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回門
他把平板放在了桌上,從他這個角度可以看到楚昳的電腦屏幕,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文字,還是他看不懂的文字。
「為什麼有翻譯軟體,這些東西還會叫你們人工翻譯?」
簡幸川突然發問,楚昳有些驕傲地轉頭說:「因為機翻現在還達不到人情味。」
她把椅子轉過去了點,認真解釋:「其實這個很好理解,機翻不能翻譯專用俚語,而且機翻沒有辦法設定語境,這都是人工可以做到的,一個詞換一種說法就是另一種意思,這對於嚴謹的內容來說是很重要的,你是不知道機翻現在有多恐怖,花時間去一個一個挑錯,不如直接翻譯出來。」
看著楚昳這麼繪聲繪色,簡幸川淡笑,覺得自己身邊的小姑娘是真的長大了。
面對這些他看不懂的文字,楚昳運用地十分流暢,很有出息。
時間到了兩點,簡幸川先關上了電腦,然後看向楚昳。
「我們差不多就準備走了。」
她沒抬頭:「好的好的,這句話寫完我就結束。」
楚昳飛快地打字,然後結束這一段落,合上了筆記本。
「走吧。」
簡幸川從車庫開出來的車,他換新車了,這輛車她沒見過,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換的。
她拉開副駕駛的門坐了進去:「你換新車了?」
「嗯,現在出席的場合不一樣了,有些東西需要換成新的了。」
楚昳能理解,雖然有的時候談錢很俗氣,但是錢確實成為了衡量人的一部分。
路程開到一半,楚昳突然說:「簡幸川,我沒有買東西帶回去,你快停車,我去旁邊的商場逛一圈。」
停完車,楚昳解開安全帶就下車了。
簡幸川跟在她後面問:「你想買些什麼回去?其實家裡什麼都不缺。」
「不缺是不缺,但是我買東西是心意。」
等電梯的時候,她很認真地對簡幸川說:「簡幸川,這次我們回去的意義,不一樣了。」
「嗯,我知道。」他也回答得很認真,「我知道的。」
他們兩個人結婚了,楚昳沒有父母了,今天回簡家相當於是媳婦回門,和以前每一年相比意義完全不一樣了。
只不過她知道,他們倆的關係簡幸川肯定沒和家裡說,就算他要說,她也會制止他的。
楚昳想買一些貴一點的東西,簡幸川沒有阻止,只是在她挑選完之後他去結了賬,把楚昳氣得夠嗆。
「這些是我想買回去的,你付錢,這算什麼?」
簡幸川溫柔地解釋:「你挑選的都是好東西,我的錢現在也是你的,就算我付了錢,但也是你買的。」
你買我買,兜了兩個圈子就把楚昳繞進去了。
等他們回到簡家,三點已經過了。
巧姨開門迎接,看到兩個人一起回來,高興壞了,轉頭就說:「夫人,小川和小楚回來了。」
童姨推著梁彥秋的輪椅過來,梁彥秋看到簡幸川就笑了,但是一瞥到他身後的楚昳,立馬嘴角停止上揚。
不咸不淡地說了句:「你們倆一起回來的?」
「嗯。」簡幸川不想在這件事上騙人。
楚昳不想跟梁彥秋有太多的交涉,說得多就代表會有衝突,所以寒暄了兩句就去幫巧姨做事了。
也不知道是簡幸川提前說過了還是什麼,梁彥秋今天完全沒在飯桌上提起其他女生,或是催著簡幸川結婚之類。
「小川,最近天堯怎麼樣了?」
「還行,我一直在跟項目,忙得很。」
「以後再招些人,你這樣也太辛苦了。」
簡幸川放下筷子:「其實是一樣的,新人進來也需要時間適應,有些人沒有意向長久留在天堯,最後的結果也是白辛苦一場。」
「那也要比你一個人扛著好啊,你現在是天堯的大家長了。」
他原本也只是想跟著簡自容做做項目,誰知道會走馬上任,直接坐上了這個位置。
「一點點來吧。」
