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暗流

第500章 暗流

「嗯?」

趙策英聞言有些疑惑的看向了李安。

被人算計,怎麼還成了好事了。

「殿下。」李安微笑道:「有時候做的越多,破綻反而越多。咱們到江南也有段時間了,那些人的反應也太平淡了,可不是什麼好事。」

「你說的也有些道理,那你覺得如今該怎麼做?」趙策英問道。

「如今這邊已經可以破局了,通州那個程家可以好好查查,也是個破局的關鍵。」

「仲懷前去程家抓人,不是什麼秘密,通州廂軍出現的恰到好處,可見那些人也提前得知消息了。」

「他們明明有時間通知程家,卻沒有這麼做,反倒是在關鍵時刻出現,給了程家逃走的機會,這說明什麼?」李安說道。

「說明程家的身份不簡單!」顧廷燁說完,躬身道:「殿下,這些臣事後也想到了,派人調查了一番,這個程家乃是吏部左侍郎閻詳一個妾室的娘家!」

「你們是說,有人故意暴露程家,是想逼迫閻詳幫他們?」趙策英皺眉道。

吏部左侍郎官職可不低。

六部中,兵部職權被樞密院分了大半,戶部職權被三司分走大半。

如今兵部和戶部比工部好不到哪去。

而刑部掌管刑律,職權說大也大,但是限制也不小。

六部中權利最大得當數禮部和吏部,一個掌管官員選拔和各地縣學,一個掌管官員考評和升遷。

吏部尚書也被稱之為天官,當朝相公中就包含了禮部和吏部尚書,其餘尚書要次一等。

而吏部左侍郎,在吏部僅次於尚書,高於右侍郎。

可以說,在大宋所有官員中,吏部左侍郎排前十差了些,排前二十肯定沒問題。

真正可以稱的上是位高權重了。

「也許不是逼迫,或許是對閻侍郎不幫忙有些不滿。」李安說道。

趙策英聞言一怔,很快明白了李安的意思。

程家作為鹽商,背後的靠山就是閻詳,而閻詳很可能也參與其中。

畢竟負責鹽務的官員升遷受吏部管轄。

雖說官職到了一定地步,吏部並沒有直接任命的權利,但並不代表吏部影響不了。

朝廷有流官制度,地方任職的官員不可能長期待在一個地方。

但是吏部若是有人,完全可以在一個體繫上一直任職。

在這個地方管理鹽務,換個地方還是管理鹽務。

地方換了,職務卻沒有變化。

想到這裏,趙策英神色一冷。

「仲懷,之前的事情本王就不追究了。務必要儘快抓到程家人!」趙策英說道。

若是能找到證據把閻詳拔除,必然可以震懾許多人。

屆時,人心思動,調查起來就容易多了。

「是!」顧廷燁應道。

這次顧廷燁沒有說什麼他要保護趙策英的話。

一再失利,對他打擊不小。

顧廷燁來之前其實就已經派人聯繫石頭的兄嫂。

這次他必須把程家人找到,才能洗刷恥辱。

「去吧!」趙策英擺了擺手道。

…………

顧廷燁走後,趙策英也開始收網了。

來到鹽城縣這麼久,也調查到不少線索,也到了收網的時候了。

這一天,數百禁軍分成數十組,把鹽城縣各個鹽場的主官全給抓了。

只留下副官管理鹽場。

一時間整個鹽成縣風聲鶴唳。

