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與久別的親人重逢

歐陽春心裡頓時感覺到了輕鬆，忽然想起給歐陽夏荷帶了東西，急忙站起來，拉過拉杆箱，蹲下身子將拉杆箱打開，一邊將帶給歐陽夏荷的榛子、梨乾，還有一罐泡菜取出來放在地桌上，一邊說。

「知道你愛吃這些，你媽特意讓我帶來的。」

歐陽夏荷心頭一暖，不由脫口喊道：「哇，都是我愛吃的東西，我媽真好，爸也好。」

歐陽春笑道：「快收好，留著自己慢慢吃，這泡菜你每天帶點去食堂，肯定比你們食堂做的好吃。」

歐陽夏荷一邊將東西放進自己的柜子里，一邊說：「這麼遠的路，帶這些東西，爸累壞了吧？」

歐陽春：「誰讓你愛吃呢？你媽恨不得把你愛吃的東西全帶來呢。」

歐陽夏荷的眼圈有些濕潤，低下頭調整了一下情緒，抬起頭笑了笑，笑得有點不自然。

「還是爸媽對我好。」

又坐了一會兒，歐陽春站起身來說：「時候不早了，咱們去看你爺爺奶奶吧。」

歐陽夏荷換了一件外套，搶著拉過拉杆箱。

「走吧，我來拿箱子。」

歐陽春也沒拒絕，率先走出了宿舍。宿舍里的化妝品味道令他有些不適應。

歐陽夏荷鎖好門，和歐陽春一起順著走廊往外走。經過值班室，歐陽春沖宿管員說了一句「我走啦」。宿管沖歐陽春招了招手，笑了笑。

兩人出了三號宿舍樓，順原路直出了校大門，歐陽春不忘和門衛打了招呼。

門衛大聲說：「走好，常來。」

歐陽春沖門衛擺了擺手，然後和歐陽夏荷來到了街上。

這是一條小街，拐出這條街，才是東西走向的主要馬路。由於是校門口，所有的計程車都被攔在了主馬路邊。

歐陽夏荷在街口打了一輛計程車，將拉杆箱放進車後備箱，和歐陽春一起坐在了車後座，伸手挽住歐陽春的胳膊，把頭靠在歐陽春的胳膊上，一臉的幸福。

這種感覺已經有些年沒有感受到了。歐陽夏荷記得上中學那會兒，一到放學，歐陽春去接她回家的時候，她就特別願意這樣挽著爸爸的胳膊。她覺得爸爸就象是一座山，堅毅高峻，為她遮風擋塵，更象是一棵大樹，挺拔健碩，讓她累的時候可以盡情地倚靠。

歐陽春扭頭看了一眼歐陽夏荷，笑著說：「都是大姑娘了，也不知道害羞，還象小時候願意抱著我的胳膊。」

歐陽夏荷抬頭看了一眼歐陽春，說：「抱著你的胳膊我心裡就踏實，到什麼時候，我都是你女兒，我就喜歡這樣抱著。」

歐陽春的臉上蕩漾著滿足和幸福的笑，他喜歡這個女兒，從小就喜歡。不是因為歐陽夏荷從小就是學霸，主要是因為歐陽夏荷和他貼心。

歐陽春沒再說話，任憑歐陽夏荷抱著他的胳膊。

計程車順著大街一路直行，橫穿過南京路，又拐過兩條並不寬敞的小街，直停在廟前街的一個五層樓房門前。

這一帶是舊上海的法租界，這座樓房就是那時建造的。外觀看上去依舊留有法國哥特式建築風格，尖頂拱窗拱門，正面上方是一個圓弧形的屏風似的牆，上面依舊畫著略顯模糊的晦澀圖案。

歐陽春對這一帶再熟悉不過了，而且對這個樓房的內部結構更是了熟於胸。只是有二十年沒回來了，周圍的一切都已經變了樣，讓歐陽春感覺到了陌生。

原來樓前的那片綠地沒有了，上面矗立起了一座四層樓房，也是仿哥特式造型。新開闢的一條街道從樓門前經過，將兩座樓房隔開。

歐陽春站在樓前四下里看了好一會兒，自言自語：「變了，變化太大了，我真的離開太久了。」

歐陽夏荷上前抱住歐陽春的胳膊，擔心歐陽春傷感，笑著說：「老爸，別發感慨了，我都二十了，能不變化嘛，快進樓吧，爺爺奶奶還住原來的房子。」

歐陽春笑了笑，抬頭向樓上看了看，猶豫了片刻，終於狠下心說：「走，醜媳婦總要見公婆。」

沒有電梯，歐陽夏荷提不動箱子。歐陽春就拎起箱子，順著狹窄的樓梯來到了四樓靠里側的一戶門前。

從樓梯到走廊，短短的一段路，歐陽春太熟悉了。只是走廊的雜物不見了，顯得乾淨和寬敞了許多，牆面也被刷上了乾淨的白色。

由於走得急切，歐陽春微微有些氣喘。

來到門前，歐陽夏荷輕輕敲了敲門。裡面一個熟悉的略顯蒼老的聲音問：「誰呀？來啦。」

聽到聲音，歐陽春知道這是媽媽的聲音，卻不由心頭一陣緊張。他不自覺在靠向牆腳，心裡卻又異常急迫地想見到屋裡的人。

緊接著，房門吱呀一聲打開，立即傳出興奮的說話聲。

「哎喲，大孫女回來啦？快進來，有日子沒來啦。」

歐陽夏荷親熱地喊了一句。

「奶奶，我想您了。」

說完話，歐陽夏荷扭頭見歐陽春躲到了牆腳，一把把歐陽春拉了過來，推到門口，說：「奶奶，看我把誰給您帶來啦？看看這是誰？」

歐陽春的媽媽陳蘭香頓時愣在了門口，二十多年沒見，她差一點就認不出來了。她的眼睛定定地望著歐陽春，一時沒再說話，不由自主流出了眼淚。

此時，歐陽春的爸爸歐陽冬生在客廳里聽到說話聲，問：「老太婆，誰呀？」說著話，拄著手杖也來到了門口。猛然見到歐陽春站在門外，一時也愣在原地忘了說話。

歐陽夏荷見場面有些尷尬，急忙笑著提醒：「爺爺，奶奶，總不能讓我們就這樣站在門外吧？你們不是總念叨我爸不來看你們嗎？這人來了，你們還不讓進屋呀。」

闊別了太久啊，整整二十年沒見面的親人啊！箇中原因一言難盡，誰能說得清楚呢？這又能怪誰呢？

歐陽春的媽媽陳蘭香率先反應了過來，抹了抹眼淚，伸出手把歐陽春拉進了屋裡，上下左右看了看，眼淚又流了出來。

歐陽春眼含熱淚，撲通跪倒，沖爸媽磕了一個頭。

「爸，媽，兒子不孝，一直都沒回來看你們。」

陳蘭香哭著上前扶起歐陽春。

「快起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早就盼著你回來了。」

歐陽春的爸爸歐陽冬生這時才回過味來。

「快進屋坐，夏荷，你也快進來，把門關上。」

歐陽冬生的語氣透著一股巨大的驚喜，這份久別重逢的驚喜遲到了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