「也行。」梁彥秋叮囑,「你少和那些老傢伙起衝突,他們在公司時間久,什麼嘴臉都會有。」
「我知道,他們心裡的那些心思不用嘴說就已經都寫在臉上了,累也就累這幾年,等我把公司結構調整完了,他們就沒機會叫囂了。」
辛苦是真的辛苦,這個位置誰坐誰知道,但是簡幸川不想流露出太多這種情緒,因為沒人能真的分擔。
梁彥秋點點頭:「媽只能幫你打點一些關係近的朋友,其他的……」
「沒事,我可以的。」
晚點,簡幸川去書房找一些父親留下來的資料,拿完走出來就看到楚昳在陽台上打電話,陽台的玻璃門關著,聲音很小,可他還是聽見了。
「我想過的,而且也算是想了很久,外交部我可能還是不去了,因為我有另外很重要的事情想要去做。」
「抱歉,我知道這是個很好的機會,而且很難得,是很多人擠破腦袋都要去的。」
「你別這麼想,是我自己主動放棄的。」
「還是想謝謝你,一直想到我。」
楚昳掛了電話,從陽台走出來,看到簡幸川在收手裡的資料。
她走過去:「這是叔叔的嗎?」
「嗯,我帶回去看看有沒有用。」
楚昳看到資料的封面,全是英文的,想來也是國外的資料。
這是簡幸川一心想要做成的東西,就算楚昳不是學這個的,她都想幫他。
梁彥秋休息得早,兩個人也沒有留得很晚。
準備走的時候,梁彥秋送到門口,只是看楚昳的眼神不太友善。
就好像在說,來的時候一起來,走的時候還一起走,你們是想要怎樣?
車上,簡幸川突然問道:「你前面在給誰打電話?」
「哦,谷一朗學長來問我一些事。」
簡幸川放在方向盤上的手握緊又鬆開,他問:「你為什麼不想去外交部?」
「啊?」他聽見了?
簡幸川看了她一眼,說:「外交部這麼好的地方,你為什麼不去?」
「我當然也知道外交部好,但是相比起要求這麼高的外交部,還有不知道最終是否能被留下,我還有另外想要做的事。」
「是什麼事?」
「這我還不能告訴你。」
簡幸川揚眉,不知道楚昳是想要做什麼。
今天回到家,兩個人比昨天自然多了,楚昳示意自己可不可以先去洗,簡幸川反正要整理資料,就讓楚昳先去。
楚昳還做了個冬天的肌膚護理,出來之後看到書房的燈開著,就慢慢挪步過去。
簡幸川從家裡帶回來的資料攤在桌上,那本米色開封面的本子放在了最上面,裡面有圖有文字,統統都是外文標註。
他正拿著鉛筆在上面寫關鍵詞。
楚昳戳了戳他的手臂:「你可以去洗了。」
「嗯,我再看會兒就去。」
楚昳不會勸他趕緊收手休息之類的,他有自己的事要忙,她管不著。
他答應了,楚昳就走出書房了。
床頭柜上還有她沒看完的書,今天她先上了床。
這本書一直沒讀完是有原因的,楚昳困得甚至都沒聽見簡幸川進房間的聲音,更不要說洗澡的那些動靜了。
簡幸川看他眼睛閉著,手裡的書搭在旁邊,枕頭還有些傾斜得靠在那裡。
他伸手先把手裡的書抽走放在床頭柜上,然後想托著楚昳腦袋調整好睡姿。
這麼一動,楚昳還是驚醒了。
「嗯?」發出了鼻音。
「好好睡,你這樣對頸椎不好。」
楚昳半醒,自己扯著枕頭放平,然後躺上去,簡幸川給她拉上被子。
「你都好了?」她問。
「嗯,今天就看到這裡,太晚了效率有點低。」
楚昳側過些身:「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資料太專業了。」
楚昳嗯了一聲,閉了閉眼睛:「需要幫忙,直接跟我說就好了。」
簡幸川笑著說了聲:「好。」
隨著燈一關,房間里一下暗了下來,簡幸川把手機關上,房間里失去了最後一絲亮光。
楚昳動了動腦袋,先枕舒服了,然後動了動身體往旁邊靠了靠,貼到一個舒服的體溫才停下。
一覺醒來,楚昳神清氣爽,微微仰了仰身子,想到還在放假就又想睡一下。
