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變態老闆】

恐怖遊戲楚越也玩過一些，最出名的《吸血鬼古堡》，代表場景有古堡、烏鴉、紅月等元素。

帶血的舌頭掛在牆上，這是什麼思路？

楚越完全無法理解。不過，作為一個搬磚賺生活費的大學生，金主爸爸的要求就是一切。

楚越吞了吞口水，打字問道：「老闆還有別的要求嗎？」

小帆船道：「試稿兩張，第一張的關鍵元素是舌頭，第二張，天空中下着血色的剪刀雨，可以發揮你的想像力。先出草圖給我看一下，訂金我直接站內付款給你。」

楚越還沒來得及反應，就看見一條系統提示——用戶[小帆船]向您發起試稿邀約，已支付試稿訂金，是否接受？

楚越急忙點了接受。

有償試稿，是很多項目常見的約稿方式。楚越不知道這位老闆找了多少個畫師試稿，自己最終會不會被對方選用還不一定。

既然對方預付了訂金，那就先畫兩張草稿吧。

楚越打起精神，迅速拿出畫板，打開繪圖軟件開工。

***

與此同時，謝雲帆繼續在首頁查找人物畫師。

這個叫「翻山越嶺」的畫師，場景畫得很好，人物畫得一般。遊戲人物建模對五官、服飾的精細度要求很高，還得再找一個更專業的人物原畫師。

謝雲帆耐心地翻看了幾頁櫥窗推薦，沒找到喜歡的風格，他乾脆在招募區發佈了一個企劃。

【遊戲原畫招募】

【要求】：遊戲人物原畫，完成度高，需要精細的服飾。出圖快，願意修改。商稿買斷，單張稿酬4000起，優秀的稿件可以議價。請畫手老師帶人物樣圖應徵，實時在線回復。

企劃刷新在了畫師園地首頁。很快就有幾個畫師提交了資料。謝雲帆婉拒了幾位不符合他需求的畫師，耐心等待優秀的人才。

「寧缺毋濫」是他的原則，要是今天找不到，以後再繼續找，總能找到合眼緣的。

***

周二下午兩點，帝都X-ONE遊戲公司。

一個容貌清麗的女生正在低頭收拾東西，她留着利落的短髮，穿一件寬鬆的咖色毛衣搭配藍色牛仔褲，袖子挽了起來，顯得十分幹練。

旁邊的實習生輕聲問道：「師父，您真的要辭職嗎？」

寧莎淡淡道：「嗯，這家公司已經沒有待下去的必要了。」

實習生咬了咬唇，小聲吐槽：「組長的專業水平根本不如你，天天給你穿小鞋，我看他就是嫉妒……」

寧莎拍了拍對方的肩膀，道：「小雪，別說這些。實習結束之後，好好找一份工作吧。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可以隨時問我。」

她之所以辭職，確實是因為跟美術組長理念不和。

有時候，同事之間也充滿了算計和排擠。

她來公司的時間最早，以她的能力和資歷，毫無疑問是美術總監的第一人選，結果，一個空降兵突然成了她的頂頭上司。

據說，這位空降兵是老闆的親表弟，她認了。

但她不能忍受的是，這位新來的「美術總監」腦子裏沒多少墨水，天天就知道開會擺官架子，還讓她不斷地返工。

一張人物設計圖，連續返工了十遍，最後說：「還是用第一版吧。」

她真是煩透了。

不把畫稿甩對方臉上，是她有禮貌。

寧莎抱着文件箱走出公司，在門口正好遇見了組長。

不到四十歲的男人已經有了啤酒肚，皮笑肉不笑地道：「莎莎，我們這個項目很快就要公測，你跟了項目那麼久，這時候走了多可惜？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寧莎冷冷道：「不了，我最近身體不舒服，辭職回家休息半年。」

