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第178章 無恥之尤
在路上舒舒服服睡了一覺，王書顏在木塌賴了好一會兒，舒展一下筋骨，打開小窗子看向外面，外面的景色沒啥新意，一望無盡的雪白。
她蹲到火爐旁添炭煮茶，拉出小櫥子扔一包時令茶，裹著狐裘打開廂門，凜冽的寒風立馬朝她臉上打招呼，青絲一揚，臉上的紅斑胎記更加明顯。
王書顏朝飛影道：「水壺給我！」聲音里還帶著懶倦。
飛影感受到身後一陣暖流，車廂里起著炭火，與一廂之隔的寒意形成強烈的對比，他自覺的把身子擋住寒氣，也不問王書顏要水壺幹嘛，全當車廂里的水不夠所以要他的，他直接從自己腰間扯下手壺遞過去，水壺的水還是滿的，幾乎沒有喝過，一天二十里路的目標，他都不敢放鬆。
王書顏接過，瞄了一眼他手上的火籠，發現炭火也快沒有，又讓他把火籠給她，飛影遞過去，過一會兒，廂門打開，細白的手上把添了炭火的火籠給他，他才才明白人家的意圖，平靜的神色泛起波瀾。
這王姑娘平時看起來冷冷淡淡的，心思還挺細膩的。
一路風雪，每人都有配置一個火籠禦寒，每輛馬車上都有配置兩個火籠和一個火爐，可以在火爐燒水或者自己烤點吃食，只不過飛影不讓，他們也就只在火爐上煮水。
王書顏也不攔飛影管教下屬的方式，她要的是可以絕對服從安排的隊伍。
寬敞的馬車內，設計了摺疊木榻，木塌的下面中間安置著小火爐，裡面燒著棗核炭，沒有煙嗆氣，還有淡淡的果核香。
木塌上面鋪著厚厚的粟色被褥，上面有兩個火籠，躺在上面，全躺暖烘烘的，最靠角還有一個小恭桶。
木塌右邊一肘距離有個小矮木幾，上面放著一本可以打發時間的書籍，左邊則放著兩個小木櫃，一個應付吃喝拉撒，一個全是吃的零碎，馬車中間位置備著小火爐桌，上面有片鐵簍架子，能直接燒水煮茶，小巧精緻，挪動也方便。
車廂木壁掛著她的弓箭和短劍，還有玄掛的小櫥子，放著是她的衣物和發簪。
這個配置是王書顏特地找林木匠升級的，將馬車改造成移動小卧房，為的就是方便出行，這樣的標配出門，全當自駕出行。
待茶煮開，王書顏給飛影倒了滿滿一壺，再把烤好的小板栗放在小竹簍，打開廂門道：「吃點熱呼的，你的水我給你換茶水，喝不習慣的話我再給你換別的，新產品多給點意見。」說完就閉緊廂門，也不管人家要不要吃。
飛影一臉受寵若驚，看著多出來的手掌大竹簍里的烤板粟和滿滿的水壺，忍不住舔了舔嘴唇，他可真沒出息，怎麼聞著聞著就餓了呢。
其它馬車的隨行對頭子飛影羨慕不已，真好啊，都有烤板粟吃。
正想著，王書顏讓大傢伙停下歇息隨便吃午食，然後，把分開的好幾個小竹簍里讓飛影分出去，每輛馬車一份，每人五粒，吃個嘴癮解解饞。
隨行從領頭飛影的手上接過小竹簍板粟，朝馬車內的人大聲吼了一聲：「多謝王姑娘。」
這哪是送貨啊，這是遊行啊！每個人都被一嘴的板粟香征服了，這烤板粟怎會這麼好吃。
王書顏笑笑，讓大傢伙起鍋做吃食，革命情誼嘛就是在小細節上攻破的。
兩人一輛馬車，除了糧炭，自己備的吃食都不一樣，有人帶肉乾有人帶菜乾，還有帶硬饃饃和燒餅。
飛影和其中一組一起吃午食，王書顏知道飛影是不自在，也不攔著。
她的車廂大，廂底設計了一個冰窯，放著許多青菜、野菌、雞蛋和蘇大娘做的豆腐，只可惜，小冰窯放不了多少，要想每天營養均衡，她只能省著點。
隨便煮了米飯和燉一小窩菜，午飯就算結束了，吃完燒一鍋雪隨便唰唰，怎麼湊合怎麼來，比糙爺們還適應。
吃飽喝足重新出發，王書顏就開始後悔了，一路上光悶在馬車裡，實在無聊寡淡，她應該把奉樂行這話嘮帶上的。
飛影的性格木訥，一路上就光顧著執行任務，如果她不叫停，可以一路死扛到底。
……
當天入夜前，周頌卿得已將周老夫人順利送到奉家，再繞到縣衙，將自己在各縣看到的景象記錄的小冊子奉上，將擔憂說出來：「大人，如果賑濟糧遲遲未到，糧炭價格再不壓制，保不齊各縣的流民會為了一口吃的湧向更近的縣城。
」
齊通將周頌卿的小冊子接過後轉呈顧縣令。
「糧價居然漲到八十文一斤？」顧縣令看完小冊子上記錄的各縣糧炭價，簡直不敢相信，這可是五年來最離譜的糧炭價！
齊通眉宇緊鎖：「大人，周里正的顧慮是對的，我們要有所防範。」
顧縣令沒想到各縣的情況已經如此糟糕，松賢縣明明比通州縣富庶都如此嚴峻中。
正憂心著，縣丞呈上兩縣縣令的書信。
周頌卿見顧縣令有公務在身，識趣的說完正事就走。
顧縣令等人走了才展信閱覽，看完當即破口大罵：「無恥之尤。」
齊通不解，接過顧縣令的書信看完神色驟變：「糧價不壓，卻讓兩縣的百姓到通州縣買糧，這……二位縣令不是明擺著棄自己的子民不顧嗎？雪未融化，一路忍凍挨餓的過來豈不是讓百姓死得更快？」
顧縣令已經氣得說不話來：「朝廷的賑濟糧就算送過來怎麼都要一個月，他們不想辦法為百姓買糧，居然把主意打到這邊來，簡直是陷我於不義啊。」
齊通蹙眉：「大方藥廠的王東家才運軍需離開，不然，也能找他們商議一下。」
顧縣令突然想到正在邊境的章督領：「我怎麼把他給忘了，三縣事務是他管轄的職責，這種事朝廷的遠水救不了近火，我該找他才是！」
……
緊趕慢趕，總算在入夜前抵達驛站。
和他們這行隊伍前後尾隨抵達驛站的還有一輛官車。
王書顏剛下馬車正準備進去，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道捏著嗓子的聲音：「好狗不擋道。」
十輛馬車把驛站的門口圍住，直接把身後的官車擋在後面。
飛影聽到對方的冒犯的話面色一沉：「我們也是剛到，怎麼就攔住你了？」
駕馬車的男子一身靛青官服，細長的雙眸滿是鄙夷：「果然是賤民，這是朝廷的官車，裡面是奉命前往邊境宣旨的官使，哪是你們這群運貨的賤民可怠慢的，誤了事，只怕你們要掉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