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巴掌印

第104章 巴掌印

過了七點,簡幸川還是沒到,桌上的酒都開了好幾瓶了,幾個人嬉笑著讓伊寧給簡幸川打個電話問問,一副想要偷聽小情侶通電話的表情。

楚昳也把自己的電腦收了起來,假裝不在意地豎起耳朵聽。

一分鐘后,伊寧晃了晃手機說:「他沒接,可能是真有脫不開身的事。」

有人又轉頭看向顧懷珘:「懷珘,幸川最近在忙什麼你知道嗎?」

顧懷珘當然知道,簡幸川簽了台北的項目也不僅僅是一個項目這麼簡單,他是想去挖人的,既然那裡在發展這樣的技術,必然人才不少。

但是他不想說,所以兩手一攤:「這我不知道,我以為他忙完台北這裡的就算結束了。」

馮煦睨了他一眼,擺擺手:「算了,人家大忙人,還是我們不好,組了個局耽誤他的時間了。」

身邊的向軍看了眼馮煦逐漸紅起來的脖子,趕緊解圍:「馮哥,你也真是的,自家開酒廠怎麼還把自己喝成這樣,咱們還沒正式開始呢,你這話說的。」

顧懷珘內心翻了個白眼,但還是保持該有的禮貌說道:「要不,我去看看吧,順便催他一下,別讓你們等太久了。」

「也行也行啊。」

顧懷珘一走,楚昳就有些坐立不安,手機閃了一下彈出條消息,是顧懷珘給她打的一劑預防針。

顧懷珘:我去找阿川,很快回來,他們說什麼你別理就行。

當顧懷珘一走,剩下的人能說的話題就變得更多了,之前因為關係問題避忌不談的事也隨意拿出來說了。

「說實話,席家這次是真撿漏。」

「是啊,老紀也是,是要跟她玩兒真的?」

「誰知道呢,人老紀以前在美國是有女朋友的,跟席嘉英又沒什麼感情,這次為了一女人跟馮哥動手也太不值得了。」

「就是啊,馮哥,你別和他們一般計較。」

只聽馮煦冷哼一聲:「我倒是要看看他們兩個能好到什麼時候。」

在楚昳印象中,紀承允和簡幸川顧懷珘的關係非常好,所以他們才敢在顧懷珘走之後聊這種話題,表面上是朋友,背地裡竟然這麼說。

楚昳看了眼手錶,怎麼才過去五分鐘呢。

聽了些閑言碎語,馮煦帶著耳根的紅起身,還被茶几絆了一下有點惱,罵了一句之後晃悠著又去拿了一瓶酒來。

身邊人勸著說:「先別喝這麼多啊。」

楚昳也不是沒見過這種醜態百出的樣子,可後面他們說的話,楚昳才是真正聽不下去了。

不知道從哪一分鐘開始,馮煦酒後彷彿失控了一樣。

「媽的他簡幸川怎麼回事啊,我們今天高高興興給他組了個局,他還擺譜。」

包間內聽到這句話的皆是一愣。

怕馮煦說話沒分寸,還是有人開玩笑說:「誒呀,馮哥有點上頭啊,看來不能真不能多喝。」

也不知道這句話踩中馮煦什麼點了,他蹭的一下站起來:「怎麼不能喝,不喝酒這生意還怎麼做。」

楚昳能猜到,馮家的酒廠應該和國家出台的政策有關,這個政策越嚴,他們以前的那些紅利就越難做。

人應付:「馮哥遇到難處了,喝點應該的。」

「他簡幸川不知道我馮氏有難處嘛?我都說的這麼明白了,他為什麼不肯幫我。」馮煦轉頭看向別人,「他幫了你吧,也幫了他吧,憑什麼我的事他就說不行。」

楚昳抬眸去看他,喝得半醉的人也是一臉怒氣,看起來是真因為家裡的事而說這樣的話。

「我又不是讓他無償幫忙,他這是看不起我嘛?他算什麼,他姓簡就可以看不起我嘛?」

包間內的氣氛一下降到了最低,伊寧的臉色都很難看了。

馮曉朝叫了一聲:「哥!」

「你別說話。」

馮曉朝咬唇,身邊的伊寧尷尬地站起身說了句:「我去下洗手間。」

伊寧走出包間后,馮煦的言論更是發瘋。

「……我看他就是故意的,和我馮煦過不去,我給他臉了。」

在場這麼多人,有沾親帶故的,有利益關係的,也有所謂的聯姻,只是大家都會看眼色站隊,像馮煦今天這麼敞開了說身邊朋友的,還沒遇到過。