她沒再多說，踩着高跟鞋，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公司大門。

***

下午三點半。

謝雲帆的企劃有了幾位應聘的畫師，他看來看去，都不滿意。

經驗豐富的高級原畫師，一般都會跟遊戲公司簽長約，連公司的項目都畫不完，根本沒時間來網上接這種「私活」。

所以，網上應聘的，大部分比較業餘。

再等等吧。

謝雲帆剛想關掉電腦頁面，右下角突然彈出條系統消息——您發佈的企劃有新的畫師應聘了，點擊查看畫師資料。

謝雲帆點進去一看，畫師頭像是一個短髮女孩，ID「莎莎」，個人櫥窗頁面一片空白，顯然，她平時並不靠畫師平台約稿賺錢，很可能有自己的工作。

資料里只帶了一張樣稿，並附帶一句話留言：「我有五年遊戲原畫從業經驗，最近空閑接稿，老闆可以看一下，我的樣稿符不符合要求。」

五年從業經驗？

謝雲帆仔細一看，果然，這位畫師非常專業。

之前的畫師有人發的圖居然是大頭照、半身照，謝雲帆簡直哭笑不得。而這位名叫「莎莎」的畫師，發了一套組圖——包括正面、背面、側面不同角度的人物原畫，以及服裝設計模型。

