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前因

第2章前因

「源於她的一次良心作祟」

棃螢祖上世世代代都為巫醫，一脈相傳。到了清朝末年，時局動蕩。當時的族長便決意向南方遷徙到黔州一帶，從此紮根於望龍山上與世隔絕。

到了民國初期，棃螢爺爺棃祁隆繼任族長之位。管理著寨子一百多人。且是族中，也許是巫醫一脈數一數二的傳承人。可到了父親這，卻沒能完全的承襲衣缽。

這一天，棃螢像往常一樣去望龍山上採摘草藥。從早上出發的，現已到了中午，秋季夜深露重。她找了塊還算乾燥的地，坐了下來。拿出母親做的土豆餅，當午飯吃了。

草藥也採摘得差不多了，棃螢準備回寨子了。山中小路濕滑，用阿爹做的小戟撐著草叢一步步走。

才走沒幾步，下方草叢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怕是有蛇！棃螢手握小戟，按下開關，鋒利無比的戟頭對著前方。

她慢慢靠近，透過草叢，依稀看見兩個男人。有一個似乎受了重傷，昏迷不醒，另一個體力透支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族規不得與陌生人接觸，特別是漢人。棃螢收起小戟，輕手輕腳的從旁邊繞過。突然，冰冷的鐵器抵著她的額頭。

那男人用兇狠的語氣威脅著她

「不許動！你、你是什麼人?」

棃螢聽得懂漢語，從小跟著二爺爺耳濡目染。她當然知道抵著她頭的是什麼東西，透過餘光瞥見一身軍裝，破爛不堪，渾身血漬。

她不敢輕舉妄動

「我只是上山來採藥的村民」

男人看她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手無縛雞之力。便放下武器，癱倒在地。

「你、你住這附近?」

棃螢可不敢把這人從寨子里領，便說自己是山下村子的。

「我家在山下西江村的，離這裡有點遠勒。」

那男人用武器指著她

「你要是敢亂說話，我讓你死在這。」

棃螢畢竟是個十六歲的小姑娘，哪經得住這般嚇。眼淚啪塔啪塔的往下掉

「我我絕對不亂說，我對天發誓。」

「嗚嗚嗚」

那男人看見她這樣，也放下心來。示意她快走

棃螢撒腿就跑，可腦子裡老是浮現旁邊那個奄奄一息的男人。或許是良心作祟，又想起阿爺平時的教誨，行醫者不可見死不救。

從背簍里拿出一把草藥，提心弔膽的又回到那裡。

「給、止血的。揉碎了敷在傷口上」

那人猶豫不決的看著她，再看看快要噶掉的同伴。

「你會醫術?」

棃螢根本不敢正眼看他

「在山裡生活的，多少懂點點，那個人再不止血，很快就會失血過多而亡。」

男人眉頭一緊，再看看周圍地勢，深山老林，人跡罕見。顧不得這麼多了，保命要緊。他單膝跪地，埋著頭對剛才自己的行為道歉。

「對不住，妹子，剛才那樣對你，你大人不記小人過。救救我的大哥。」

棃螢沒想到這人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畢竟她涉世未深，心思還很單純。根本沒把剛才的事放心裡。