看馮煦情緒這麼亢奮,有人也只好說:「沒有的事馮哥,簡幸川也就從中說了兩句話,這哪能算是幫,他簡幸川就這樣。」

楚昳捏緊了拳頭,怪不得紀承允要讓簡幸川知道適可而止,眼前的這些人不知恩圖報,反而回過頭來指責簡幸川。

簡幸川那幾天喝多了的樣子她還清晰記得,為了這些人把自己喝成這樣,楚昳都覺得心疼。

「我今天馮煦就把話放這兒了,他要是今天再拒絕,天堯就……」

「天堯就怎麼?」冷靜且清脆的聲音直接打斷了他。

馮煦眯著眼看去,只見楚昳坐在那裡直視著他的眼睛。

他砰得一下把酒瓶放桌上:「什麼?」

楚昳一點都不怕他,語氣凌厲地說:「你想表達什麼,剛才說的這些不覺得有些過分嗎?這就不是求人辦事的態度。」

馮煦一臉不屑:「你哪位啊?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嘛?」

「我是不重要,但這麼多人都看著你,你就在他們面前做這樣的表率?有什麼話當著他的面說,在背地裡說人壞話算什麼本事。」楚昳還記得第一次去望山的時候,一群人還圍著年長好幾歲的馮煦轉。

馮煦冷笑著叉腰走過來,一旁的凳子都被他踢倒了。

「我說什麼和你有關係嗎?我說兩句怎麼了,我又沒說錯。」

「明明是你要拜託他幫忙,能幫還是不能幫,我相信簡幸川自己有判斷,現在沒幫成你就這麼說他。」楚昳目光放得更遠,「還有你們,簡幸川對你們是能幫則幫,就算只是提點了兩句,那也是別人賣了個人情給他,他大可不必這麼做,你們卻在這裡口口聲聲說這些。」楚昳實在是忍不住了,一桌子人的吃相都這麼難看,她真不理解簡幸川身邊的朋友怎麼會是這樣的。

「呵,你還真是蠻好笑的,混在我們這裡裝什麼裝啊。」馮煦伸手戳了下楚昳的肩膀,「哦我記得,你就是那個賴在他家不走的女人。」

一個極其沒品的侮辱行為,楚昳拍開他的手:「自己沒本事,還把怒氣撒在別人身上,與其在這裡出言不遜,不如自己多動腦子想想公司的事,在這裡你最沒資格說簡幸川。」

啪!

楚昳差點沒站穩,只感覺自己的左臉頰慢慢產生了一種撕裂的感覺,隨即產生了耳鳴。

「誒,馮哥馮哥。」周圍人上來拉住了馮煦。

發生口角和動手打人,這是兩碼事,就算楚昳不是什麼重要的人,但是被簡幸川知道也不免會被興師問罪。

楚昳捂住左臉,眼眶裡的淚水止不住往外落,不是因為被馮煦打了一巴掌,而是她為簡幸川感到不值,眼前的某些人,不配成為他的朋友。

可是,真的好疼……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是誰都沒想到的,平時在馮煦身邊溜須拍馬的人也沒料到楚昳會直接指責他們,馮煦發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這次是直接動手了。

楚昳拎起外套和包包,直接走出了包間,這地方是沒法待了。

正好與進門的伊寧撞上,伊寧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問了句:「這怎麼了?」

馮曉朝一把把她拉過來說,壓低聲音說:「沒什麼。」

指腹能摸到臉頰上強烈的灼熱感,楚昳低著頭走進洗手間。

臉頰上的掌印太顯眼了,就算眼淚擦乾了,這掌印還是沒法抹去。

楚昳拿出了粉餅,蓋了一層又一層。

蓋住了紅印,蓋不住心裡的委屈。

走出洗手間的時候楚昳依然低著頭,垂下的髮絲也遮住了她半張臉。

匆匆往外走,也不知道走到走廊的哪一段撞上了人,楚昳低頭就說:「抱歉抱歉。」

「楚昳?」

被撞的人停下腳步,不確定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她微微抬頭才看見是谷一朗,他襯衫衣袖卷在小臂處,走的方向大概也是要去洗手間。