然而人是被抓回來了,審訊結果卻很不樂觀。

雖然趙策英說賬本記錄的下雨天數和實際的不符,讓這些人臉色一變。

卻沒有一個願意招供的。

若是普通人,還能嚴刑逼供,但是這些人都是文官。

刑不上大夫,若是對文官用刑,即便他是親王,也麻煩不小。

無論趙策英怎麼威逼利誘,這些人都不願意說。

「殿下,他們不說是正常的,畢竟他們牽扯其中,說與不說下場都一樣,既然如此還不如不說。只要不說,才會有人救他們。」李安說道。

對於這些文官來說,反正死不了,以他們的罪責,說了也是流放,不說也是流放。

至於趙策英說什麼只要說了會從輕處罰,這些老油條哪裏會信。

即便真的從輕,罷官是肯定的。

若是朝廷不能把所有參與其中的人一網打盡,他們就要面臨報復。

「可惡!」趙策英憤怒下重重的拍著桌子。

「殿下勿惱,如今人已經抓了,可以直接管控各個鹽場調查了,只要證據確鑿的擺在他們面前,就由不得他們不說了。」

「而且只要仲懷那邊有進展,到時候或許有人願意說。」李安說道。

「現在也只能如此了。」趙策英一時間也沒別的辦法了。

…………

趙策英把鹽城縣數十個鹽場的主官都給抓了,這個消息很快就傳開了。

更何況,還有好些人一直在盯着趙策英這邊。

揚州

溫鐸得知消息后,連忙派人把心腹薛慶找了過來。

「明公!」

「坐下說。」溫鐸擺了擺手道。

薛慶行了一禮,坐了下來,說道:「明公臉色不太好,可是出了什麼事?」

「桓王把兩淮數十家鹽場的主官都給抓了,看管的都是禁軍,具體情況不明。」溫鐸說道。

「正常,有些事情想查肯定能查出來一些。就是不知道桓王殿下查到了多少,若是證據不多,應該沒人會說。」薛慶說道。

溫鐸皺眉道:「你說的本官明白,如今就是不知道桓王查到了多少,若是有人忍不住交代了,暫時雖然查不到本官頭上,但是時間久了肯定會查到。」

「明公別急,想來現在閻侍郎已經收到消息了,有人比明公更急才是。」

薛慶若有所指道:「況且桓王一下子把兩淮鹽場的主官都給抓了,必然人心惶惶,到時候鹽產量減少,可是要出大問題的。」

溫鐸聞言眼睛一亮。

…………

汴京內城,城西的一座宅院中。

正廳內主位上坐着兩個人,大廳兩側各坐着四五個人。

年齡最小的都有四十多歲了,大多數都是兩鬢斑白的老者。

上首左側的老者身材微胖,手裏端著茶盞正在品茗。

見眾人一言不發,放下茶盞說道:「各位,如今咱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桓王徹查鹽務已經一月有餘,若是再不想辦法阻止,到時候大家都要完蛋。」

下首的眾人面對老者的目光紛紛低下了頭,卻沒人說話。

老者正是吏部左侍郎閻詳,位高權重,他們哪裏敢得罪。

右邊的老者清咳了兩聲,吸引了眾人的目光,說道:「閻侍郎如此着急還不是因為你的人出事了。老夫早就說了,在這個時候先老實些,可是你的人倒好,頂風作案不說,還撞到了桓王殿下的船。」

