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離京

第23章 離京

蕭恩打馬從長安街上跑過——沒辦法,誰叫他的住所離王允府邸有點距離呢。雖然因為呂布插手,讓自己能夠抽身而退,但不代錶王允會放棄殺了自己。他必須趕快回到家中,帶著家人立刻離開長安城。

正疾馳間,突然前方有一人攔路。蕭恩駐馬定睛一看,來人竟然是賈詡。

「蕭大人請暫且留步,詡有一事相求。」

「文和先生言重了,先生若有所命,恩必然鼎力相助。只是今ri家中尚有要事,難以耽擱……」

「大人所謂要事,可是急於逃離長安不成?」

「先生何以教我?」

聽到賈詡如此說,蕭恩反倒不再著急。賈詡這隻老狐狸,既然知道這些事情還來攔阻蕭恩,那他要麼有辦法幫助蕭恩離開長安,要麼……他手上有讓蕭恩不得不停下的理由。

「呵呵呵,在大人面前,詡豈敢妄談指教。只是王司徒yu盡誅西涼人士,詡若求自保,需借大人手上城門令牌一用。」

「人心惶惶之下,先生想要離開長安用不著什麼令牌吧……還是說,先生另有打算?」

「呵呵呵,詡久在西涼軍中,難免有些挂念之人啊。」

賈詡神秘地笑笑,不肯回答。不過蕭恩也多少猜到他的想法:無非是想聯絡李傕郭汜反攻長安,想要借著令牌詐開城門罷了。雖然漢室威嚴會因此而名存實亡,不過……這和蕭恩又有什麼關係呢?

「我能得到什麼好處?」

蕭恩拿出令牌在手上掂了掂,對賈詡問道。

「長安一亂,至少王司徒無暇分身追殺大人。而且……伯喈公屍骸,也要有人收斂才是。」

「追殺什麼的,我也沒放在眼裡過。不過老師的屍骨……拜託先生了。」

說罷蕭恩將令牌拋給賈詡,隨即催馬繼續前行,身後賈詡大聲喊道:

「大人且要當心,衛家的衛仲道似乎帶人去了貴府。」

「衛仲道?」

蕭恩心頭雖然有些疑惑,不過家中有花月奴等人坐鎮,衛仲道這種小角sè還不至於讓他放在心上。

衛仲道來訪蔡府,可不是帶著幾個隨從,而是數百家丁。一進門,衛仲道就命人將蔡府眾人全都驅趕到內院之中。雖然蔡府的護衛們想要反擊,不過英琿卻制止了他們,並將所有人都聚集在了內院,與衛仲道對峙著。

「衛公子,請問這是何意?」

蔡邕和蕭恩都不在,整個蔡府中能同時讓蔡蕭兩家都接受而且還能站得出來的也就只有蔡琰了。至於蔡邕的夫人?蔡琰的生母早年已經去世,其他的侍妾也都沒有得到轉正。即便是現在地位最高的蔡瑗母親,也只能抱著孩子遠遠站在外圍。

「蔡小姐,在下聽聞伯喈先生含冤下獄,心中十分悲痛,今ri特來相助。」

衛仲道臉上帶著假惺惺的笑容,讓蔡琰十分不舒服。不過事關父親安危,蔡琰還是強行按下心中的不快,問道:

「家父身陷囹圄,琰悲痛莫名。只是家父好友已輪番請願,奈何司徒大人他……」

「哈哈哈,蔡小姐儘管放心,司徒大人和我衛家交情非比尋常,只要衛家家主出面,沒有辦不到的事情。只不過嘛……伯喈先生與我衛家交情還不足以讓家主出門,但如果是為了衛氏親家的話……」

「你卑鄙!」

蔡琰杏目圓睜,恨聲痛斥道。雖然衛仲道上次被蕭恩狠狠羞辱過,但還是對自己念念不忘,此來完全是趁火打劫,逼迫自己下嫁與他。只是雖然明知如此,但是父親……蔡琰心中不知所措,只得求助地看向身後的花月奴。

「小姐,我曾經說過吧,蕭家不會靠出賣女人來解決問題。而且主人已經前往天牢,恐怕很快就會有結果的。」

花月奴冷冷地看了周圍手持兵刃的侵入者一眼,淡然說道:

「何況就算是強逼小姐,又何須帶上數百暴徒呢?恐怕小姐一走到那傢伙身邊,這些人就會殺上來,將我等砍成肉醬吧。」

「衛公子!請解釋一下。」

蔡琰心中憤怒更甚。看衛家人的架勢,花月奴口中的「我等」絕不僅僅是蕭家人,恐怕蔡家人也在血洗的名單之上!