有頭髮遮著,谷一朗倒也沒看清,笑著說:「你怎麼在這兒?和朋友吃飯?」

楚昳搖頭:「不是,來找人。」

「怎麼走得這麼著急,找人找到了嗎?」

「嗯,要走呢。」

谷一朗沒見過楚昳這麼心神不寧,急匆匆地走,也不抬頭看人,和人只剩疏離感。

「你怎麼了?」他問。

谷一朗低頭看她,楚昳想躲,可越是這樣,在谷一朗眼裡越是有事。

直到他看見了楚昳臉上若隱若現的巴掌印。

「誰打的?」他皺眉。

楚昳扭開腦袋避而不談,只說:「沒事,我先走了。」

「你等會兒,楚昳。」谷一朗把人往外帶了兩步,「你就在這裡等我,你先別走,你等著我。」

楚昳看著他跑開,也不知道是有什麼重要的事。

谷一朗回到他們同學聚會的包間,和同學說了聲抱歉,實在是有事要先走一步,說著下次再約。

等他拿著自己的東西回到剛才的位置時沒看到楚昳,以為她還是先走了。

「谷一朗。」

楚昳只是找了個不太容易被看見的地方站著。

「走吧。」

不清楚谷一朗要去哪裡,楚昳只是跟著他走了。

車上,谷一朗借著紅燈側頭看了她幾眼,楚昳的視線一直在窗外,姿勢也沒換過,左臉頰上的痕迹還是沒有消退。

白天,兩個人還在同一個地方工作,到了晚上卻看到她這副模樣。

楚昳不肯說,他不會多問。

車子在一處停下,楚昳回過神:「這是哪裡?」

「帶你散心,放心吧,不會把你賣了的。」

是靜吧,沒有喧鬧的聲音,只有悠揚悅耳的音樂。

楚昳手裡拿的是酒水單,可她並不怎麼會喝酒,剛想說話就聽谷一朗開口:「就當是難得一次,少喝點吧,這不就是早c晚a嘛,喝飲料可不管用。」

楚昳被他逗笑,選了個帶桃子味的果酒。

酒水單轉向谷一朗的時候他拒絕了:「我給你當司機,不喝。」

……

另一邊,顧懷珘在天堯樓下等著,簡幸川收尾工作結束就下樓了。

看他兩條長腿邁著大步走來,顧懷珘放下車窗沖著他說:「你今天面子可真大,我們這麼多人等你。」

「抱歉,手頭的事比較急。」

「走吧走吧,再不去大家都得餓死。」

顧懷珘剛扣上安全帶,副駕的車門被拉開,簡幸川直接坐了進來。

「你車呢?」

「我讓何栩開走了,你不是特地來接我的?」

顧懷珘嘴角一抽:「你還真是不客氣。」

他能拿簡幸川有什麼辦法,還是乖乖發動車子,然後把自己的手機遞給簡幸川,說:「給楚昳發個消息,說我們半小時之後到。」

簡幸川拿著手機沒動:「楚昳?」

「嗯,你在這裡好吃好喝的,不能把楚昳一個人扔在家裡吧,除去他們暗地裡要搞的事,表面上總是要為你慶功的,我覺得楚昳應該在。」

簡幸川最後還是沒用顧懷珘的手機發消息,而是換回了自己的手機,跟楚昳說:我們馬上到。

簡幸川在副駕稍微眯了會兒,等醒來,發給楚昳的消息也沒能得到回復。

迎賓在前面給他們領路,就算是走在身後,兩個高個子的男人邁步走著,還是感覺氣場很足。

顧懷珘先走進包間,看到裡面的人已經圍桌坐下了,但是環顧了一周都沒看見楚昳。

看簡幸川來了,裡面的人很自然地起身打招呼。

只有最後,顧懷珘問了句:「楚昳人呢?」在包間都沒看見她隨身的物品了。

這話一問,都沒聲音了。

如果說楚昳走開了他們都沒在意,那此刻也應該因為少了一個人表現出驚訝,可現在的鴉雀無聲才是最詭異的。

突然,伊寧說了句:「她好像是有什麼工作,先走了。」

馮曉朝附和:「對啊,我看她好像拿著電腦嘛。」

簡幸川在他們留出的空位上坐下,一邊手放在桌下發消息,每一條發給楚昳的都沒有回應。

楚昳硬起來了,她再也不是乖乖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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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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