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讓人失望的王為民，會畫餅的老任

1993年的錫市，經濟相當的發達。

國企這塊有曾經的742廠，現在的華晶電子集團，是國內集成電路產業的重要發源地，也是彩電，計算機顯示屏生產的重要基地特別是計算機顯示屏，憑着物美價廉的優勢大量出口，是當地的創匯利器。

民營企業上有王為民月產十二萬，暢銷全國的影碟機工廠，還極大的帶動了錫市影碟機產業上下游企業的發展，為錫市提供了大量的工作崗位。

領工資的人多了，自然是要消費，晚上單身工人下班一般都不會直接回家，而是選擇和三五好友一起出去喝個小酒，跳個舞什麼的。

因此，錫市此時的夜生活那叫一個豐富多采，雖比不上旁邊的魔都，但在周邊城市圈裏，也是能數的上號的。

晚上，作為地主的王為民，領着李清風感受了一下錫市的夜生活。

「哥，喝完這杯酒，咱們換場子吧？錫市新開了一家洗浴中心，引進了香江的桑拿浴，咱們等會體驗一下，順便再找個女技師按一按」

在夜總會裏，一手摟着一個陪酒舞女的王為民，興奮和李清風說着接下來的安排。

掃了一眼一邊貼著一個的王為民，又看了看舞廳里都大差不差的男男女女，不經常來這種地方的李清風直搖頭。

真不怪領導幹部腐化的快，資產階級享樂主義的小風呼呼的刮，哪個男人頂得住？晚上連換了三個場子，王為民害怕胡家寶知道這邊的事情，不敢給李清風安排女的陪睡，在洗浴中心捏過腳以後，王為民邀請李清風去他那裏借住。

考慮到胡家寶對王為民這個小三上位的新媳婦不怎麼待見，李清風拒絕了王為民的邀請，帶着孫愛黨倆人前往酒店入住。

簡單休息了一晚，李清風第二天一大早，約了華晶中央研究所從事晶片設計的李征在酒店的會議室里見面。

李清風這趟來錫市看王為民只是順便，主要就奔著李征這個人來的。

說起來這個李征，那可不是一般人，曾參與過由國家牽頭的國產EDA設計軟件的開發，並先後在工作站和PC上開發成功。

國產EDA開發成功后，被派去美利堅學習西方EDA的使用和晶片設計，回國后改行做了晶片設計師，被調往華晶從事晶片設計。

如果李清風沒有出現的話，也就在今年，李征會被華威從華晶挖走，和挖他走的徐文偉一同成為華威晶片的奠基人，為華威的發展立下了汗馬功勞。

「哥，李工程師來了」

在酒店會議室里望着窗外發獃的李清風，聽到開門的動靜後轉過身來，看到孫愛黨後面的人後，快走兩步，離得老遠就主動伸出了右手。

李征被李清風的熱情搞得有些懵，反應過來后連忙繞開孫愛黨，快步上前和李清風握手。

「李工，我早就聽說過你的事迹，對你神往已久，今天總算是見到真人了」

「李老師您太客氣了，我那點事情不算什麼，倒是您的大名我的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來了」

後面的孫愛黨默默關上門后，站在一旁的王虎小聲的吐槽：「愛黨，你說這些文化人怎麼第一次見面都要互相吹捧一下，就不能直接說正事嗎？」

「你個小學畢業的懂個屁，站你的崗吧，文化人的事少打聽」

孫愛黨雖然也不理解，不過他可不會說出來，提醒了王虎一句后，將身體站的筆直，目不斜視的盯着對面的牆壁。

屋裏的倆人一邊喝着茶，一邊天南地北的聊著。

從美利堅聊到魔都，從社會主義聊到資本主義，一壺茶喝完，這才談起了正事。

打開暖瓶將茶葉重新泡上，李清風進入了正題：「李工，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我這次見你，主要是想邀請你前往華芯工作，那裏相比於華晶更加能發揮你的才能」

「這實不相瞞，我最近確實有離開華晶的想法，不過我已經找好下家了，各項條件已經談好，本打算這月底辭職就去鵬城入職的」聽了李清風的邀請，李征很是意動，不過還是猶豫的說道。