「嘿!蔡小姐,衛某隻是可憐小姐,才給你機會的,你若給臉不要臉,那我殺光這些人,再強綁你回去也沒什麼不行的!」

既然被點破,那衛仲道也不再裝什麼謙謙君子,直接撕破臉怒喝道。

「啊啦啊啦,人家好怕啊。」

花月奴將蔡琰拉到身後,輕輕拍了拍胸脯,用假到不能再假的語氣說道:

「看樣子,所謂能救出蔡公,也只是隨口說說嘍?還是說衛公子打算救出蔡公之後,再告訴蔡公,他全家都被你殺了個乾乾淨淨呢?」

「嘖!就算如此,你們現在還有的選嗎?我帶來的可不是衛家家丁,而是從禁軍之中借來的將士!」

衛仲道冷喝一聲,將手一舉,身後士卒立刻舉起了手中的兵器。刀劍晃動間映照的森森肅殺,令人不寒而慄。

花月奴卻毫不在意,只是笑著側身對英琿說道:

「英琿先生,不知道打掃這些垃圾,需要多久呢?」

「三息足以。」

英琿緩步上前,隨著他的腳步,空氣也逐漸凝固。當他站到場中停下腳步之時,整個天地一瞬間都安靜下來。衛仲道雖然想說幾句場面話來提升己方的士氣,但張開嘴巴之後,卻驚訝地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那些華麗的辭藻,彷彿被人從腦子中拿走了一樣。

「戀花,將女眷都帶回到內室。一會的場面,不適合她們。昭姬,你也回去。」

整個蔡府內,似乎惟有花月奴和蝶戀花沒有受到影響。蝶戀花應了一聲,便領著蔡家的女眷回到室內。而蔡琰……卻甩開了蝶戀花的手,和花月奴並肩站在了一起。

「我應該說過,讓你也回去吧?」

「花姐姐,或許您不在意,但琰仍是蕭家未來夫人。自家之事,豈能迴避?」

蔡琰強自微笑,對花月奴說道。花月奴點點頭,輕輕握住了蔡琰顫抖的小手:

「看起來,小昭姬也長大了呢。英琿先生,可以動手了。」

隨著花月奴話音的落下,英琿也開始了行動——不過蔡琰所能看到的,僅僅是英琿手中長刀與地面摩擦,所帶出的火光,以及不斷噴血倒地的禁軍士兵。蔡琰僅僅呼吸了三次,場中站著的,便只剩下仍在震驚中還沒醒來的衛仲道,以及背對眾人,持刀而立的英琿。

「這……」

長江一役,蔡琰也算見過修羅場了,可那時跳上船的,不過寥寥數人。而現在院中,卻是數百死屍四分五裂,狂噴鮮血。衝天的腥氣,讓蔡琰幾乎忍不住胸中的嘔吐感,幸虧此時花月奴掌心傳來陣陣暖意,讓蔡琰心情平靜了下來。

「英琿先生,為什麼還剩下一個呢?」

花月奴先是關切地看了蔡琰一眼,便疑惑地問向英琿。

「因為我讓他留下這個人的。」

代替英琿回答的,是蕭恩。他一腳踹開緊閉的大門,徑直走到蔡琰身前,低聲說道:

「抱歉,我沒能替老師報仇。」

「父親……」

蔡琰失聲痛哭。報仇兩個字,包含了足夠的信息。若不是花月奴扶著,恐怕蔡琰立刻要癱倒在地。蕭恩低聲安慰了蔡琰幾句,便轉身面對猶自驚魂未定的衛仲道:

「我是真沒想到,就連你這種貨sè也敢到我家裡撒野了。有什麼遺言?」

「你你你……我……衛家……你竟敢……」

衛仲道語無倫次,衛家人的身份,一直讓他在京中無往不利。即便現在,他仍然想要憑藉衛家的身份來保護自己。可惜,他的對手是不認這種東西的。

「無聊的遺言,不過也算提醒我了,英琿,回頭別忘了找個時間滅了衛仲道一族。」

蕭恩隨手扭斷了衛仲道的脖子,並冷冰冰地下達了滅族的指令。回過頭來,蔡琰已經稍微平靜了心情,雖然仍然流淚不止,但是起碼能自己站住了。

「主人,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只能先離開長安了。立刻安排人收拾細軟,趁著王允那邊還沒反應過來,立刻離京。對了,那些書……」

其他都好說,但是蕭恩一想起蔡邕那些書就頭疼。這些東西扔掉是肯定捨不得,但是帶上的話……現在哪有時間收拾這些東西。

「書就不用擔心了,可以交給王仲宣。」

蔡琰看出蕭恩的猶豫,替他寬心道。王仲宣名王粲,是山陽高平人,祖上也曾位列三公。幾個月前,王粲來到長安拜訪蔡邕,當時蔡邕正宴會賓客,聽聞是山陽王粲來訪,不及穿好鞋子,倒踩著鞋子就衝出去迎接(注1)。後來不但收他為弟子,甚至還說出「我家書籍文章都可以給他」的話。

王粲這人長得丑,他自己也有些自卑,但是過分的自卑往往帶來自傲,加上王粲有有些才名,所以更加如此。有一次進入蔡府內院,看到花月奴后驚為天人,便不知死活地跑到蕭恩面前,理直氣壯地要求花月奴侍寢。結果蕭恩拎著王粲跑到蔡邕面前,當著蔡邕的面吩咐英琿,包括蔡邕的弟子在內,凡是外人敢進入內院,一律打斷腿扔出去。因為此事,王粲和蕭恩關係一直不怎麼樣。只不過現在長安城中,能信得過的也只有王粲了。蕭恩無奈點點頭,吩咐下去。

長安東門外,蕭恩回望長安。千百年間,長安城迎來無數,也送走無數,惟有雄城猶自傲立天地之間,冷漠地看著天下發生的一切。然而雄城雖然屹立,但落ri下也難掩其破敗之sè。正如以此為都的巍巍大漢,也即將走到了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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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傳說中的倒履相迎。至於曹cāo迎許攸,那是沒穿鞋的「不履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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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一清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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