她提交的樣圖是個年輕女孩，五官精緻漂亮，連睫毛、髮絲都畫得非常清楚，還附帶了三套不同款式的衣服。

謝雲帆精神一振，立刻回復道：「您好，看您資料說有五年的遊戲原畫師從業經驗，麻煩問一下，您現在是在遊戲公司任職嗎？」

莎莎道：「您好，我辭職在家，最近時間比較充裕。」

辭職在家？雖然不知道她辭職的原因是什麼，但只要不涉及「抄襲」等作風問題，這個人就可以用。

謝雲帆道：「有償試稿，可以嗎？」

莎莎：「沒問題。」

謝雲帆：「麻煩您先畫一張老太婆，彎著腰、拄著拐杖，略微駝背，手裏捧一碗湯，臉上的皺紋畫真實些，笑容古怪。」

寧莎怔了怔。

彎腰駝背拿着一碗湯的笑容古怪的老太婆？

她倒是第一次遇到試稿讓她畫老太婆的。不過，遊戲里的人物設定很豐富，估計是個NPC吧？

寧莎很快答應下來：「沒問題，明天給您看草稿。」

謝雲帆順手轉了一筆試稿費用過去，然後靠着椅背伸了伸懶腰。

今天的運氣還不錯。場景畫師，人物畫師，一下午找到兩個人，收穫頗豐。

當然，有些畫師樣圖漂亮，實際水平令人堪憂，希望這兩位能滿足他的要求。只要畫的質量過關，不符合他想像的地方可以再修改。

***

次日，謝雲帆準時到學校上課。周三的課程排得很滿，他上了一天課，晚上5點半才回到公寓。

一進門，手機就傳來提示：「畫師園地有人給您留言。」

謝雲帆立刻坐在電腦前，打開網站，果然看到後台有「翻山越嶺」上傳的文件，是拔舌地獄、剪刀地獄兩張場景圖的草稿，附帶留言：「老闆，草稿畫好了，請您過目。」

這位畫師確實有點天賦，而且出圖速度很快。

雖然他的草稿非常的潦草，甚至有點兒「意識流」，圖上都是亂七八糟的線條，但整體的構圖思路很好。

牆壁上的舌頭長短不一，栩栩如生，給人強烈的不適感；天空下剪刀這張，他畫的剪刀有點小，細節還要再修改。

但思路沒毛病，想像力豐富，荒誕怪異的恐怖風，基本上達到了謝雲帆的要求。

隨手塗的草稿就已經是這個水平，等正式的線稿出來，上色之後的效果只會更好看。

謝雲帆很滿意，回復道：「不錯，我先把合同和場景資料發給你，需要修改的地方之後再詳談。」

學生宿舍內，扎著金色短馬尾的楚越雙眼一亮，激動地握了握拳：「太棒了，試稿通過了啊！」

剛進門的舍友聽到這裏，好奇地湊到他電腦前，問道：「試稿？阿越你接到單子了嗎？」

電腦開着，映入眼帘的，是放大的草稿中滿屏幕的舌頭……

舍友目瞪口呆：「我操？你畫的什麼玩意？」

楚越挑了挑眉，意味深長道：「金主爸爸的品味很獨特，你不懂。」

正說着，站內又收到消息。

小帆船：「你先看一下合同，沒問題的話直接線上籤約，我這邊會打印蓋好章，再把紙質合同寄給你。」

楚越忙說：「好的老闆！」

小帆船：「場景原畫共18張，你是美術系的學生對吧？可以找助手幫你，畫風保持統一就行，按合同上的截稿期，儘快完成。」

楚越見到這話，直接從凳子上跳了起來：「18張圖這麼多嗎？一張4000塊，總共就是……7萬2？我操！我這回發達了！」

舍友看神經病一樣看着他：「7萬2的單子，你做夢呢？」

楚越深吸口氣：「我沒做夢啊，你看，他連合同都發給我了。快快，把兄弟們全部叫回來，咱宿舍這次干一票大的！咱們四個人合作，儘快把這批圖畫完，稿酬我拿5成，剩下的5成你們三個平分，行不行？」

原本吃瓜看戲的舍友聽到這裏，不由瞪大眼睛：「我去，你牛逼啊，真接到這麼大的單子！7萬多？」

楚越眉飛眼笑：「是的，老闆大氣！我有錢賺，也不會忘了你們的，快去叫人吧。」

圖太多，他一個人很難完成。幾個舍友都是美術系專業，四人合作的話，能極大地提升工作效率。

楚越轉身坐回椅子上，就見站內私信發來了兩份文檔。

一份叫《保密項目遊戲原畫簽約合同》。

第二份是《場景圖設計資料》。

別說，這位老闆的辦事效率還挺利索！

楚越打開合同仔細看了看，合同條款寫得很專業，規定了截稿期、以及分段支付稿酬的方式。難得的是，他還能保留畫師署名權。參與過遊戲項目，這對他以後找工作很有好處。

真是天上掉餡餅，走了狗屎運。

楚越摩拳擦掌，覺得自己離「暴富」不遠了。

片刻后，幾位舍友推門進屋，一個紅髮男生激動地道：「阿越，你行啊！有好事兒還記得我們幾個，快快快，看看你老闆要畫什麼場景，咱們分工合作。」

「來來，一起看。」楚越打開了文檔。

四個大學生興奮地圍在電腦前，把腦袋湊過去一起看。

《遊戲場景設計要求》

「第一張場景，以黑、紅色調為主，突出血腥、恐怖的風格，牆壁上掛滿了帶血的人類舌頭。」

「第二張是紅色的房間，天空中下着剪刀雨，剪刀要畫大一些，能一下子剪斷人類腦袋的那種巨型剪刀。」

「……」楚越愣了愣，小聲嘀咕，「能剪斷人頭的剪刀？這麼說，我畫小了。」

「你老闆的要求，有點怪怪的啊。」幾個舍友一邊吐槽，一邊帶着好奇心繼續往下看。

「第三張，綠色調的空曠場景，正中間有一棵巨大的生鏽鐵樹，密密麻麻的樹枝衝天而起，如同利刃，樹枝上掛滿了人類的屍體。」

「第四張，深棕色房間，周圍都是破舊的銅鏡，鏡子裏是死人蒼白的臉，有的臉在哭，有的臉在笑，表情詭異。」

「第五張，白色房間里遍佈迷霧，整個場景如同冒着熱氣的巨大蒸籠，蒸籠里四處散落着被蒸熟的人類屍體。」

……

強忍着不適感看完18張圖的設定后，四個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覷。

最膽小的舍友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顫聲道：「阿越，你從哪接的這種單子？這位老闆是不是心理變態啊？」

楚越苦着臉撓頭：「我也這麼想的……可他給的實在太多了。」

沒有最變態，只有更變態。

本以為，畫滿牆舌頭已經夠奇怪的，沒想到今天還有更刺激的。

剪刀剪人頭、鐵樹掛屍體、蒸籠蒸人肉……

這都什麼啊？

老闆您有反人類傾向嗎？

救命！當個場景畫師怎麼這麼難？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