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63章 朝野狂風起,覃武侯府重回尊位,

63.第63章 朝野狂風起,覃武侯府重回尊位,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江武侯府江帆,字竹璀,容和九年生人,泰和六年京科武狀元,曾任兵部員外郎十四載,於景和十二年經覃羽、黎崇推舉晉兵部尚書,景和十四年五月二十八官拜武侯,入左世家祠。」

「自上任來,嚴苛行佞,自闊不潔,悖履章法,受江南御政司劉雙、平外督查使桂鎮墨等一百零七位官員聯名奏參,民怨極大。三日前接實名舉報,言府中窩藏賑濟官銀數萬兩,經蕭鎮、官厲查屬實,於江武侯府後院側房、水庫等處共搜計贓款九千四百五十二萬餘兩。官戳屬戰濟銀,事關景和三年北關戰敗。」

「現以貪財受賄、謀害良將、欺上瞞下等數罪併罰,奪江帆武侯封號,撤祠,罷黜官職,罰家中九族流放吳釗縣寧古塔,百年不可入京城方圓三百里。另,江帆罪責深重,責令三日後問斬於午台門。叩謝皇恩,欽此——」

眾多身着藏藍色官服的大人從明德殿中三五成群地走出來,壓低了烏紗帽,低聲地議論著,身後驀然傳來幾位大人的笑聲,讓早早就走出來的不少人紛紛駐足,朝後面看去。

覃羽今日來身着素服,雖然青絲染雪有片片斑駁,可是面上的貴氣、骨子裏貴族世家的氣勢,卻是如從前那般無二的。

此刻,他身旁圍着許多人,紛紛笑着抱拳朝他賀喜,覃羽神色淡然地應付了一番,蕭鎮隨後從大殿裏出來,老遠就笑着走了過來,「要麼說,還得是咱們覃侯爺呢,這虎符放在誰那兒,陛下恐怕都是不放心的,唯獨揣在咱侯爺的袖子裏,那陛下的江山才是穩的呀,」蕭鎮眼冷唇暖地笑着,抬手摩挲着手腕上的血玉鐲子。

覃羽濁眸平靜地看着蕭鎮,稍稍側着臉,開玩笑似地語氣,「王爺,我這人心眼小的很,我可還記得你,將我女婿從府上提溜出去時,那可是不一般地威風。」

蕭鎮不好意思地看看周圍官員,抬手指著覃羽,「你們都瞧見了吧,真是記仇,改日一定登門致歉!」

覃羽笑着稍稍低了下頭,官厲跟在蕭鎮一側,沖覃羽行了個禮,而後便跟着蕭鎮一同走了。

覃羽站在明德殿前,一隻手扶在腰前,一隻手垂在長袍一側。

他微微仰頭看着天。天氣明朗,湛藍無雲,連呼吸進來的空氣,似乎都明顯地比武侯府前護國柱被斷的那日要令人心爽。

果然被夜念斯說對了。

皇帝原本的意思,是讓覃羽和江帆各握十萬兵馬,中庸之道,形成一平衡之勢。

現在,手握二十萬大軍的江帆,上任武侯不過一月,便引來了殺身之禍。君恩,公道,利益,盟友……原來浸澤官場的圓滑之人從來不是贏家,真正的贏家,是看透了這層世界的規律,用最少的力氣,最大程度地達到自己目的的人。

此次兵權重歸他手,覃羽勢必要用盡全力,匡扶夜念斯奪嫡。到了那時,他將是至高無上的國相,覃武侯府也會成夜念斯最大的庇護,將繼續鼎盛百年,他方能不愧覃氏列祖列宗。

覃武侯府。

府上眾人喜氣洋洋,就連平日裏低聲下氣的丫鬟們,今日端茶送水、洗衣做飯時,唇角也都是合不上的。即使是在不得意之時,覃羽也沒有剋扣府上任何一個人的月俸,反而還時常多發一些,讓府上家奴的日子都過地十分寬裕,也有了散錢可給家人寄送。

故而整個府邸上下,心不一般地齊。

夜念斯從藏書閣出來時,看到宮裏送來了不少賞賜,黑眸中稍稍染過一絲疑惑,路過的兩個丫鬟低聲說着——

「聽說,侯爺都以年事已長,難以當責重任去推諉了,陛下還是硬把虎符賜給侯爺了呢。」

「可不是,咱們武侯府多深的根基,哪裏是江家那種小門小戶、靠着偷雞摸狗能比得上的。」

夜念斯黑眸中疑惑悄然一散,迎面柳葉端著早茶行來,壓着腰給他行了個禮,低聲道,「主上,宮裏傳來消息,江帆三日後問斬,江家人都要流放了。主上當真神機妙算。」

夜念斯面無表情地看着遠處,黑眸中湧起一道邪厲,薄唇輕啟,嗓音淡漠,「這件事還不算完。你去找一趟蘭芝若,讓她寸步不離,盯好江心蘭,看她見了什麼人,說了什麼話。」

柳葉疑惑。江家都倒台了,知道江家有什麼人脈,這還重要麼?

