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7.官印徵集令、快逃!

227.官印徵集令、快逃!

幽絕率領大軍來到撫風城下,只見城門緊閉,城樓上弓箭嚴陣以待。

先鋒執節校尉尹忠打馬上前叫陣。

卻見城樓上一個兵士挑出一桿長槍,槍尖上掛着一縷淺藍稠紗。

幽絕見了此物,蹙了蹙眉:她終於還是來了。

揮了揮手:「今日暫且退兵。」

眾將士面面相覷。

幽絕出征以來,戰無不勝,何曾聽過退兵兩個字?

幽絕已勒轉馬頭:「收兵。」

眾將士確定自己沒有聽錯,這才指揮軍隊撤退。

撫風城內。

尤龍守將靖信大將軍克於勒向立於一旁的榆兒拱手道:「沒想到浣月軍真的退去了,多謝姑娘援手。」

克於勒早知浣月屠血手段,抱着必死的決心前來守衛撫風城。

但能夠退得敵兵,保一城將士、百姓平安,當然再好沒有了。

這個姑娘突然從天而降,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來路,但如今看來,說不定真能有一線希望。

榆兒走近城樓邊,望着遠處退走的浣月軍。

當日天玄道長曾以我之假死重傷於他,或許他確於我有些情分。

今日用這稠紗試他一試,他真的退了兵。

這情分還在。

那麼,這爭取到的時間,我就好好給你挖一個墳場!

榆兒向克於勒道:「將軍需替我做幾件事。」

克於勒道:「姑娘儘管吩咐。」

「首先,讓所有百姓立刻撤出撫風城。」榆兒道。

「沒問題。」克於勒道。

「第二,所有將士們願留下的留下,願撤離的撤離。」榆兒道。

克於勒卻露出難色:「國有難,軍士怎可貪生怕死?」

「朱厭血屠之下,再多的軍士也不過血肉作屍,白白葬送。」榆兒道。

克於勒當然也明白,朱厭一出,恐怕就連自己也難逃一死。

終於他點頭道:「好!」

百姓們陸陸續續撤出了撫風城。

軍士中撤離的約有三分之一,餘下的軍士歃血成誓,誓死與城共存亡。

榆兒再向克於勒道:「如今,還需做第三件事。」

克於勒道:「姑娘儘管吩咐。」

「這第三件事若成,或許還有一線生機。若敗,就是血塗沙場。」榆兒道。

克於勒道:「受命之時,我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哪怕只有一線可能,克於勒也願以性命相搏。」