走近一看，才發現這個人傷勢嚴重。傷口處離心臟不到一寸，傷及經脈，所以才會流血不止。

「你有酒嗎?」

那人摸了摸身上，除了一個水袋，空無一物。他又在他大哥身上搜找，果然，在外套內包里搜出一瓶二鍋頭。

「這個，這個可以嗎？」

棃螢接過來，告知這人必須把彈頭取出來。

「可以，不過要把彈頭取出來，你得幫我按住他。」

棃螢拿出防身小刀，尖銳無比，噴上酒精。一刀下去快很准，瀕死的人馬上發出痛苦的哀嚎，全身抖動不已，僅僅幾十秒。就取出來了，男人馬上又暈死過去。

用止血的草藥敷在傷口上，血不一會就止住了。

「雖然血止住了，但他之前失血過多，最好還是去醫館治療。」

男人此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可是他怕逃兵的身份暴露。於是央求棃螢再儘力醫治

「妹子，我們不便下山，請你再費下力，救救我大哥。」

棃螢不想惹麻煩，可又於心不忍。思慮片刻可以回家拿些藥材給他就行了。

「那我去家中拿些止痛藥和白葯來，你在等著我?」

男人從他大哥手上掰下一枚玉扳指，當做謝禮。

「妹子，你救了我大哥的命，這玉扳指能當不少錢，你收下，當給你的辛苦費。」

救人不過舉手之勞，棃螢雖沒見過世面，家中吃穿不愁，拿這個東西也沒什麼用。

「這個你留著吧，我拿這個沒用，你放心，我肯定把葯帶回來。」

男人只好作罷

「那謝過妹子了.」

棃螢回到家中，天色已晚了。阿娘見她回來，趕忙把飯菜熱上，關心的問

「阿螢，你在山上幹嘛了？怎麼去了這麼久？你還不回來，我都要喊你阿爹去找你了，你個女娃，老是讓人不省心。」

棃螢在阿爹房裡翻找著藥品，根本沒聽見阿娘的嘮叨。

「在哪去了？我記得那天阿爹才做了一大罐白葯」

阿娘把飯菜都熱好了，進來看見棃螢在房裡東翻西找。

「你個女娃，翻些啥子嘛?到處弄的是」

「阿娘，我爹的白葯去哪了?」

「你找白葯幹什麼？你受傷了嗎？」

「啊，我在山上摔了一跤。」

阿娘過來把她全身都檢查了一遍，也沒看見傷口。

「你摔哪了?咋沒看見傷口?」

「唉、可能扭到腳了」

棃螢一瘸一拐的走給阿娘看

阿娘讓她好生躺著，就要過來給她看腿。棃螢怕露餡，一瘸一拐的走到堂屋作勢吃飯。

「沒得好大事，你把葯給拿來，我抹點就行了。哎呀，我餓得很，我先吃飯。」

阿娘無可奈何的只得先給她拿葯

棃螢又找了一個大碗，裝了些飯菜。藏在門后

阿娘拿著葯回來了，棃螢也吃完飯了。

「快、我給你上藥」

棃螢躲開，把葯抱著房間里把門鎖起。阿娘在外面氣急敗壞的敲門

「你個女娃！幹些什麼?把門關起幹啥?」

「哎喲，我要換衣服。」

其實是偷偷藏葯

棃螢收拾好東西，剛走到門口，又被阿娘給拽回來了。

「你又要去哪？天都黑了，還往外面跑。」

「我去二爺那」

「大晚上的，去什麼二爺那，你給我在屋頭呆起！」

就在娘兩拉扯間，寨子外面傳來一陣騷亂。阿娘自然也聽見了

「你給我呆在屋頭，哪兒也不準去，我去外面看看咋回事。」

棃螢點點頭，等她阿娘前腳一走，後腳就跟上去了。

寨子外聚集了好些人，都在往大門口那裡看。這時大爺爺從人群過來，大家都自動讓道。棃螢阿爹跟在大爺爺後面。

阿娘也不知道去哪了

只聽見大爺爺很生氣的讓什麼人滾出去，大家都在議論紛紛。棃螢悄悄擠到前面去了，這才看清是他救的那兩人跟到寨子里來了。

大爺爺讓他們趕緊離開，根本不同意他們進寨子。可那兩人說什麼也不離開，更是跪在地上求大爺爺。

大爺爺的脾氣一向古板，隨即讓兩個壯漢把他們趕走。眼看兩邊要打起來，被她救治的那個男人這時醒了。顫顫巍巍的站起來，給大爺爺鞠了一躬。

「老人家，我們就在這裡借一晚上。明天就走」

大爺爺依舊態度強硬，兩個壯漢拿著棍棒就要把他們趕出去。受重傷的那人虛弱無力的舉起武器，對準大爺爺的額頭，此時二人距離不過兩米。

那人見軟的不行就來硬的

「動我下試試，老人家，別禁酒不吃吃罰酒。我謝季平說話算數，過了今日，明日便走。」

眾人鴉雀無聲，大爺爺怒目圓睜的看著謝季平。背著手徑直向謝季平走去，我阿爹想要攔住大爺爺。也被他推開了，誰也不敢說話，更不敢亂動。

大爺爺走到謝季平的面前，兩人不到半米的距離。就這樣對峙著

大爺爺鎮定的開口說道

「你的子彈只有五發，我吃你一發，還有四發。我族中壯年有幾十人，你、打得完嗎？」

棃螢眼看兩邊就要擦槍走火，著急不已，衝出來護在大爺爺身後，此事因她而起，決不能傷及無辜。她的弱小身板，只夠得到對方的肩膀。即使整個人都在顫抖，她依舊擋在中間

阿爹在她身後聲嘶力竭的喊她回來，她始終一動不動。

謝季平此時傷口裂開，疼痛不已。那槍不知是走了火，還是因他身體發抖碰到了扳機。子彈就那麼朝著棃螢眉心飛去。

「嘭！」

一聲清脆的槍聲響徹整個苗寨

藏在棃螢衣袖裡的葯也散落在地上，最終滾落到謝季平的靴子前。

棃螢就這樣倒在了大爺爺懷裡，腦中一陣轟鳴，漸漸失去了意識.

謝季平眼看自己已無路可退，整個人處於亢奮的狀態，發了瘋一般用手槍朝著眾人揮舞。他的屬下鄭鵬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平日里十分敬仰的長官做出這種恩將仇報的事，他此刻真心後悔救了他。

鄭鵬拿著自己配槍，裡面正好還剩兩顆子彈。對準謝季平的腦袋，謝季平不可置信呵斥著鄭鵬。

「鄭鵬！你瘋了嗎？快打死他們，不然他們會殺了我們！」

鄭鵬滿臉失望的看著發瘋的謝季平

「謝長官，這是我最後一次稱呼您。是那個小姑娘救了你的命，你還想殺多少人？你殺得完嗎？」

謝季平沒有絲毫悔過之意，依然用命令的口吻命令鄭鵬。

「怎麼，你想違抗軍令?」

鄭鵬冷笑

「軍令?你看看你身後還有一個兵嗎！不是念著你對我有知遇之恩，我才不會跟著一個只知道驕奢淫逸，不會領兵打戰害得全軍覆沒的狗屁長官逃到這深山老林來等死！」

謝季平無言以對，仰天長嘯。

「哈哈哈哈，可笑，真可笑」

阿爹和幾名壯漢當即就把謝季平和鄭鵬綁了起來，沒收了他們的武器。兩人並沒有反抗，深知已無力回天。反正就算苗寨的人不殺他，他最後也會因為傷口感染而死。

阿爹舉著劍就要當場解決了謝季平二人，被阿爺攔住了。

「救你娃要緊，先把他們關起來。」

阿娘握著女兒的手，任憑怎麼呼喊都沒了反應。明明上一秒母女兩還在拌嘴，下一刻就陰陽相隔，此刻阿娘已哭成了淚人。

阿爺把棃螢抱起，往祭壇的方向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