李清風面上不動聲色，卻是在心裏暗自慶幸，幸好哥們來了，要不然的話，自己看上的人才就被華威給挖走了。

「哦？竟然有人先我一步？敢問是哪家企業？」

「一家從事自主研發的小企業，主要是做的交換機生意」

「小企業？能說動李工加入的企業，怎麼可能是你嘴裏的小企業，就算現在是小企業，未來也會成為國內的巨無霸公司」

李清風笑着搖搖頭，給了李征面子，同樣也給了華威面子。

「確實是小企業，他們以前代理香江的交換機確實賺到了一筆錢，但是轉為自己研發后，自研的第一代產品剛出現沒多久就落後於市場，他們又開始自研第二代數字交換機，目前公司的資金鏈已經斷了」

「他們公司的老闆借了一筆高利貸，孤注一擲的用在了數字程式控制交換機的研發上，新型的數字程式控制交換機需要自己設計晶片，邀請我過去就是幫他們加快晶片的研發進度」

李征很老實，有一說一，一點沒有瞞着李清風的意思，將自己下家的情況全部講了出來。

從李征的嘴裏聽到了華威那邊遇到的困難，李清風忍不住搖搖頭，現在的華威有點危險啊，完全可以用處於生死存亡關頭來形容現在的華威。

了解到華威的情況后，李清風都有點不忍心跟老任搶人才了。

別最後因為自己把李征挖走，使得那邊的研發工作遲遲不見成果，最終資金鏈斷裂，華威破產倒閉。

後世國內能踏踏實實的搞研發的大公司本就不多，不能因為自己這個小蝴蝶而毀了這家后的優秀企業。

李清風陷入了思索，開始重新審視自己的決定。

「李老師？」看着李清風盯着茶壺不說話，李征輕聲提醒了李清風一聲。

「啊，哦，不好意思，我想事情有些出神了」被叫醒的李清風回過神來，微微一笑，向李征道歉。

「沒事，李老師，我剛剛講那麼多，是想告訴你，相比於人才濟濟的華芯，鵬城的那家正在生死存亡的企業更加的需要我，所以，我可能要讓您失望了」

從剛剛李征的話語中，李清風已經聽出了李征對於華威的欣賞。聽到李征的這番話，李清風並沒有感到意外。

「可以理解，現在國內的民營企業，大部分都在搞貿易，搞代理，孤注一擲的投入全副身家做自研的企業不多，這樣的企業是值得尊敬的」

「那咱們今天就先這樣，我單位還有工作，就不打擾了」

事情說完，李征就要起身告辭，不過卻被李清風攔了下來。

迎著李征疑惑的目光，李清風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我對你嘴裏的那家企業很有興趣，不知能否引薦一下？」

李清風雖然不怎麼在國內混，沒怎麼跟國內企業打過交道，但是李清風在國內依舊有很高的聲望，所有民營企業家在心裏公認的商業領袖。

當李征把李清風要見華威老闆的消息傳出去后，遠在鵬城正在發愁從哪搞再搞一筆錢的老任同志，馬上急吼吼的忍痛買了一張當天下午飛往魔都的機票。

得知老任已經到達虹橋機場后，李清風叫上了王為民，提前到達約定好的飯店，等待着老任的到來。

在錫市的一家普通飯店大廳內，王為民頗有些不理解的問道：「不是，哥，您什麼身份？他什麼身份？不讓他等咱就不錯了，怎麼還等他呢？」

「什麼什麼身份，都是一條路上的革命同志，人家收到我要見他的消息，馬上從鵬城趕了過來，閑着沒事提前等人家一下怎麼了」李清風喝着飯店提供的免費茶水，心平氣和的說道。

「我就是覺得太給他面子了，那個叫什麼華威的我打聽了一下，公司總共一百來人，而且沒有拿得出手的產品，老闆前段時間還從高利貸那裏借了一筆錢用於公司的運轉，完全就是一個快要破產的小公司」

