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52章 小跟班
嬴政愣了愣，側頭看到嬴子楚一臉微妙地看着自己，幾乎是瞬間明白了這把劍的意思。
「阿政會成為最厲害的人哦。」
「他們欺負你，你以後可以欺負回去的。」
「阿政……」
「阿政……」
某道溫柔的聲音響在自己的耳畔，嬴政想起了雲姣，又想起了這九年在趙國所受過的恥辱，叫囂在心中的那道聲音越來越強烈。
於是砰的一聲，勃勃野心滋生蔓延。
斂起思緒，嬴政伸出雙手接過這把劍，垂下眼眸：「多謝大父。」
公元前251年，五月十四，嬴政被立為太子嫡長子。
而趙姬也母憑子貴，成了嬴子楚的平妻。
趙姬有嬴子楚的寵愛，又有嬴政這麼個兒子，很快就張揚跋扈起來，直到華陽王后出手略施小懲，趙姬這才肯安分下來。
至於雲姣呢，也因為教導嬴政有功，被嬴子楚提拔為太子府詹事，掌了實權。
原本還想收拾雲姣的趙姬，見到嬴子楚和呂不韋都十分欣賞她，便曉得自己明面上是動不了這人了，只能不情不願地打消了念頭。
自嬴政得到安國君的認可，成為名副其實的太子嫡長子后，府中僕人總算開始正眼看他，甚至紛紛討好。
除了那位自幼被人捧在掌心裏疼愛，養的性子驕縱的嬴成蟜。
嬴成蟜的生母乃是楚國和親來的王姬，自生下來后便頗得華陽王后疼愛。如今自己嫡子之位被奪，嬴成蟜哪裏受得了這氣，每天見着嬴政便對他好一通辱罵，甚至拿石子丟他。
對於這個小三歲的弟弟，嬴政根本不把人放在眼裏，只規規矩矩地拜呂不韋為師，跟着他學習法家之道。
這天，雲姣處理完了手頭上的事情，想起近來嬴政頗是辛苦，便帶着一個物件去了嬴政的院子。
人還沒走到院子呢，便聽到一個稚嫩的聲音，在那裏用秦國雅言辱罵嬴政，說着什麼來歷不明的野種，鳩佔鵲巢之類云云的話。
雲姣心頭一緊，連忙去了嬴政所在的院子，果然看到嬴成蟜正在羞辱他，當即心頭一惱，三步並兩步走過去，橫在兩人面前，怒視嬴成蟜——
「長公子乃太子嫡子乃是事實，又得大王親口承認，並贈予寶劍。次公子如此羞辱我家公子，是在懷疑儲君和儲妃的清白，還是在質疑大王？」
【嘿我這暴脾氣，就你小子會罵人是吧。】
【要不是我不打小孩，今天高低讓你屁股開花。】
突然出現的雲姣，和其一番言語頓時說懵了嬴成蟜。
小稚童的臉型和嬴政十分相似，畢竟是兄弟么，眉眼間有三五分像的，只是嬴成蟜沒有嬴政那般沉穩。
在反應過來后，嬴成蟜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不敬長兄你還有理哭了？把嘴閉上！」雲姣兇巴巴地開口。
嬴成蟜哆嗦了一下，瞥了一眼雲姣，抽抽噎噎地閉上了嘴巴。
旁邊的女侍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這小祖宗這麼聽話？
要知道平時這廝哭起來，不哄上半天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還不快走？是想叫太子曉得你等縱容次公子羞辱長兄，一個個連坐受罰？」雲姣又瞪了一眼那些女侍。
眾人頓時抱着嬴成蟜離開。
待到這裏沒有了其他人，雲姣這才轉過頭，揉了揉嬴政的頭髮：「他這般羞辱你，為何不反駁他？」
「清者自清，何須反駁。」嬴政面色淡淡，根本看不出喜怒，但微微抖動的眼睫，已經無聲宣示出了這個小孩兒的委屈。
雲姣心疼極了，將袖袍下的東西拿出來：「看，我給你帶了什麼。」
嬴政聞言，垂眸看去。
這是一個做工精緻的蹴鞠，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
【嘿嘿，驚呆了吧，我花了好久才畫的圖樣，讓人做好送過來的。】
【誒，怎麼好像有點眼熟？好像……是之前阿政陪我和扶蘇他們玩鬧時，他拿出來的那箇舊蹴鞠？】
【好傢夥，原來這個也出自我手。】
嬴政心頭一動，小聲開口：「吾不會蹴鞠。」
「沒關係呀，我教你嘛。」
雲姣斂起思緒，眨了眨眼睛，手把手教嬴政踢蹴鞠。
畢竟還是孩子嘛，哪有真的不喜歡玩鬧的。
學會蹴鞠后，嬴政的小臉上很快就溢出了笑容，兩顆小虎牙時不時露出來，瞧著分外可愛。
一番蹴鞠玩下來，兩個人都滿頭大汗。
雲姣拿出手帕，擦了擦嬴政汗津津的小臉：「洗洗手用膳吧。」
嬴政點點頭，和雲姣一起去膳廳用膳。
自從知道嬴政和趙姬關係不好后，嬴子楚也不知道是出於愧疚，還是什麼，就默許了嬴政單獨設立膳廳，和雲姣一起用膳。
所以一行人住在同一個府邸里，若是刻意的話，是經常見不上面的。
而自從那天嬴成蟜在雲姣那裏挨了第一次罵后，便越想越氣，時不時往嬴政那裏跑，一邊想着繼續羞辱嬴政，一邊想從雲姣那裏把自己丟了的面子找回來。
這一來二去的，嬴成蟜便發現雲姣似乎和其他女侍不一樣，於是在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情況下，這位錦衣玉食的小公子，成了某個人屁股后的小跟班，天天嚷着要找雲姣。
但回回見到了又嘴硬不肯說好話。
雲姣也不在意，該怎麼教導嬴政便怎麼教導嬴政，只是偶爾想起嬴成蟜未來的結局，看向這個稚童時心裏便多了一絲憐憫。
想到她曾改變過李牧的結局，也不知道如果好好教導嬴成蟜，嬴成蟜和嬴政會否兄弟反目。
這麼想着，雲姣便乾脆向嬴子楚提議讓嬴成蟜和嬴政一起學習。
嬴子楚很快便同意了。
嬴政就不爽了，看到自己能和雲姣單獨相處的時間裏多了個小屁孩，成天沉着張臉。
可他忘了自己也才九歲多，他也是個小屁孩。
這天，雲姣做了很多好吃的送給兩人，嬴成蟜出於饞嘴心思，終於別彆扭扭地跟着嬴政喊出了一聲阿姊。
雲姣挑了挑眉，往他嘴裏塞了一塊甜糕：「以後若再言語羞辱你阿兄，便不給你甜糕吃。」
嬴成蟜咬着甜糕，含糊不清地應下。
雲姣扭頭，見嬴政巴巴地望着自己，微微一愣：「怎麼啦阿政？」
「阿姊喂他不喂我。」嬴政瞥了一眼旁邊嘴巴鼓鼓囊囊的嬴成蟜，后槽牙微微一磨，丹鳳眼裏隱隱約約含着一絲委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