諫一般沉重又緩慢的步伐走回來，正好瞥見顏愛奪目的紅指甲，咽了咽口水，把對裴良的勸說硬是吞回了肚子：「裴隊，您說。」
裴良看見趙立悲壯的神情，就知道他肯定是又誤會了，揉了揉突突的太陽穴：「讓你查的關於蘇尚晚的事，都查到了？」
顏愛在一旁突發惡疾：「呵，居然在我身邊關心別的女人。」
裴良自動忽略了顏愛的話，示意趙立直接說。
趙立看著顏愛，欲言又止。
裴良用了畢生的素質修養才忍住了沒有爆粗：「趕緊的。」
趙立一個激靈，忙道：「都查到了，就是字跡還沒拿到——之前的書信都是她的小跟班代筆的，也不好直接傳喚來警局，免得打草驚蛇。」
裴良點點頭，嘆了口氣：「這件事做的不錯……字跡的事，容我想想辦法。」
裴良道：「各自工作去吧，這件事肯定是不能讓警隊的人出動的。」
眾人沒急著走，複雜的目光鎖定了一旁品味著保溫杯里的土豆燉扳手的顏愛。
顏愛感受到這幾束殷切的目光，疑惑地望向裴良：「你們……也想喝土豆燉扳手？」
裴良斟酌了一下，除了拜託顏愛出手以外，也想不到其他好辦法，只能開口：「顏愛，拜託你……幫我這個忙。」
顏愛眨了眨眼睛：「那可要給點好處。」
「想要什麼？」裴良輕聲問道。
「既然是你——要給我的東西，當然是你來想呀。」顏愛攤了攤手，沒有回答裴良的問題。
裴良思索了一會兒，轉頭問趙立：「還有幾日是春節？」
趙立掐指一算：「還有四日。」
裴良牽起顏愛的手：「看來過不了幾天，我就可以帶你看看人類最盛大的節日了。」
顏愛笑出了聲：「好呀。」
隨後顏愛打破了這唯美的氛圍，問道：「是要我拿她燉土豆還是要我拿土豆燉她？」
裴良扶額：「別那麼，暴力……具體的，容我想想吧。」
裴良想了一會兒，想象不出顏愛能執行好的方案是什麼樣的：「趙立，你來做方案給她吧。」
趙立哭喪著臉，宛如一個被抓去侍奉仇人的小太監：「是，裴隊。」
趙立走後，裴良接著調查郭常和方愛清的資料。
儘管對他們家屬的走訪已經因為對蘇尚晚的調查擱置了許久，但不代表裴良會完全被蘇尚晚轉移注意力。
調查結果顯示，兩人家庭都很正常，沒有財產上的糾紛，在圈內風評也還不錯。
在娛樂圈倒是有些仇家，但都是些翻不起什麼風浪的小人物。
唯一值得注意的是，他們都在三年前做過一台什麼信息都查不到的手術。
裴良喝了口茶，嘆道：「也不知是兇手手眼通天，還是玩了借刀殺人的把戲。」
裴良工作的時候，顏愛還是老樣子，一邊喝土豆燉扳手一邊百無聊賴地搗鼓他的手機。
顏愛無聊得把裴良那可憐的手機拆了又重裝第三次的時候，趙立進來了。
「念吧。」裴良忙著手頭的工作，沒有接過趙立遞過來的東西。
趙立有些緊張地看了看顏愛，戰術性清了清嗓子。
顏愛並沒有注意到趙立的不安，饒有興緻地看著他，把手彎曲起來放在耳邊，表示自己在認真聽。
趙立對此受寵若驚，開口：「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
顏愛乖乖舉手，提問：「月黑風高是什麼意思？」
趙立張張嘴想要背誦成語釋義，卻聽裴良道：「就是今晚的意思。」
顏愛點點頭，默默記下。
趙立向裴良投向了崇拜的目光。
居然敢面不改色地忽悠魔女。
趙立一口氣念完了剩下的內容：「故作嬌羞，面帶春風般的微笑，小心地敲開蘇尚晚的門，然後表示自己不識字，希望蘇尚晚能幫她代寫一封情書，如果蘇尚晚不同意就撒潑打滾一哭二鬧三上吊……」
裴良深吸一口氣，強忍住了把趙立一腳踢出辦公室的衝動。
這像是顏愛會好好執行的計劃嗎？？
但是顏愛卻信誓旦旦：「我喜歡這個方案，交給我吧！」
裴良頓時有種不太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