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臘八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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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是你啊秋嘉！！」
禾秋嘉有些害羞，滿臉紅暈：「咋了哥，咋不能是我啦？！」
這個重複，單調，無聊，甚至有些曖昧的問句一直持續到他們離開總督宮，登上列車。
市民們於是看到：一幫挺拔肅穆的官府軍人，背着手整齊劃一地踏着正步，前面有兩個大理寺卿員領着。
再前面，一個看起來本應該是軍人們領頭的年輕人，揪著一個比他高些一隻眼睛發綠的黑髮男生不放，並且一直像個老婆婆一樣叨叨。
「哥！才一兩年不見面，咋這麼冷漠呢，喂，你回答一下啊，為什麼不能是我啊？」
「別吵，我在思考。」
寒筱北捂著額頭，滿臉寫着崩潰。
「總督大人是把我，派來幫你的嘛。寒哥，你們要上去星城，不是么？」
寒筱北快步走過一節節車廂，直到有一處相對空曠的坐席，也不管晏師的二百人沙丁魚罐頭似的，擠在後邊。
「好心累。」
【到底怎麼回事，怎麼會是他。】
他神似一個讀完戀愛小說的意難平讀者，一臉愁腸，藏掖不住。
「你心裏，還是介意當年的事情么？」
秋嘉青春的臉上一時間集滿了傷心，泄氣等負面情緒，像是那種沒經歷過什麼社會磨難的單純孩子，頂着一張沒有一點老套皺紋的臉龐。
同時，卻又像是江湖義氣，隨時準備為哥們兩肋插刀。
「我不介意，都是過去的事了，再說，我還不是進了湯氏集團嘛，工作了這麼久，沒像你們講的那麼邪門。」
「你都從大學生變成個特工大統領了，還不邪門啊，湯老頭指定天天叫你做倒髒水的活兒。」
「……沒有啦。」
所謂「當年的那件事」，是秋嘉曾經把寒筱北發給集團公司的應聘書扔掉了。
因為宿舍的四個小年輕，當年氣盛的不得了，相互發誓，堅決不進公司，不上班。
「畢業生自己打零工就夠活了，我們一開始不知道你要養個弟弟的。寒哥，我們對不起你，本來你可以早兩個月實習的。」
寒筱北擺擺手：「算了，都過去兩年啦，物是人非——你知道老木頭和大青蒜在哪兒嗎？」
秋嘉反應了好一會才明白過來，那兩個曾每天掛在耳邊的外號，是在說他的其餘兩個室友啊。
「我不知道，大概也去公司了，洛大的畢業書，很搶手的呢。」
「也是。」
寒筱北看着列車越開越快，好像窗外的景色都連成了一片，連續多日沒有睡好，他看了一眼列車線路表，來不及多想，也沒有開口問秋嘉，他們要去哪裏——
便沉沉的睡去了。
夢境不總是美妙的，但一個疲憊的靈魂在黑暗中安眠，已經是上天給予的最好的禮物，沒有多餘的放縱，沒有感官的打擾。
不過有什麼東西顯然不願讓寒筱北止步於暗淡的孤獨，他夢到了一片熟悉的森林、草地，一塊他未曾謀面，卻親近如鄉的地方。
在遊戲里也好像見過，這是切琅施一號衛星上的草原吧，遠處還有高山。
雪從山頂向下延伸，末端變尖變細，好像有着生命力，長出來白皚皚的嫩芽。
跨過雲層的太陽落光，更像是宗教畫里的聖光，他在一邊看着自己的身軀睡在草地，桂枝頂着聖光將睡着的他擁入懷中，慢慢撫摸……
「寒哥，我們到了，終點站。」
秋嘉壓低的聲音略顯柔情，但是手上可不敢輕，搖得他直喊疼。
睡眼惺忪的寒筱北問：「睡了多久？」
「一整個恆星時。我們跨越了大半個洛城市，現在到海邊了，看！星象院。」
車窗玻璃中，樂遊園廣場上高聳的星象院塔尖，和樂園的摩天輪、過山車道一樣，都化為重影，列車又過了三個標準分緩慢剎車，他們一行人下車，就走到星象院前的廣場了。
——吹着海風，聞着海水的腥味，看見熟悉的傢伙。
「你好，歡迎參觀帝國星象院。」
那幾位機械生命還在，男女童子，充當着院內的導遊和警衛。
「不知道為什麼，我預感就是要來這，可是我以前從未踏上過拉日貢嘎星城。」
寒筱北回頭對秋嘉極其鄭重的說：
「我現在開始害怕了。」
秋嘉給出疑惑的眼神：「什麼？」
「看到連你，都被牽扯進我要面臨的事情，我感覺害怕。我們本來該在十年後的同學聚會相談甚歡，不該是現在的。」
禾秋嘉帶笑搖搖頭：「我親愛的北哥還是這麼自信不足，來吧，這可是去救你的人，救這一整顆星球的事情，怵什麼，兩年前的豪情萬丈拿出來啊。」
他拍拍寒筱北的肩膀，走進了星象院。
後面的小胡，老賈，走過來，也都拍拍寒筱北。
他平復心情很久，直到「晏師」一排排列隊走過他的旁邊，他才猛然昂首，闊步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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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督說你們時間不多，所以來找我？」
星象院的實際管理人——星圖編織者，一個成年矮個子女性走在眾人前列，把他們帶下了星象院地下的深處。
「對，就是我向您預約的星城導覽服務，單程票。」秋嘉向編織員說。
編織員點點頭，繼續邊走邊介紹道。
「歷來，星城與洛陰本陸的溝通，皆是通過天港中心，搭乘不同型號的客運艦，貨船則是可以直接降落在各市的海港，單程需要一個恆星日，我們這裏就不同了，三十個標準分，準時送達。」
【原來星象院地下還連着這麼長的管道啊……】
寒筱北欣賞著深入地底，卻隨處可見的，刻在石壁上的壁畫，紋路看起來特別古老，像帝國建立前的產物。
「總督告訴我，寒筱北去星城的一路，一定是內心地震般驚訝，然後臉上毫無波瀾，甚至看起來還有點無聊。」秋嘉打趣說。
「我……才不是呢。」
寒筱北反駁不了，卻習慣性嘴硬一下。
倒是小胡真像來旅遊了，逮著機會問了編織員一連串的問題。
「原來連接星城的線纜是中空的啊！！我一直以為，只是個單純起到固定作用的粗繩子呢？！」
「誰家繩子直徑有五百米。」賈雨斯道。
「高強度材料的下方，連接器械裏面是一架太空電梯，星城與洛陰本陸之間有八條線纜，每架太空電梯又有十六個艙室的投送單元，每次可以執行一百二十八艙一萬多人的投送任務。」
編織員說着，手轉向左側。
「不過客運艦也不是每天都開，電梯就用的更少了，一年中，洛陰本陸與星城的人口流動並不多，唯有炎夏族的臘八節期間，洛陰人會組團上太空當旅客，那時候人流量最大，所以，很多人把拉日貢星城稱為——」
「臘八城。」
「我們到了，小心台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