「傅洋,本官沒有心情跟你扯這些,你以為本官完蛋了,你能落到好?別忘了,你可是鹽鐵司使,鹽務歸你管轄,如今糜爛成這樣,真查出問題你能脫的了干係?」閻詳冷冷道。

他沒有說什麼他完蛋大家都不好過來威脅人。

這種話威脅不到人,因為他沒有那個膽子。

鹽務糜爛的問題從太宗時期就開始了,到了現在,牽扯其中的人太多了。

整個汴京大多數官員每年都會得一筆孝敬。

這個孝敬其實就是他們這些人給的,那些拿了好處的其實都心知肚明,裝着不不知道的樣子。

這也是趙宗全提出徹查鹽務,卻沒人接話的原因。

因為大部分人都拿了好處,少部分沒拿的知道水深,躲都來不及哪裏敢來趟渾水。

他即便事發,也不敢攀咬別人。

事發最多流放,要是敢攀咬別人,他離死期就不遠了。

這就是不殺文官留下的弊端,對於文官來說他們並不怕皇帝,反正死不了。

反倒是官員魚官員之間,更令他們害怕。

不得不說這是一種諷刺。

「你…」傅洋被直呼其名,有些惱怒的瞪着閻詳。

閻詳絲毫不懼,程家和他牽連很深,若是真被抓到供出什麼來,他就完蛋了,哪裏還會怕得罪人。

正當氣氛僵持的時候,突然傳來一陣鼓聲。

因為距離的原因,聲音並不大,卻能清晰的聽到。

「這是登聞鼓?」有人出聲道。

登聞鼓被敲響其實沒什麼,汴京好些個地方都設有登聞鼓。

還設有專門管理的機構——登聞鼓院。

登聞鼓是給百姓鳴冤的,若是百姓有冤屈,地方官員又不管或者貪贓枉法都可以敲登聞鼓。

而登聞鼓院就是負責收集敲鼓之人的冤屈,然後上報給皇帝。

簡單來說,就是告御狀。

不過不像一些電視里演的那樣,設立在宮門口,一敲皇帝就聽到了,立馬召見處理。

那有些太玄幻了,畢竟皇宮那麼大,得多大的鼓敲擊才能讓皇帝聽到。

而且皇帝也沒那麼閑,隨時隨地接見告狀的百姓。

都是由登聞鼓院登記,簡單的核實后,呈報給皇帝,皇帝集中處理的。

雖然有登聞鼓,但是這玩意平常被敲響的次數倒也不多。

不是沒有冤屈,而是民不與官斗已經深入人心了,百姓去告狀,即便那個官被處死了,難道就沒幾個好友?

更何況大宋還不殺文官。

不過再少也有,偶爾還是有人敲的,倒也不稀奇。

那人之所以驚呼出聲,是因為自從先帝駕崩,新君繼位到現在,還沒人敲過登聞鼓呢。

「我們現在再議如何讓官家停止徹查鹽務的事。」

閻詳哪有心情理會這些,沉聲道:「諸位,你們和老夫情況差不多,如今沒查你們頭上,不代表後面查不到。」

眾人聞言心裏一沉,和鹽務有關的人肯定不止他們這些。

不過汴京這邊的官員,大多都是拿一份孝敬,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是他們這些人中,都有家人親族拿下了一部分地方鹽的經營權。

傅洋倒是沒有,不過他是鹽鐵司使司,掌管天下鹽鐵。

「閻大人,下官找了劉貴妃的姐姐,許諾了種種好處,她並沒有答應。」一人說道。

「本官再說一遍,找你們來是讓你們想辦法的,這種沒成的事說來有什麼用?」閻詳皺眉道。

「大人,下官倒是有個主意。私鹽可不止我們獲利,那些鹽商也都獲利了。不如多聯絡些鹽商,讓他們少售賣些鹽,暗中派人散佈謠言,就說是因為桓王殿下徹查鹽務,導致鹽產量減少。那些愚民愚昧不堪,派人煽動一下,必然會鬧騰起來。到時候咱們再上書給官家些壓力,倒是有機會阻止官家繼續查下去。」一個老者說道。

「總算有人說出一個可行的辦法了,大家想想看,還有沒有別的辦法,這次必須要讓官家停止徹查鹽務。」閻詳說道。

眾人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有的說出一些辦法,有的人則是在分析辦法的可行性。

談了半個時辰,倒也商議出幾個可行的辦法。

閻詳讓眾人先回去準備,廳里只剩下了他和傅洋。

「傅大人,老夫剛剛有些召集,得罪之處還望海涵。」閻詳先給傅洋賠了個不是。

「行了,老夫也知道你是着急。不過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急,越急越容易出錯。」傅洋說道。

「老夫也知道,但是老夫不得不急。傅大人,朝中那麼多人拿了好處,難道他們都不願意出力么?」閻詳說道。

「呵呵,他們好處是拿了,但是都裝作不知情,並沒有參與其中,自然不急了。如今官家態度不明,他們哪裏會願意插手。」

傅洋語氣中帶着幾分譏諷道:「當初我找到閻侍郎,你不也不着急么?閻大人可不僅拿了好處,還參與其中。那些人也不過是拿了些好處罷了。」

現在知道急了,早幹嘛去了。

若說徹查鹽務誰最擔心,就要屬他這個鹽鐵司使司了。

在趙宗全宣佈徹查鹽務,早朝結束后,他就開始四處聯絡人,想要阻止。

可是好些人都拒絕了。

後來也不過是隔幾天上個書什麼的,言辭並不激烈。

好像並不怕查出什麼東西來一樣。

事實上他們確實不怕,反正他們就是拿些好處罷了。

明知道是封口費,卻給當成了是孝敬。

地方官員給京官送禮孝敬,本就是常事。

指望他們辦事不可能。

哪怕鹽務真查清了,換人後要貪,一樣要給他們送錢,他們急什麼。

傅洋出事敢把他們供出去么?

不敢。

畢竟那些人只是拿好處,有沒參與,供出來罪也不大,無非被貶官罷了。

官家也不可能一下子處理那麼多人,但是傅洋就得面臨他們的報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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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否笑長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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