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3.第352章 佯攻

353.第352章 佯攻

第352章佯攻

雖然是在行軍途中,但是在送出三盆狗血之後,何苒一直在關注金陵的情況。

金陵城沒有令她失望,果然亂起來了。

而且躲在幕後的人也終於現身。

從上一次何苒查抄皇帝與錢家的資產開始,何苒便感覺到有一隻無形的手探進局中。

可惜驚鴻樓在金陵城中的釘子一直沒能查出這個隱於幕後的人。

何苒決定將皇室醜聞公佈於世時,便猜到一定有人會利用這件事改動朝局。

只是何苒沒有想到,這人會是定國公。

前世,她對定國公府的印象是很好的。

大多勛貴現在還是第二代,比如延安伯府,也只有定國公府和武安侯府是第三代。

第一代武安侯名叫陸青安,他是李錦繡的公爹,陸屏南的祖父。

陸青安早年落草為寇,打劫一個商隊,並將商隊里的武師抓到山上,老定國公荊大山便在其中。

陸青安器重荊大山,給了他一個山頭,後來二人又一起投奔周池,立下汗馬功勞。

荊大山雖然出身草莽,卻娶了一位出身世家的妻子,這便是孟老太君。

孟老太君現在還活着,已經九十多歲。

從荊大山開始,荊家高娶便成了家規。

荊家的媳婦全部都是出身名門望族的嫡女。

俗話說好妻旺三代,荊家的子弟文武雙全,在開國勛貴中都是出類拔萃的。

自立朝以來,無論龍椅上坐着的是哪一位皇帝,定國公府都能穩如泰山,遊刃有餘。

何苒想到這些,微微眯起眼睛,定國公在這個時候站出來,殺柳山河,幽禁皇帝,顯然早有準備,就是不知道下一步,他要做什麼。

當皇帝?

何苒搖搖頭,她有一個直覺,定國公真正的大招還沒有放出來。

她對小梨說道:「告訴秀姑,哪怕挖地三尺,也要查出定國公與柳山河的恩怨,朝堂上擺在明面的那些就免了。」

轉眼又是幾日,陸臻和江濤先行到達亳州,魯雲成站在城樓上,透過千里眼,看着遠處如同浩瀚江水奔涌而來的軍隊。

就是剛剛,魯雲成收到了來自金陵的消息,皇帝竟然被軟禁了!

這個消息如同一盆冷水潑在魯雲成頭上。

為什麼會這樣?

他坐了幾年的冷板凳,好不容易在皇帝面前有了出頭之日,你卻告訴我要換皇帝了?

老天爺這是在耍他嗎?

消息來的太過突然,魯雲成一時之間亂了方寸。

「苒軍距此只有十里了,將軍,下令吧!」

幾名副將磨拳擦掌,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他們無法理解,主將昨天還興奮得恨不能立刻打起來,為何今天卻像是老了二十歲,滿臉滿眼都寫着疲憊。

魯雲成深吸一口氣,放下手裏的千里眼,抽出佩刀,手臂抬了抬,又放下,最終,他咬咬牙,終於將佩刀高高揚起。

「眾將士,隨本將禦敵!」

苒軍幾乎是眨眼之間便到了城下,一張張淌著汗水的年輕面龐,眼睛裏閃著興奮的光芒,為首的兩名青年將軍,風塵僕僕,臉上已經褪去青澀。

一駕駕火炮車推到陣前,這是董近真到工部之後主持打造的,用的便是賣新帝私產換來的銀子。

這種火炮借鑒了紅毛人的火炮,比不能移動的傳統火炮輕便,相比紅毛人的火炮命中率更高。

何苒給這種火炮命名為奔雷。

首批二十駕奔雷炮,何苒都給陸臻和馮贊分了。

這也是奔雷炮第一次用於實戰。

陸臻騎馬佇立於中軍之中,心情卻很平靜。

他早已不是昔日那個初出茅廬的青澀少年。

他望着轅門之上那個一閃而過的身影,微微一笑。

那是魯雲成吧。

看來魯雲成已經做好準備,那就不用罵陣了,直接開打。

一聲沉厚的鼓聲響起,如同叩在每個人的心裏。

陸臻手中紅旗猛然揮起,清冽的聲音如冰河乍裂:「奔雷炮,攻城!」

轟隆一聲巨響,將正在觀望的魯雲成嚇了一跳,這是火炮!

