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第165章 「神秘皇子」

「草民先行謝過聖上的恩情，為我父母平案。」

聽到這句話，皇上的表情才緩和了很多，滿意地點點頭。

「趙雍此人陰險狡詐，朕已下令將他秋後問斬，相信定安侯在泉下有知，也該安息了。」

他的話就像一根刺，深深扎進了兩人心裡。

為何可以將那麼多人命與鮮血，如此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甚至只是處死了一個人，便可以抵掉之前的所有。

然而表面上，他們又不能表現出任何的不滿。

沈落辰強行忍耐著內心的怒火，竟然還露出一抹笑容：

「是啊，我已在父母的靈位前說了此事，相信他們也會感激聖上的。」

蘇柳注意到，他的額頭已經暴起青筋，不知他內心，是何等的壓抑。

「不錯，你倒是個知感恩的。」皇帝居高臨下的打量著他，兩眼眯成一道細線，不知是在思考什麼。

「草民如今能夠苟活於世，也要感激聖上的寬宏大度，自然是記得這份恩情。」

沈落辰趁機再次表忠心，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深。

蘇柳卻看得出來，他是在強迫自己說這些話，只是為了搏得暫時的信任。

皇帝哈哈大笑起來，那笑容似乎有些嘲諷的意思。

他原本覺得沈落辰可能是個硬骨頭，不好對付，但親眼一見，也不過如此。

「既然定安侯是清白的，這侯府世子的身份，還是你的。」皇帝笑眯眯地說著，一臉隨意地說道，「朕再封你一個宣德郎的官位，賜一間京城的宅子給你住，怎麼樣？」

話音落，沈落辰臉上露出驚喜之色，連忙又拜了下去。

「微臣叩謝聖上。」

這次覲見，皇帝顯然十分滿意，一副心情大好的樣子，還貼心的命身邊的宦官將兩人送出殿外。

大概，是他確定了沈落辰沒什麼威脅，所以覺得鬆了口氣吧。

兩人走出很遠，又告別了那名宦官之後，蘇柳才終於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問道：

「宣德郎是什麼意思，官位高嗎？」

沈落辰似乎是剛剛笑累了，整個人都面無表情，淡淡地解釋道：

「一個閑散文職而已，幾乎沒什麼實權，最多能領點俸祿罷了，許多官員養老用的。」

蘇柳略有些驚訝，以沈落辰的身手和才能，只做一個文職也太屈才了。

不過她也明白，這是必然的，因為皇帝現在還在提防著他，不可能給太重要的官職做。

兩人在宮牆內轉了轉，御花園中種著很多奇花異草，看了很是新奇。

「上次來的時候，我年紀還小，沒想到這裡還是沒怎麼變。」沈落辰感嘆了一句，思緒似乎回到了許多年前。

蘇柳更多則是新奇，這看看那瞧瞧的。

突然，兩人聽到不遠處的花叢后，有朗朗的讀書聲傳來：

「國有四維，一維絕則傾，二維絕則危，三維絕則覆，四維絕則滅……」

那人讀得十分認真，一字一頓的，似乎是要將書中的內容全咀嚼透徹。

「他這是在讀《管子》？」蘇柳聽出了書的內容，不由有些驚訝。

這一段是講從政之道的，讀這本書的人，是對此道有興趣嗎？

兩人湊近了那聲音來源的方向，順著花叢的縫隙看過去，只見到一名長身玉立的少年，站在花壇旁，手中捧著一本泛黃的書本，正在專心致志地讀著。

他看起來大概只有十七八歲的樣子，眉宇間還帶著些稚氣，但整個人的氣質卻很成熟。

「此人是……七皇子？」沈落辰臉上露出驚訝之色，壓低了聲音道。

「竟然是皇子？」蘇柳感到有些驚訝。

她已經見到了那名自大昏庸的皇帝，卻沒想到，他的孩子是如此刻苦勤奮。

「我不太確定，但從眉眼來看，應該沒錯了。」沈落辰解釋了一句。

「他身邊怎麼都沒人跟著呀？」蘇柳忽然覺得事情有些不對，一般這些皇子公主，身旁不都應該有宮人伺候嗎？

沈落辰皺起了眉，托著下巴回想了一下，才恍然大悟道：

「我想起來了，他母妃是宮女出身，且在他出生那年就死了，所以他一直不受重視。」

蘇柳瞭然地點了點頭，原來是個不受寵的落魄皇子。

然而仔細觀察此人的身形氣質，卻很是出挑，似乎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威嚴。

突然，那七皇子像是聽到他們這邊的動靜，警覺地看過來，冷聲道：

「什麼人？」

蘇柳被這句話嚇得一激靈，不知所錯地看向沈落辰，沈落辰卻對她做出一個稍安勿躁的手勢，隨後拉著她，大大方方地走出去。

「微臣見過七殿下。」他恭恭敬敬地向七皇子行了一禮。

「你是誰？」七皇子皺起眉，顯然這個突然出現的大臣沒有任何印象。

「微臣是今日新封的宣德郎，也是曾經的定安侯之子。」沈落辰細細地解釋著，神色很是平靜。

「定安侯……」七皇子若有所思的重複了一遍，隨後豁然開朗，「就是最近剛被平反的那件案子，怪不得。」

聞言，沈落辰微微一笑，反問道：

「七皇子很關心政事？」

七皇子臉色一變，有些警覺地看著他，表面依然客客氣氣。

「沈大人說笑了，此事前朝人盡皆知。」

然而他這樣迴避的態度，卻更讓沈落辰和蘇柳懷疑了。

一個不受寵的小透明皇子，卻在背地裡刻苦讀書，若是說沒在謀划什麼，是不會有人信的。

蘇柳忽然笑了笑，追問道：

「方才聽到七殿下提到《牧民》一章，不知道殿下有何高見呢？」

七皇子陷入沉思，思忖著，道：

「政之所興，在順民心；政之所廢，在逆民心，所以，征服民心才是從政之本。」

他說得一板一眼、有理有據，青澀的面龐寫滿了堅定。

話音落，蘇柳和沈落辰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驚訝。

想不到此人小小年紀，便已經能有如此見地了，屬實是比他那個父皇強多了。

沈落辰臉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低聲感嘆道：

「七殿下能有如此遠見，國之大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