但是夜念斯的話總歸不會有錯的。她垂首應了聲,將早茶放在夜念斯身旁的石桌上,而後便欠著身子快步走了出去。

夜念斯目光深沉地看向覃霄賢所住的院子方向,唇角閃過一絲挑釁。覃家當初因為蘭機的一塊靈牌差點毀於一旦,最後還是化險為夷。

他很感興趣,如此有腦子的江心蘭,當她一腳踏入這紛爭,她就成了他的局中棋,當他設下這必死的催命符,她又該如何應對呢。

他十分期待。

蕭府上這幾日都是清凈的,一直到江帆被判斬首的消息傳回來,蕭鎮還沒到府上時,林書都懷疑了自己的眼睛。

粗糙的手掌將外面送回來的密語字條捏成小團后,放在燭火上焚燒,那雙幽沉的濁眸中承裝着火光,緩緩跳動。

這件事有些不對。

可是他又說不出是哪裏不對。

一個江帆,居然能讓上下百官聯名奏本,連蕭鎮都去湊了個熱鬧,江南御政司院的那些人一向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江帆惹到他們了?

可從前覃羽和他們的關係也未必親近,此番他們怎會實名上奏,說江帆的嚴苛政法讓黎民怨聲載道呢。

問題到底出在了哪裏?他百思不得其解。

信中,江心蘭約他務必要見一面。林書想總歸也到了給椿桃香送葯的時候,正巧蕭鎮也不在,見一面倒也無妨。

他腳步緩緩地走進蕭鎮的書房,在一側的書架旁停住步子,將手放在書架上一個翡翠蛤蟆上,使勁捏住向左一轉,左側的牆壁會上便出現了一個暗格。

暗格中放着一個小瓶,瓶子裏裝着寥寥可數的藥丸。每一個蕭鎮手下的死士,他都會逼着她們吃一種毒藥,這種毒會逐漸侵入肺部,如果沒有解藥續命,最終會咳血窒息而死。

而蕭鎮對解藥的數量一直嚴加限制,一個月只能給一粒,如果給的多了,被下毒的人就完全不會痛苦,也就不會心裏記掛着他分配的任務,所以林書一直是隔三差五地才敢多拿一些,攢起來給椿桃香,不讓蕭鎮察覺。

他盤捏着手中的瓷瓶,心想上次剛剛多拿了兩粒,若是今日再多拿,蕭鎮一定會起疑心的。

他倒出一顆來,盯着那掌中小小一粒藥丸,看了很久。

在準備轉身去關上那暗格時,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回過頭,又從那瓶子裏多拿了兩粒。他心中安慰自己,蕭鎮最近繁忙,應當不會想起這件事,可是椿桃香不一樣,她的身體已經很差了,再靠一個月一粒葯吊著,她的命就難保了。

在京城一個偏僻的茶樓隔間里,江心蘭在此等候多時。她扶著膨大的肚子,帶着白紗斗篷,眼睛是紅紅的,可是人還是很冷靜。

林書左右看了看,確認沒有埋伏后,在江心蘭對面坐下,茶桌上放着兩杯茶,茶麵上飄着零散乾枯的茶葉,像是浮萍一般毫無依靠。

林書抬眸看了眼江心蘭,壓低了聲音,眼神四處警惕地看着,「事情我已聽說了,江大小姐節哀。這件事天時不滿,地利違和,人力也無法左右,背後之人心思了得,當下最要緊,自保為要。我在吳釗有些根基,待大小姐到寧古塔后,事情自然還會有轉機。」

江心蘭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絕望,蒼白的面色同幾日前的紅潤判若兩人,「那我爹怎麼辦?我要救他!他一生清廉,他沒有貪財!他是被人陷害的。」