接着,又是幾聲炮響,堅固的城牆從中間裂開一道大縫,最後一聲炮響之後,城門被打開了。

趁着火炮手裝火藥點火的空隙,一隊兵馬從城門中疾馳而出,朝着最前方的奔雷炮沖了過去,一名火炮手被長矛挑起,漫天鐵箭從四面八方射了過來,如同一張大網,將奔雷炮和火炮手攔在網外。

沒有了炮火的助力,戰馬嘶鳴,刀劍相搏,下一刻,奔雷炮再次發奔,城牆上火光熊熊,苒軍的士兵們推著雲梯車湧向城牆,厚重的城牆籠罩在硝煙戰火之中。

城樓上的鐵箭紛紛揚揚,漫天飛灑,一道炮火瘋過,十幾名弓箭手倒下去,炮火之中,苒軍的雲梯靠上城牆便被推開,帶着鐵爪的繩索拋上去,幾名臂力超群的士兵藉助繩索攀上城牆,手中長刀揮出,為雲梯上的同伴掃平道路。

一輪箭雨之後,出城禦敵的兵馬已經所余無幾,江濤催馬迎上,幾個回合斬下領隊將軍的頭顱,高高揚聲,挑釁地看向城樓上還在拚命抵抗的兵士。

又是一陣箭雨過後,收兵鑼聲響起,苒軍士兵帶着雲梯向後撤去,奔雷炮再送一程,火光之中,苒軍鳴金收兵。

直到四周終於安靜下來,魯雲成才一身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

剛剛一番炮火,差點就轟到他頭上。

「奶奶的,咱們讓陸臻那個逼崽子給耍了,搞這麼大的陣仗,只是佯攻!」副將罵道。

是啊,是佯攻。

魯雲成咬牙切齒:「苒軍什麼時候有了這種大殺器,以前沒聽說過啊。」

副將說道:「估計是從紅毛人那裏買的,末將聽說紅毛人有這種火炮。」

魯雲成搖頭:「不可能,哪怕何苒有路子向紅毛人買這種火炮,那這火炮是如何從紅毛國送到京城的?無論是走海上還是走絲路,哪怕是進來了,也送不到京城,半路上就被劫了,你還以為這天下全都是何苒的?」

副將一想也是,從海路也好,還是走絲路也好,想要避開路上的盤查難如登天,再說,這是火炮,可不是小東西,這麼大又這麼多,怎麼隱藏?

想不通的事,就不用想了,現在他們要面對的是,陸臻手裏有這種想推到哪裏就推到哪裏的火炮。

今天只是佯攻,說白了就是立威,嚇嚇他們。

可是明天呢,後天呢?

陸臻不可能次次都是佯攻吧。

他們只是肉身,難道要用肉身去抵抗這些火炮嗎?

魯雲成在聽到金陵城裏傳出的消息之後便方寸大亂,好不容易鼓足勇氣與陸臻一搏,沒想到陸臻還給了他這麼大的驚喜。

不,是驚嚇!

這一夜,亳州城裏無人安眠。

城外二十里,江濤想到今天的戰事,哈哈大笑。

「你猜,魯雲成那老小子這會兒是在哭呢,還是在罵娘?」

陸臻冷哼一聲:「哭是不會哭的,在罵我吧,可能還要連我爹和我祖父一起罵,他也算是我祖父的門生了。」

江濤:「狗屁的門生,不就是你們陸家養的狗嗎?看看你們家,連狗都養不好,要是在我們關外,還不讓人笑掉大牙,誰家養的狗會咬主子啊。」

陸臻:「你今天話有點多,像個碎嘴子,很討厭。」

江濤:「好,有你的,絕交!」

說完,江濤就去專心致志地烤肉了。

肉烤好了,絕交結束,江濤問道:「金陵那邊有新消息了嗎?」

陸臻搖搖頭,不管那麼多,今天吃飽喝足,養精蓄銳,明天繼續打。

次日天還沒亮,江濤便帶人在城門前罵陣了,一邊罵一邊笑,這城門是連夜修好的吧,可惜城牆一時半刻修不上,已經被炮火轟出裂縫了。

魯雲成幾乎一夜未睡,快天亮了才迷迷糊糊睡去,可是剛剛閉上眼睛便被叫醒,天還沒亮呢,苒軍就來罵陣了。

「罵得很臟,第一次見到罵陣罵得這麼髒的。」

魯雲成皺眉,真是沒用,不就是罵陣嗎,也值得拿出來說說。

可是很快,魯雲成就領教到江濤那別具一格的罵陣了。

其實也是因為魯雲成已經多年沒有領兵了,但凡是和陸臻江濤打過仗的,全都知道他們罵陣罵得臟。

市井無賴也就這樣了。

魯雲成只聽了幾句便火冒三丈,他什麼時候變成陸家養的狗了?

