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發喪

命運的齒輪不斷轉動，一切都在朝既定的軌道前進……

離開金陵的第二天，七夜主動上門。

他一身黑衣，氣質凌冽，寒氣逼人，俊美如玉的容顏看不出任何情緒，宛若一位行走在人間的冰冷魔神！

吁……

燕赤霞急拉韁繩，拉車的白馬發出一聲倉惶的嘶鳴，猛地揚蹄而落，停在原地！

前方，七夜攔在必經之路上，腰間懸掛着一把漆黑長劍，散發出幽冷的氣息！

他漠然的看着馬車，一股莫名的寒意迅速瀰漫開來，來自動物的本能危機感應，令白馬渾身哆嗦，瘋狂的想要後退，卻被燕赤霞鉗制，無法逃離，只能不安的踢踏馬蹄，哀鳴不止！

「七夜……」

燕赤霞大為吃驚，看着突然出現的七夜，眉宇緊皺，目光詫異且警惕！

七夜目不斜視，完全無視燕赤霞，只是漠然的看着車廂，古井無波的雙眸好似能夠穿透一切，清冷的聲音如同寒風颳起，不含任何感情：「寧采臣……」

嘩啦……

車簾掀起，

司馬三娘走下馬車，帶着大寶、二寶，同燕赤霞並肩而立，凝重擋在馬車前。

「書生可是你的親生弟弟，你當真要如此？」

司馬三娘凜然質問，企圖喚回七夜心中的一絲良知，讓他回頭！周身泛起金色波瀾，流光浮影，璀璨芳華，如同穿上了一件神仙霞衣！

軒轅劍卻憑空出現，被燕赤霞握在手中，整個人劍氣沖霄，宛若一柄即將出鞘的絕世神劍！

他苦澀附和：「七夜，想想寧大嫂，她若是知曉你要兄弟相殘，該有多傷心啊！！」

七夜依舊充耳不聞，只是望着車簾，再度喚道：「寧采臣……」

「你當真要執迷不悟！」

燕赤霞雖知七夜變的如此，情有可原，卻依舊不禁痛心疾首！

「我娘……」

七夜第一次有了些許情緒，眼中閃過悲痛，卻依舊不理燕赤霞與司馬三娘，對馬車喊道：「寧采臣，隨我去見母親！」

燕赤霞、司馬三娘聞言神色頓時慌亂，

書生撞開車簾，跳下馬車，越過守護在車邊的三寶，疾步上前，死死地盯着七夜，急切的問道：「娘在哪裏？！」

「娘死了，我來帶你見她最後一面！！」

「要不要跟我走！」

七夜恢復漠然，目色如刀，冷冽插入書生眼中！

「娘死了？」

書生不禁一怔。

隨後如遭雷擊，失魂落魄！

「不可能！」

「不可能……」

「這不是真的……」

他不住喃喃，雙目獃滯，渾身顫抖，大腦一片空白只剩「娘死了」這三個字不斷迴響，只覺心頭滴血，生出千刀萬剮般的疼痛。

「書生……」

諸葛流雲跟着過來，雙眼通紅的撫上他的肩膀，書生隨即扭頭，不覺熱淚盈眶，顫巍巍的蠕動嘴唇，期盼的看着諸葛流雲，問道：「流雲，這不是真的，對不對……」

「這……」

「唉……」

諸葛流雲張開嘴，最後只吐出一聲無奈的悲嘆！

書生又是一怔，繼而直視諸葛流雲雙眼，悲切質問：「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諸葛流雲雙目仿若被烈火灼燒一般，猛地閃躲開來，隨後，他又艱難的將目光移回，滿含愧疚看著書生，張口道：「我們也只是……」

刺啦……

書生只覺天旋地轉，耳邊只剩刺耳鳴叫，令他再無法聽到外界的任何動靜。

砰！

突然，如被抽出了脊柱，書生癱軟在地，淚水無聲而落，宛若雨下……

「你們都知道，只是瞞着我……」

「你們都知道，為何要瞞着我……」

他一臉麻木，卻淚流滿面，兀自喃喃不休，眼中一片死寂，悲涼的情緒感染四周，令人不禁跟着黯然神傷。

「走不走！」

七夜漠視催促！

書生機械抬頭，怔怔的看向七夜，七夜平靜與他對視，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緒！

搖搖晃晃的起身，彷彿用盡了書生全部的力氣，沉重邁步，悲愴的走向七夜……

「書生……」

燕赤霞抬手阻攔……

七夜再度出現些許情緒，他眉頭微皺，修長蒼白的大手按住一夕劍，一股悲涼、凜冽，充滿絕望與死亡的無雙劍意乍然而起，四方天地立馬變得幽暗深沉起來，宛若墜入了無間深淵。

書生獃獃的看向燕赤霞，燕赤霞立刻胸口一揪，心如刀絞，露出不忍之色，卻堅持不放下手，苦心勸道：「書生，這件事我們不是有意欺瞞，只是怕你受不了……」

「受不了……？」

「哈哈……」

書生蒼涼大笑，隨後猛地冷臉，雙眸充血，沙啞寒聲：「那是我娘！！」

燕赤霞不禁一晃，平舉的手臂也跟着愧然垂落……

下一刻，他猛然又抬起手臂，堅定道：「我知你心有怨言，但你真的不能跟他走！」

「我娘死了！」

書生執拗不聽，倔強的看着燕赤霞，眼中儘是悲切與痛苦！

「我不會對他出手！」

七夜緩緩說道，依舊聽不出任何情緒，卻蘊含着難言的堅定！

司馬三娘眼睛一眯，彷彿下定了某種決心，開口道：「多年比鄰，我們同寧大嫂早已親如一家……」

「可以！」

七夜斷話，已然洞悉了司馬三娘的心思。

他鬆開一夕劍，恐怖劍意消散，天光開朗，雲捲雲舒，一切風平浪靜！

漠然轉身，流光魔影，一步數丈，向遠方而去……

燕赤霞同司馬三娘不約而同的收起靈力，又對視一眼，隨後又同時沉重一嘆。

「走吧。」

燕赤霞愁雲慘淡，無奈苦笑。

書生遠望，七夜身影已然影綽，近乎消失，隨即不再猶豫，快速爬上馬車。

司馬三娘等人跟着上車。

燕赤霞拉起韁繩，猛地一扽，瞬時一股金光從他手上湧出，如水一般擴散出來，將整個馬車包裹……

白馬瞬時亢奮，揚蹄而動，拉着馬車，奔如閃電，向七夜奮起直追而去……

……

紅河鎮。

兜兜轉轉。

眾人又來到了這裏！

寧家老宅，一片廢墟。

大地開裂，溝壑縱橫，深至地下水脈，湧出大量河水，形成了一片綿延數十里的幽深大湖！

不過幾日，便有無數水草生根萌芽，茁壯成長，隨同湧出的大量的魚蝦在此間安家，在深湖中無憂無慮的穿梭往來……

鏡湖邊，

芳草萋萋，百花齊放！

書生拿着鐵鍬，不知疲倦的一鏟一鏟挖著土，旁邊站着諸葛流雲，手裏也抓着一把鐵鍬，卻只是擔憂的望著書生，有些無所適從！

七夜背對眾人，任由湖風拂過，吹動長發、衣衫，只靜靜的站着，彷彿被世界遺棄，有種淡淡的悲涼，深遠的眺望遠方……

那裏群山連綿，林海茫茫，不時有飛鳥成群掠空，還能聽到啾啾鹿鳴，端是藏風納水，孕靈育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