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少女心定不為所動
氣氛變得有些尷尬，洛瀾禕想要回內室休息一下，卻是在轉身之際頓感天旋地轉，好在杜宇的目光自始至終都不曾離開她。
「扎扎，你去和諾熬制一些補血的湯藥。」
只是淡淡的吩咐，杜宇就抬腳往內室走去，輕輕將洛瀾禕放在床上，還貼心的替她拿過了被子。
「你現在需要休息，即便你有諸多疑問，倘若不能保持頭腦清醒，你連第一關都過不了。」
看到杜宇轉身要走，洛瀾禕居然開口留住了他。
「你，真的是蠶叢的後裔嗎？」
緩緩轉身，那對異色的眸子明顯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哀傷。
「我不知道自己是誰？從我懂事的那天開始，我就在阿卡部落，我的父親不是我的親生父親，我的母親更是我從未見過的，甚至連她是否還在人世我都不知道，或許正如你絕處逢生是因為叢真沒有孩子，我若是沒有這一雙異色的眸子，只怕我早就死了。」
是感同身受也好，是覺得杜宇多變也罷，他口中所陳述的事實，聽在洛瀾禕的耳中，讓不知道為何會開口讓他留下的自己，突然苦笑出聲。
「那些古老的傳說我聽過不少，但具體是真是假，我並不知道，即便現在王城之中所有人都認定，我會是群巫之長，我也不想做違背我意願的任何事。」
「巫者，為王者加持，依附王者而生存，這是每個女人都渴望得到的最高權力，洛瀾禕，你是我見過唯一不屑這個權利的女人，但你沒得選。」
「若我甘願捨棄群巫之長的身份，嫁與韓坎，依照光侖族與魚鳧氏王者的協議，韓坎將受到阿卡天神的垂青，徹底捨棄其曾經的身份，你會怎麼做？」
面對洛瀾禕這赤裸裸的威脅，杜宇並沒有任何錶情上的變化，反而是再次走到床前，輕輕俯身。
「你不會有機會嫁給他，因為，我與亞克都不會同意，而且據我所知，韓坎心有所屬的那個人，正是洛光巫醫真正的女兒，你的妹妹，洛瀾瑕。」
緩緩閉上了雙眼，牙齒輕輕咬住了嘴唇，握緊的拳頭讓洛瀾禕的手腕再次滲出了鮮血，她在努力保持冷靜。
縱使她從未踏出過巫醫所，並不代表她不知道王城複雜的權利鬥爭，與隨時可能爆發的戰爭，而她唯一不知道的，是韓坎喜歡的人，居然是洛瀾瑕。
在這個以各種神跡為至高話語權的時代，洛瀾禕知道，即便她是叢真的女兒，若要成為凌駕於王權與神權之上的群巫之長，若非叢真首肯，她只能聽之任之。
手腕再次被杜宇握住，感覺他在拆開麻布帶時，還不時以指甲輕輕滑過她未曾受傷的皮膚，原本的疼痛混著絲絲的癢意，讓洛瀾禕睜開了雙眼。
「你在幹什麼？」
「小時候，每次我受傷，苦阿茶巫醫都會用這樣的方法，減輕我上藥時的痛苦。」
「你以為你的溫柔，會讓我對你傾心嗎？」
「古老的光侖族只出過一次群巫之長，她最終嫁給了蠶叢，傳說那是為了集合兩個部族的力量，對抗異族人的入侵，戰爭是慘烈的，雖然蠶叢因為肖勇將異族擊退，但是古老光侖族的規矩是不能違抗的，他成為了英雄，也帶領他的族人來到這片土地，建立了這數百年的輝煌，而他卻失去了摯愛。」
這更像是自言自語的一番話，聽的洛瀾禕是困惑不已，這段歷史洛光從未提起，但是出自杜宇的口中，讓她無法分辨真假，卻是困惑之情不久就釋然了。
「醫者不已神論，但若是真如你故事所說，當這片土地上的人們不是遭遇天災而是人禍之時，倘若我真有資格以群巫之長的身份，成為號令全軍，凝聚人心的那個人，我不介意獻出自己的生命。」
從祭台之上，洛瀾禕冷靜淡定的挑戰米洛的神權，到從高空墜落後還能保持清醒，再到她無懼自己和亞克的身份，甚至是她沒有因為她的身份就趨於叢真的權利，再到此刻她眼中的堅定，杜宇收起了他眼中的溫柔神情。
將洛瀾禕的傷口從新包好，站起身。
「看來亞克這傢伙註定要與你擦肩而過。」
「你也一樣！」
「我可不這麼認為，雖然我對於神權的看法跟你差不多，但是你也說了，你眼下的任務是什麼？既然你我之間註定要糾纏，甚至會彼此傷害，給你個提示，那種讓你困惑的葯汁，正是異族人最擅長調製的。」
杜宇說完，完全沒給洛瀾禕問為什麼的機會，他就離開了內室，帶著扎扎回了驛館。
「巫醫，把這個喝了，對您的傷口恢復有好處。」
諾的聲音拉回了洛瀾禕震驚且混亂的思緒，看著陶碗中暗紅色的汁液，她多少有些抗拒，在諾不斷的勸說下，才想要去接，洛瀾瑕的出現，讓她收回了手。
「你怎麼來了？」
「想不到你的身份變了，連說話的語氣都變了？」
祭祀儀式上發生的一切，不止米洛和阿蘇震驚，就連洛瀾瑕的心也久久無法平靜，要不是阿蘇讓她請洛瀾禕前往神權所，她恨不得翻牆而出。
面對這憤怒的聲音，洛瀾禕只是掀開被子，本想下床，卻是沒想到洛瀾瑕突然衝到她的面前，抬手就把她揪了起來。
「你搶了本該屬於我的位置，現在居然連我最後的希望都要搶走嗎？」
「你覺得王會冒風險嗎？」
根本沒有還擊，而是淡淡的問出了這個問題之後，洛瀾禕看到的是洛瀾瑕臉上的鄙夷。
「你知道成為群巫之長的代價是什麼嗎？」
「我不想知道，身為姐姐，即便我並非洛光巫醫親生，我也會報答她的養育以及栽培之恩。」
「你不需要用這種偽善的話語搪塞我，因為你要面對的一切，遠比我要兇險，洛瀾禕，你不懂，我不需要你保護，我甚至希望你能不惜一切代價成為群巫之長，因為那樣，你愛的人和愛你的人，你都將失去。」
放開了手，洛瀾瑕不過轉過身，背對著洛瀾禕，語氣里充滿了高傲的姿態。
「大巫師讓你馬上前往神權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