大腦處在半醒的狀態,此時的身體還沒能受大腦完全控制。
柔軟的床鋪和被子使得她想舒展一下手腳,可這一伸腿就有些不對勁了。
楚昳的腿上下動了動,身邊的人輕輕地推了一下她的膝蓋。
他溫熱的掌心貼過她的大腿往一邊使勁,楚昳就有些不開心了,就好像自己的懶腰伸到一半被打了回來一樣。
她嘴裡哼了一聲,又貼了上去。
簡幸川沒轍,只好輕聲在她耳邊叫她:「楚昳,楚昳。」
不讓她靠著還要把她叫醒,太氣人了。
楚昳猛地睜開眼,眼前就是簡幸川有些尷尬且泛紅的臉色,連耳尖都有些紅了。
被子底下,皮膚的觸感瞬間傳來。
楚昳的腿擱在了簡幸川兩腿中間,而且她已經枕在了簡幸川的枕頭上,佔據了大半個床位。
所以簡幸川把她叫醒,那剛才她腿碰到的是……
楚昳尷尬地一下子縮回了自己這半邊床,順便還把被子捲走蓋在了頭上,一個勁說:「對不起,我早上睡糊塗了,對不起啊。」
簡幸川身上一涼,倒是比剛才冷靜很多,他壓了壓一時起來的衝動坐起了身。
手掌輕拍在楚昳身上,道:「腦袋別悶在被子里。」
楚昳露出一雙眼睛:「我睡得時候沒感覺,以後要是再這樣,你就叫醒我。」
「沒事,你再睡會兒好了。」說著就起了床。
楚昳其實剛才想往他身上瞟,可簡幸川有意遮擋,她什麼都沒看見,只知道後來簡幸川在洗手間待了很久才出來。
等楚昳起床,簡幸川已經坐在客廳喝咖啡了。
簡幸川看著她說了聲:「早。」
楚昳不好意思面對他,扶了扶額頭才說:「早。」
桌上的早餐已經放在那裡了,楚昳坐下問:「你今天要去公司嗎?」
「我……在正常休春節假期。」
「哦,對對對。」現在不只是她在放寒假。
她現在也真是什麼話都問的出來,趕緊喝了口豆漿壓壓驚,反過來問:「你怎麼不和朋友出去聚聚?」
聽見她問話,簡幸川再次抬起了頭回答:「大家現在都在忙事業,閑情雅緻也會被工作上的煩心事磨滅掉,不如花些時間陪陪家人。」
「哦……我還以為你會加班加點趕一些東西,或者是出去抽查工作之類的。」
簡幸川笑了笑:「我怎麼總感覺你很希望我出去,是不是一個人在家待習慣了。」
言下之意,是不是覺得他礙事。
「當然不是!」楚昳趕緊否認,「只是難得看你在家,我們兩個在工作和興趣愛好上交集不多,我怕你無聊。」
簡幸川想了想說:「那想不想出去逛逛?」
「去哪兒逛?」
「等你吃完早飯,我帶你去個地方。」
這麼一說,楚昳就很好奇,簡幸川會帶她去哪裡。
車子開到了一棟建築物樓下,簡幸川操縱方向盤倒著車。
楚昳探頭看了看:「這裡不是體育館嘛?不會是要帶我來運動的吧,我不太行的。」
「不,我們今天去看場比賽。」
「比賽?」
兩個人下了車,簡幸川帶著楚昳往體育館里走。
楚昳抬起頭,看到體育館外面有張碩大的海報,上面寫著亞太地區大學生HM-SRCup。
體育館外,有好幾個大學生模樣的人結伴往裡走,還有些是從大巴車上下來的外國學生,而體院館場內已經人聲鼎沸了。
簡幸川摟了一下楚昳的肩膀,讓她不要離自己太遠,樓道里只有指引的地燈,有些暗,免得走散了。
楚昳主動抓住了他的手指,被簡幸川反手握住了手。
過了檢票處,他們就和普通觀眾分流了,因為紀承允給他留的位置是HelloMoving公司自留的。
楚昳這麼正經地走進體育館看比賽是第一次,觀看台上也分了很多區,觀眾也有拿著參賽選手的應援物,還沒開始就喊著選手的名字。
他們兩個就跟芸芸眾生一樣坐在看台上,沒人關心看台上的人是誰,只沉浸在自己支持的選手和隊伍的比賽氛圍中。
小提一句:簡幸川一定想不到,這些他看不懂的文字在將來會成為他和楚昳的隔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