「好。」榆兒道,「如此方有后話。」

寧葭才看到袁丘和圓覺的居所,便見周里胥在門前大聲道:「凡是男子無論僧人俗人都要應徵,限五日之內到望雲鎮軍營畫卯。若是不到,按逃兵論處。」

周里胥知會完又急急忙忙去敲下一家的門。

「和尚,」袁丘大著嗓門道,「給這鳥皇帝禍害得,這裏也沒法呆了。」

見寧葭進來,把門關上,領她到屋裏,指著秦留思、秦留憫兩兄弟對她道:「我跟和尚這就要離開這裏,這兩個孩子,小棠姑娘多幫襯著點兒。」

寧葭點點頭:「我自會得。只是,袁大叔和大師你們打算去哪裏呢?」

「如今到處都這麼亂,我們也不知道會怎樣。」袁丘道。

圓覺念了一聲「阿彌陀佛」,道:「後會有期。」

寧葭悶悶出來,回到桃葉家中。

看院中擔子在那兒,知是六順已回來了。

只是屋中並不見他人影。

寧葭拿起靠在牆邊的掃帚,又重新開始打掃起來。

打掃完畢,又將晚飯所需青菜摘洗乾淨,將粥先煮在了鍋里。

她如今做這些,已是熟稔了。

桃葉回來時,向她笑道:「有了你照顧家裏,我可以放心了。」

「是你教得好。」寧葭向她亦回以一個微笑,一邊手中針線不停。

「這是荷花嗎?」桃葉看她手中綉了一半的粉色花瓣道。

「嗯。」寧葭輕輕地點了點頭,思緒有些飄得遠了。

忽聽「砰」的一聲,閉合的院門忽然被人撞了開來,幾個兵士不由分說地闖了進來,大聲嚷道:「誰是關桃葉?」

寧葭與桃葉連忙跑出門來,看幾人臉上神色,知是來者不善。

桃葉應道:「我就是,官爺有何吩咐?」

「在就好,跟我們走。」一個兵士道。

「走?」桃葉奇道,「去哪裏?」

「官營。」兵士道。

「可有什麼事嗎?」桃葉道。

「軍中官妓不足,朝廷正在徵召新女,看見沒有,這就是你的徵集令。」

兵士抖了抖手中一章紙,上面赫然蓋着鮮紅的官印。

「什麼?」桃葉驚道。

寧葭在旁聞聽「官妓」二字,亦是如聞晴天霹靂一般。

「帶走。」兵士向身後之人招了招手,便有一個兵士上前,抓住桃葉胳膊就往外拉。

「你們放開我!」桃葉狠命地甩開了他的手,向後退道,「你們、你們還有沒有人性?」

「朝廷大軍為守衛國土、保舉國平安,哪個不是浴血奮戰、捨生忘死,你們自該感激奉獻,可別不識趣!」兵士道。

被桃葉甩開的兵士又上前來拉扯桃葉,桃葉掙扎不休,寧葭衝上前去抓住那個兵士的胳膊,兵士反手一掌摑了過來。

寧葭連忙向後避開。

兵士看了看她:「嘖嘖,看你這身材……可惜,這臉毀了,不然一併帶了去,還能多拿點兒賞銀。」

說着又去拽桃葉,桃葉連忙轉身向後跑去。

「你跑得了嗎?」兵士哼道。

又上來兩個人向桃葉追了過去。

「桃葉!」寧葭大喊道。

桃葉情急之下,向大門跑去,一頭撞在了門柱上,鮮血頓時從她額上汨汨流出。

「桃葉!」

寧葭大吃一驚,大聲叫道,連忙向桃葉跑了過去扶住桃葉。

兩個兵士看了看桃葉情狀,上前將寧葭一把推開,將桃葉拽了起來:「別要死要活的,好好聽話,有你的好處。」

說着,兩人一邊一個拽著桃葉向院外走去。

「桃葉!」寧葭欲上前再去拉桃葉,卻被一個兵士搶上前來,一腳踹倒在地。

幾人拽著桃葉出門而去。

「桃葉!」寧葭捂著痛處爬起身來,望着空蕩蕩的院門,忽然轉身向屋內跑去。

跑至與桃葉同住的房間,掀開褥子,一把銀白鑲玉的匕首露了出來。

匕首一出,再無寧日。

但此時已經顧不得許多了。

寧葭拿起匕首,向門外跑去。

跑出院門來,見那幾個兵士押著桃葉正走在前面,連忙趕上前去,叫道:「站住!」

幾個兵士回過頭來,看見寧葭氣喘吁吁地手握一把約莫只得一尺長的匕首。

「你們放開她!」寧葭一邊喘著氣一邊道。

「小棠姐姐,你別過來!」

桃葉連忙喊道。

她額上的血跡已漸漸幹了。

「放開她……」一個兵士學着寧葭的口吻道,「我好怕呀!」

寧葭咽了一口口水道:「我再說一次,放開她!」

「你以為你拿一把連老鼠也砍不死的匕首,就能嚇唬人了?」兵士笑道。

其他幾個兵士亦哈哈大笑起來。

這人回身向其他幾個兵士揚了揚手道:「走吧、走吧,天都快黑了,別耽誤事兒。」

幾個兵士便押著桃葉繼續往前走去。

「小棠姐姐,替我照顧好六順。」桃葉回頭喊了一句道。

「姐姐!」忽聞六順的聲音傳來。

只見六順急匆匆地向此處跑來。

原是他正往家中迴轉,不想正撞上此景。

「六順,別過來!」桃葉連忙大喊道。

「姐姐!」六順叫道,向幾個兵士沖了過去,「你們幹什麼,快放開我姐姐!」

「真是麻煩,趕緊打發了他。」一個兵士道。

兩個兵士走上前去推六順。

六順拉開架勢跟他們打了起來。

但他修習的時日並不長,此時也不過只是個花架子,幾下就被兩人摜倒在地了。

「走了、走了。」一個兵士催促道。

幾人押著桃葉向前走去。

桃葉兀自回頭張望。

寧葭低下頭、深吸了一口氣,雙手握緊匕首,邁開腳步向幾個兵士跑了過去,手中匕首揮動,寒光閃出,最後面的兩個兵士背上鮮血迸出,嗷嗷慘叫出聲。

其他幾個兵士亦回身驚愕地望着寧葭。

「小棠姐姐……」六順亦吃驚地望向寧葭。

「放開她!」寧葭雙手緊緊地握著匕首。

一個兵士抽出腰間佩劍向寧葭刺了過去。

