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心中升起淡淡的酸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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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紅對上海並沒有什麼好感,這次出差來上海,主要是和歐陽春一起出差,換一個人,她都不會覺得有這麼興奮。但她還是違心地說。
「也好,上海還是不錯的。」
陳紅的語氣讓那個年輕人微感詫異,問。
「你對上海很熟悉嗎?」
陳紅微微一笑,隱瞞了實情。
「不是很熟悉,只是聽朋友介紹過。」
那個年輕人笑了笑。
「上海是一個大都市,是我一直嚮往的地方,考大學的時候本來想去上海上學,報了同濟大學,可惜沒考上。」
陳紅有些好奇。
「同濟大學很難考的,看來你高中時學習很好的,後來在哪念的大學?」
「東北工學院,學的機械專業。」
年輕人頗有些遺憾地說。
陳紅:「機械專業很好找工作的,在南方很搶手的,找到一份好工作不會有問題的。」
「嗯,找工作不難,我的工作單位其實也挺好的,本想在國企穩穩噹噹地幹下去。可是,北方的企業收入都偏低,每個月開的工資都不夠自己花的,想給家裡買點禮物都要精打細算。你不知道,這一年多,我差點成了『月光族』。」
年輕人說完,笑著搖了搖頭,顯得很是無奈。
陳紅似乎對年輕人離開國企甘願作一名打工仔並不太贊同。
「南方想找國企上班好象不太容易,國企相對還是很穩定的。雖然現在不提鐵飯碗一說,但相對來說,還是沒什麼分別的。」
「一開始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才去了現在的單位。可是,我實在是不想過『月光族』的日子,父母供我上學,我不能參加工作了,還需要父母的救濟。」
說起父母,年輕人的情緒微微有些激動。
「你的想法我能理解,趁年輕闖一闖也沒錯,你是辦的辭職?」
「嗯,不想停薪留職,要干就不能給自己留後路,才能闖出一片天地,這是我爸告訴我的。」
「你爸媽支持你辭職?看來你爸媽挺開明的。」
「嗯,還行。」
年輕人覺得和陳紅很投緣,於是沖陳紅伸出右手,說。
「認識一下,我叫張鵬,天津人,你呢?」
陳紅猶豫了一下,隨意地瞟了一眼歐陽春,還是禮貌地伸出手握了握。
「陳紅,認識你很高興。」
那個年輕人放開陳紅的手,說。
「你這是去上海?」
陳紅點了點頭。
那個年輕人臉現喜色。
「正好可一路同行。」
陳紅不由又看了一眼歐陽春,覺得一路有個同齡的人陪自己說話解悶,總比被歐陽春晾在這裡強。
於是,陳紅點了點頭,笑道。
「不想同行也沒有辦法嘍。」
年輕人笑了笑,笑容很乾凈,很清澈,象清晨的陽光,讓陳紅感覺很舒服。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了起來,漸漸相談甚歡,反倒冷落了歐陽春。
不知道為什麼,歐陽春的心裡卻油然而生一種淡淡的酸澀感覺。這種感覺莫名其妙,卻又揮之不去。
趁兩個年輕人離開的時候,歐陽春笑著問陳紅。
「你是杭州人,怎麼會熟悉上海?上海可是我的老家喲,我比你熟悉的。」
陳紅笑了笑。
「怎麼說呢,我也不瞞您了,我大學有個閨蜜是上海HK區的。她經常和我講起上海,而且有一年暑假,她留我在她家住了幾天,所以,我對上海還算熟悉。」
陳紅撒了一個謊,其實沒有什麼閨蜜,而是她大學時處的男朋友,大學畢業前分的手。
陳紅的男朋友叫鄧凱,是地道的上海人,高高瘦瘦,很帥氣,深受女孩子追捧。和鄧凱在一起,陳紅曾經覺得自己是那麼的幸福和滿足。兩人在一起了三年,陳紅本來以為這輩子就嫁給鄧凱了。
可是在畢業前的一個晚上,兩人坐在校園南側的一處草坪中,一起商討畢業去向的時候,卻發生了激烈的爭吵。
原因是鄧凱一門心思想回上海,苦口婆心勸陳紅和他一起留在上海。而陳紅卻想離杭州遠一點,確切地說是想離杭州的那個家遠一點。
兩人誰都不想讓步,卻又都不捨得彼此分開,最後就抱在一起哭。稀里糊塗中,在校園的草坪里,陳紅把自己給了鄧凱。
後來,也就沒有了後來。鄧凱堅持回了上海,陳紅也義無反顧地選擇去了東北,遠離了杭州,遠離了上海,遠離了自己痛恨和傷心的地方。
這一切,陳紅沒有和任何人說起過,她也不準備說,只想讓這一切都爛在肚裡,埋葬在輪迴的歲月中。因此,她才對歐陽春編了一個謊言。
陳紅並不想欺騙歐陽春,但她又不想違背自己的心。她覺得這只是一個善意的謊言,她認為善意的謊言是可以被人原諒的。
夜色漸漸濃了,火車剛好駛過一片原野,車窗外面徹底變成了一片黑暗,車廂里並不明亮的燈光顯得彌足珍貴。
或許都是年輕人,品性類同,容易溝通,陳紅已經與幾個年輕人打成了一片。睡在中鋪的兩個年輕人也從鋪位上下來,幾個人正圍在小桌旁打撲克。
儘管廣播已經提醒快要熄燈了,幾個年輕人卻絲毫沒有睡覺的意思。
歐陽春一個人想躺下,無奈床鋪被兩個年輕人占著,想躺著已經成了非分之想,自己又被陳紅冷落,這讓歐陽春心裡莫名其妙地漸漸生起怨氣。
雖然歐陽春知道,自己沒有任何理由生氣,但就是不知道為什麼,這股怨氣始終堆積在他的心底,讓他心情總是有些煩躁。
歐陽春有心提醒一下年輕人,但見陳紅玩興正濃,擔心掃了陳紅的興緻,只好一忍再忍,已經反覆幾次起來去車廂連接處透氣。
可是,歐陽春幾次又都被煙氣熏了回來。
車廂連接處此時聚集著十幾個人,每人手中夾著一根香煙吞雲吐霧,飄在空氣中的煙霧辣得人睜不開眼睛。
歐陽春不得不回到車廂里,一個人站在過道中,面向車窗外,望著車窗外黑黢黢的夜空。
終於等到熄燈了,車廂內頓時一片黑暗,歐陽春借著從窗外路燈透射進來的微弱的光亮看護著他和陳紅的皮箱,卻見四個年輕人站了起來。
張鵬問陳紅。
「我們去水房那裡玩,你去嗎?」
陳紅顯然沒有盡興,但考慮到夜已經深了,一個女孩子和幾個男孩子混在一起,總是有些不合適。於是,黑暗中搖了搖頭。
「我就不去了,太晚了,我也困了,要睡覺的,你們去玩吧。」
張鵬沖另外三人一揮手,四個人走出卧鋪間去了水房。
歐陽春慢慢走回鋪位坐下,用手平整了一下褥子,將被子展開,坐在床邊脫鞋子。
陳紅黑暗中悄悄笑了笑,說:「這一晚上真難為您啦,站累了吧?」
歐陽春苦笑了一下,繼續低頭解著鞋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