狗就狗吧,居然還是沒閹割乾淨的狗。

江濤說,狗要閹了才能長得又白又胖又聽話,可若是閹了卻沒閹乾淨的狗,雖然也能長得又白又胖,但是不聽話,不但不聽話,而且還慫,一條好閹狗,變成了慫包蛋子。

江濤生怕大家聽不明白,還特意提起魯雲成的大名,魯雲成就是陸家那條沒有閹割乾淨,最後變成慫包蛋子的狗。

魯雲成大喝一聲:「打,給我打,提江濤的腦袋來見我!」

一陣人馬從城門裏衝出來,江濤早就跑沒影了,迎接他們的是火炮。

和昨天不同,昨天火炮只打城門和城牆,今天的火炮只打人,十門火炮齊齊對準這隊人馬,眨眼之間,便被打得支離破碎。

魯雲成站在城樓上,看着那一地的屍體,只覺喉嚨一陣腥甜,他運氣壓下去,可卻腦袋嗡嗡。

但是陸臻沒有給他休息喘息的時間,進攻開始了。

又和昨天一樣,一輪炮火之後便是箭雨,只是今天的箭雨和昨天不同,今天換成了火箭。

火箭上塗了油,箭落到城牆上便迅速燃燒起來。

一支火箭擦著魯雲成的肩膀飛過去,雖然隔着鎧甲,魯雲成仍然感受到一股炙熱。

雲梯車推過來,苒軍在火箭的掩護下開始攻城,與此同時,昨天半夜剛剛修好的城門再一次被炮火攻開,只是今天和昨天不同,昨天苒軍在這個時候已經鳴金收兵,可是今天,他們開始向城門裏衝擊。

長長的城門洞裏,苒軍與守城軍展開廝殺,一名小兵衝上城樓,大聲說道:「主將,城門守不住了!」

魯雲成面沉似水:「隨我來。」

第一批苒軍從城門洞裏衝出來時,便看到擋在前面的一隊人馬。

為首的便是魯雲成。

看到那碩大的魯字,苒軍高聲大呼:「魯雲成在此,殺啊!」

嘶殺聲中,陸臻策馬殺入,手中大槍向著魯雲成刺去。

江濤在一旁大喊:「小陸,姓魯的是你家的狗,他歸你,我們就不和你搶了。」

魯雲成氣得想要殺人了。

他這輩子,最恨的就是被人說他是靠着陸家發跡的。

可是現在,這兩個逼崽子索性說他是陸家養的狗,尤其這當中一個還是陸臻,他如何能忍?

「果然是有娘生沒爹教的東西,讓老子替你爹好好教訓你!」

陸臻冷笑,他自幼便與父母親緣冷淡,養在祖母身邊,小時候和人打架,有人罵他有娘生沒爹教,他便撲上去和人打個你死我活。

那時,他最恨的就是這句話。

想來魯雲成也是知道的,那時魯雲成絞盡腦汁想要討好陸家,陸家的每一個人的喜好,魯雲成全都知道,又豈會不知道他和人打架的那些事。

所以到了戰場上,魯雲成便用這句話來刺激他。

魯雲成還以為他還是當年那個京城裏的魯莽少年。

可惜,他早就不是了。

經歷過戰火的洗禮,無數次從死人堆里爬出來,身上的傷疤便是他的勳章,每一次的勝利都是他成長的標誌。

這世上有很多東西,都比那句話更加可怕。

到了今時今日,他豈會因為一句話便方寸大亂?

若是真的如此,他現在也不會站在這裏,他早就死了無數次了。

也就是魯雲成這種把心思全都用在阿腴奉承,投機取巧的人,才會以為所有人都像他一樣,停步不前。

陸臻冷笑:「魯雲成,我看你是太閑了,這些年哪怕你和市井混混多打幾架,也不會像現在這樣自以為是,魯雲成,你廢了,你把你自己養廢了!」

魯雲成一怔,他廢了?

這是什麼話?

他怎麼可能廢了?

而且這還是從一個黃口小兒嘴裏說出來的話。

魯雲成惱羞成怒,掄起手中的大刀,便向陸臻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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