「太給他面子了？」李清風不悅的看向王為民：「在國內通訊市場全部被外資佔領，一沒技術，二沒資金，三沒人才的情況下，就敢將全副身家甚至不惜借高利貸去搞自研，光憑這一點就值得你的尊重」

「啥都沒有，欠一屁股債都要搞什麼自研，那不二傻子嘛」王為民小聲的嘟嘟囔囔道。

聽到王為民的嘟囔，李清風重重的將手裏的茶杯重重的擲在桌上，恨鐵不成鋼的訓斥：「二傻子，二傻子，就你聰明？我看你才是最大的傻子」

「你說說你這些年掙了大錢以後，女人換的比衣服還勤快，有那麼好一個老婆，不好好珍惜，非要把外面的女人娶回家，日子過的紙醉金迷，在工廠里除了蓋了幾間廠房外，你有投過一毛錢去搞研發嗎？」

把王為民狠狠的罵了一通，對王為民失望至極的李清風，懶得再繼續罵他，揮了揮手把人攆走，讓他回去反省，省的在外人面前丟人顯現。

望着王為民消失在門口的身影，李清風搖了搖頭。

不是所有人都能做生意的，王為民本來就是一個普通人，不是什麼驚才艷艷之輩。

在李清風的扶持下，能走到這一步，已經是他的上限了。王為民的性格和能力，註定他成不了一家大企業的掌舵人。

揉着眉心，李清風心裏忍不住在想，還要不要給王為民機會。

以王為民的情況，在VCD項目結束后，把公司關了，當個富家翁好像也挺好。

就在李清風思索時，包場的小飯店大門被人打開，李徵引著兩個男人走了進來。

正主到了，李清風拋開腦海中的雜念，仔細的打量著今年剛滿五十的老任。

最吸引李清風注意的是老任腰間的皮帶，並不是什麼名牌皮帶，而是路邊上十來塊錢就能買到的那種低端皮帶，是不是皮的都不好說，而且磨損十分嚴重，一看就是有些年頭的了。

老任看到李清風的第一眼就認了出來，快跑兩步，國字臉笑成了菊花，隔着老遠就伸出了右手。

「哎呀，李老師，實在是抱歉，讓你久等了，等會我必須自罰三杯以表歉意」

「任總太客氣了，什麼抱歉不抱歉的，我閑着也是閑着，提前到了」

李清風也沒端著，熱情的起身和對方握手，對於老任李清風還是很佩服的。

別的不說，能把股份全部分給員工這點，就值得佩服。

雖然老任有可能是逼不得已才這麼做的，但也值得人欽佩了。

要知道當時以華威的體量，完全是可以把公司賣給外資，帶着天文數字的資金出國養老的。

簡單寒暄過幾句，飯菜一上桌，老任就開始了對着李清風進行了忽悠：「我們公司目前自研的晶片已經有了一定的初步成果，很快就能設計成功，晶片性能不輸給外國的企業」

「經過計算，一旦我們的晶片設計成功，那麼每片成本基本能控制在15美元以下，如果直接採購國外廠商的晶片組，則成本超過100美元，甚至200美元」

「如果用上我們的自研晶片，那麼我們自己的數字程式控制交換機成本就能大幅度的下降，單台機器的成本只要國外同類產品的五成」

「李老師，您旗下的華芯年初研發了國內第一枚通訊晶片，您對通訊這個行業應該也有所了解吧？」

「國內的通訊市場上，單單是交換機這一細分類目，一年就是幾十億的市場，我相信未來十年內，完全可以達到數百億的規模」

「我們的產品一旦上市，質量和外國相當，但是價格只賣進口產品的百分之七十，是個人就知道應該選擇誰的產品」

「我有信心，產品研發出來后的當年就能做到十個億的銷售額，第二年翻一倍，十年之內總銷售額超五百億，成為全球銷量最高的交換機」

「十年後，華威要和AT&T、阿爾卡特三足鼎立，成為全球前三的通信設備製造商」

李清風看着滔滔不絕的老任，不知道為什麼，一口菜沒吃，肚子裏為什麼會傳來一股飽腹感？

好像剛吃了一頓大餐一樣。

真是奇怪。(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