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去農貿市場買早餐
此時的大街上沒有多少人，歐陽春和馬駿飛順着大街往西走出四百多米，又折身穿進一條小巷子，抄近路向農貿市場走，兩人一邊走一邊說話。
馬駿飛忽然嘆了一口氣。
「咳，提起咱們廠，要我說啊，企業設備陳舊，工藝老化是一個原因，但不是根本原因，主要還是這裏。」
說完話，馬駿飛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頭。
歐陽春會意，默默地點了點頭。
「南北方的人差距真是太大了喲，我是指的思想觀念這一塊。北方人粗獷豪放，粗線條，待人熱乎，我蠻喜歡的，就是頭腦不太靈活，接受新事物不夠靈光。」
馬駿飛也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你說的沒錯，北方人哪都好，就是腦筋太保守。你看你們南方人，就知道充分藉助改革的春風發展經濟，大刀闊斧進行改革。說道底，北方人的思想太守舊，小富即安的心理太嚴重。」
歐陽春對馬駿飛的話有些反感，立即進行了糾正。
「老馬，更正一點，我現在是北方人，是北方的女婿好吧，代表的自然是北方人。我離別南方二十幾年了，差不多快要忘掉了的。」
馬駿飛急忙解釋，笑着說。
「我說錯話了，我們都是來自五湖四海，為了一個共同的革命目標走到一起來的。改革開放，全國一盤棋，分什麼南方北方的，我覺得你就是咱北方人。」
歐陽春笑了，說：「這話我愛聽的，就是這樣子嘛，不過，咱們這邊人確實腦筋不太靈光的。」
馬駿飛：「確實是，一個人的思想就象是牽引車的發動機，思想觀念落後，牽引動力就不足，那就步步落後，想攆都難。」
歐陽春：「對的喲，廣州深圳為啥發展得好？政策是一方面，主要還是那邊的人腦筋靈光，敢想敢做。」
馬駿飛忽然感嘆道。
「東北是老工業基地，受條條框框制約，想改也確實有難度。想當初，老陳、老李咱們四個人作為鋼廠技術引進人才，從四個學校四個地方來到鋼廠。如今過去二十多年了，卻眼見着鋼廠被改革的洪流衝擊得東倒西歪，被市場經濟的大潮遠遠地甩在了後面，說起來，是咱們的失職，咱們心中有愧呀。」
歐陽春隨聲附和，也感慨道。
「是的喲，說起來，鋼廠對咱們不薄呀。咱們剛參加工作，結婚了就給咱們分了那麼好的房子，各項待遇也是最高最好的，在當時那可是不得了的。如今想想，確實有點受之有愧喲。不過呢，縱觀祖國大江南北，改革開放二十多年了，南邊到處都是一片紅紅火火，到處發生著改天換地的變化，只有東北這塊土地，僵化的機制還沒有打破，體制還沒有改革喲。」
馬駿飛是黑龍江哈爾濱人，出身知識分子家庭，從小受家庭的影響，凡是涉及政事的話，他從來謹小慎微，哪怕是正確的話，他也從不輕易開口。有時，歐陽春開玩笑說他是明哲保身，沒有立場和原則，他也從不辯駁。
此時聽到歐陽春的話提到了體制，馬駿飛急忙阻止。
「歐陽兄，莫論政事，莫論政事，咱們還是快點買早點吧。」
歐陽春和馬駿飛不知不覺中已經來到了市場口。
城市中最先感知一天開始的地方就是農貿市場，這裏也是城市中新的一天最早開始的地方，是一個城市中早晚最忙碌的所在。
扣著綠色玻璃鋼瓦片的農貿市場大棚里人來人往，嘈雜不堪，已現忙碌繁忙景象。
歐陽春擔心人多嘴雜，多說無益，又見馬駿飛不想繼續說下去，於是笑了笑，說。
「好了，到達目的地嘍，咱不說這些啦，我先去買包子，你買些什麼？」
馬駿飛往市場里看了看，說。
「我買油條和豆腐腦，兩個孩子點名要吃，而且點的還是市場裏面那個老王頭炸的油條，你說折磨人不？」
馬駿飛說完，苦笑着搖了搖頭。
歐陽春附和著。
「聽我講啊，這也不奇怪的，不愛吃的東西，就是擺在我面前，我也一樣不喜歡吃的。孩子們的嘴更刁，就付就付就完了，我還不是一樣？孩子點名要吃油條豆漿，雞蛋和麵條都不吃。好啦，時候不早了，咱們還真得抓緊喲。」
說完，兩人不約而同轉身，歐陽春直奔市場頭的那家小籠包子鋪走去，馬駿飛則直接進了市場裏頭。
由於時間尚早，小籠包子鋪前沒有人，經營小籠包子鋪的是一個老太太，見歐陽春來了，笑着打着招呼。
「你今天來得早呀，是頭一份，包子我剛剛蒸好，最好吃的時候，不多買點回去？」
歐陽春笑了笑。
「不用啦，買多了也是要剩的，下頓吃就沒有味道啦。」
老太太伸手揭開籠屜的蓋子，一股熱氣頓時包裹住她瘦弱的身體，模糊中，老太太問道：「今天還是買兩屜？」
歐陽春笑道：「對的呀，兩屜剛剛好，我家的孩子就愛吃你包的小籠包，和杭州小籠包一個味道。」
老太太用手扇了扇臉前的熱氣，探身咧嘴一笑。
「那我得謝謝你的孩子，我是在杭州學的正宗的杭州手藝，包子從不摻假。」
老太太邊說話邊端下兩屜包子，把蒸屜的蓋子蓋好，又在兩手套上塑料手套，將兩屜包子倒入一個膠袋，鬆鬆地紮上口，遞給歐陽春。
「熱乎著呢，你拿好，口別繫緊了，繫緊了包子會結氣流水。」
歐陽春笑着伸手接過膠袋，沖老太太點了點頭，說了一聲「謝謝啦」，回身又折進市場里側的一家賣油條豆漿的鋪子，買了四根油條和一大袋熱豆漿。
馬駿飛也已買了油條、豆腐腦從市場里走出來，正站在市場頭等歐陽春。
歐陽春想起還要買醬油，於是沖馬駿飛擺了擺手，說：「我還要買瓶醬油，你先走吧。」
馬駿飛：「那我不等你了，我先回去了，孩子急着上學。」
說罷，馬駿飛轉身往回就走，歐陽春則又去了市場頭一家小賣店買了一瓶醬油，這才轉身快步回了向陽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