寧葭揮動匕首,寒光過處,劍尖斷折在地。

「你、你有種別跑,看我找人來收拾你!」兵士手拿着斷劍結結巴巴地道,「我們走!」

幾個兵士便慌慌張張地逃走了。

「小棠姐姐,你……」桃葉、六順皆驚望着寧葭。

寧葭拉過桃葉:「你沒事吧?」

「我沒事。」桃葉道,「他們只怕還會再來,此處不宜久留,我們得儘快離開這裏了。」

「姐姐,我們何必怕他們,沒想到小棠姐姐這麼厲害!」六順一臉崇拜地望着寧葭道。

「好虎難敵群狼,留在這裏只怕會惹出更大的禍事。」桃葉道。

「袁大叔他們也會幫我們的。」六順道。

「我們不能連累他們。」桃葉道,「趕緊回去收拾東西,馬上就走!」

「好吧。」六順只好應道。

寧葭跟在二人身後,向桃葉家迴轉。

三人匆匆收拾好必要的物事,急急忙忙地向青雲村外走去。

「姐姐,我們、以後都不能回家了嗎?」六順跟在桃葉身後悶聲道。

桃葉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摸了摸他的頭,輕聲道:「也許有一天,能夠回來也不一定呢。」

又在他肩上輕輕拍了兩下,柔聲道,「走吧,得快些了。」

「好。」六順抽了抽鼻子應道。

寧葭望着六順微紅的眼眶,心中百味雜陳。

然而此時不容延誤,三人又急急向村外走去。

方至村口,卻見方才那幾個兵士領着近百名兵士向此處奔來,為首一人騎在馬上,正是馮街尉。

「站住,哪裏跑?」只聽一個兵士大聲吼道。

「糟了!」桃葉驚道。

「姐姐,怎麼辦?」六順道。

「往山裏跑。」桃葉道。

於是三人擇了左側小路,向淙蔭山中奔去。

後面的官兵則緊追不捨。

好在青雲村本就依山,不一會兒三人便已跑入山木之中。

亦不敢停留,一路向空山深處跑去。

「給我仔細地搜,一處也不能放過,我就不信抓不到你!」馮街尉吼道。

又指著一個兵士道:「你,趕快回縣裏再調集兵力來,務必要抓到三公主!」

「街尉,她未必真是三公主,萬一抓錯了,那……」兵士猶疑道。

馮街尉想了想,向方才前去抓桃葉的一個兵士道:「你可看清那匕首的模樣了嗎?」

「當然,看得真真的。」兵士道。

「要是看錯了……」馮街尉說着,在脖子處比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兵士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匕首、肯定沒錯,就是那個姑娘的臉上都是疤,也不知道是不是三公主。」

馮街尉沉吟一回,道:「罷了,就到望雲鎮調集人手,先將這座山圍起來,快去!」

「是。」兵士應了一聲,轉身向望雲鎮而去。

「你們都給我好好搜!」馮街尉向餘下之人吼道。

「是。」兵士們應道。

寧葭、桃葉、六順一路向前跑去。

經過這段時日,寧葭的體力、腳力都有了很大長勁,跟在桃葉身後,倒也不曾落後。

但後面追兵的聲音卻越來越近。

「姐姐,怎麼辦?」六順急道。

桃葉環望了一回,一手拉住六順,一手拉起寧葭,向左邊林中跑去,道:「那邊有個矮樹叢,我們先在那兒躲躲。」

三人跑至矮樹叢前,在一片細小的嫩綠之中,這個樹叢卻蔥蔥蘢蘢,似是經冬未凋之木。

樹叢下便是一個矮溝,此時乾燥無水,三人便跳了下去,躲在此處。

三人方躲得一盞茶的功夫,便聽見嘈雜的腳步聲朝這邊走來。

三人緊緊地靠在一起,不敢作聲。

待腳步聲去得遠了,方長舒了一口氣。

亦不敢出去,仍躲在此處。

果然不一會兒腳步聲又迴轉來。

三人屏住呼吸,緊張地往身後的土牆上靠去。

夜色漸深,春寒料峭。

寒氣侵入鼻端,六順抽了抽鼻子,一個噴嚏就要打出來了。

桃葉連忙伸手用力捂住他的嘴。

六順硬生生地將一個噴嚏忍了回去。

「街尉,沒有。」只聽一人道。

「繼續搜!」馮街尉道。

「是!」兵士們又向別處搜去。

待人聲靜去,三人在緊張與疲憊中,依偎著昏然睡去。

天微亮時,寧葭先醒來,推了推桃葉和六順,道:「醒醒,醒醒。」

兩人亦睜開眼來。

六順探出樹叢看了看,並無一人,四周除了風聲,再聽不見其他聲響。

「姐姐,他們都走了。」六順向桃葉喜道。

「那就好了,我們也快走吧。」桃葉道。

於是三人爬上土坎,尋路向山下走去。

走得一頓飯功夫,卻陡然看見前面有五六個兵士正在搜尋。

寧葭連忙扯住兩人,轉身向後悄悄退走。

但為時已晚,一個兵士抬手指着他們大叫道:「在那兒!」

五六個兵士手執刀劍齊齊向三人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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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劫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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