林書抬手,示意讓她將聲音壓低一些,他眸中深沉,語重心長,「皇庭朝野,真相素來是不重要的。江家沒有被滿門抄斬,已經是很好的結果。江大小姐,這段時間我們暫時不要見面了。」林書起身準備離開。

江心蘭激蕩的眸子中湧出一股冰冷,她聲音嘶啞著,「林管家,我來找你,不是為了讓你勸我節哀的。我要和你做一樁交易。」

林書冷眼看着她,「什麼交易?」

江心蘭不緊不慢地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你想躲開這個燙手的山芋,可是你別忘記了,你我是同一條船上的人。我從前嘴上說着,並不感興趣於你們所做的事情,不過前段時間,我從兵部的檔案里,倒是發現了件有趣的事。」

「吳釗作為南關以南的邊緣之地,素來混亂非常,歷任縣令從來都是狼狽辭官,無一人治地住。可一個叫岡牆植的毛頭小子,卻在這地方穩坐三年縣太爺,還因為政績頗豐而提拔到兵部。你說巧不巧,他祖父居然姓袁,他不知是因為避諱什麼,才改了姓氏。」

她眸中閃過一道凜厲,「素聞你們這群人的祖上,也曾經是皇室,一心一意在寧古塔守着你們的頹廢二帝,費盡心思被當做過街老鼠一般傳承香火幾百年,到了如今,我還稀奇是什麼能讓你們這些人聚成一股繩,還做着光復前朝的白日大夢呢,原來是你們皇室的後代,不僅存續了下來,還是個能文能武的男兒。你心頭莫不是想將這天下算計下來,而後讓他成為前袁暨今朝的王?」

林書眸中一緊,袖中藏着的螢刃稍稍抖動,他狠狠地盯着江心蘭,「沒想到,江大小姐倒是編故事的一把好手。」

江心蘭輕哼一聲,稍稍揚起下巴,紅着眼睛,「你承認也好,不承認也罷,我告訴你,這件事沒戲了。你以為我爹是被誰算死的?究其源頭,就是那夜十四子,夜念斯。你說如果讓他知道岡牆植的真實身份,你賭一賭,他會怎麼對付他呢?你費盡心思保護的這少年後代,又能和那般陰邪的人鬥上幾個回合?」

江心蘭瞥了一眼林書袖中微弱的動靜,冷笑道,「我現如今可不是怕死的人,既然我敢和你談這件事,就是做好了萬無一失的準備,只要我今日回不去,夜念斯會立刻知道這件事。」

「我只有一個要求,不管什麼辦法,我要你,救下我爹的命。拿一個不相干之人的命,換你們一個光明的前朝復國,這生意,你絕對穩賺不賠。」

事關少主安危,縱然林書已經嗅到了危險的味道,可是江心蘭並非等閑之輩。他想了想,猶豫地收回了手中螢刃,「此事兇險,生死五五分。此事畢后,我們再無瓜葛。」

江心蘭緩緩點下頭,「放心,我們從未認識。」

窗外側壁上緊緊貼附的蘭芝若,將屋中對話聽地一清二楚。她眼中藏着刀光劍影,看着那林書和江心蘭先後離開,她輕輕鬆鬆下樓去,徑直回了蘭邸雅苑。

柳葉將消息傳回來的時候,北院廢屋中,夜念斯靜坐着,他黑眸看着那字條上密密麻麻的內容,神色緊了又松,回返往複。

柳葉擔憂道,「主上,岡牆植這身份,只怕並不利於我們。可是他並無壞心,很有可能也是不知情人。您看,如何處理?」

夜念斯抬手將那紙條燒掉,面無表情地看着前方。

他默了許久,修長的手指握起一支狼毫,在信紙上用極其彆扭的字體寫了兩行字,而後食指在桌上一滑,將那信推到柳葉面前。

「密送六王府,要快。」

柳葉垂眸睨了一眼那內容,她眸中生驚,但還是低着頭,將那封信裝好,而後快步退了出去。

且說林書馬不停蹄地趕到毓秀布莊時,還沒到裏面去,就聽見了椿桃香的咳嗽聲,他着急地掀開帘子進去,一眼就看到她一口血咳出來,憋地滿臉通紅。

「我來晚了。」林書快步走上前,將葯倒在女人掌心中,看她揚頭吞進去的一刻,他眸中的擔憂總算少了幾分。

椿桃香看到手帕里還有很多枚藥丸,很是驚訝,聲音沙啞道,「刺鳥,怎麼這麼多葯?你這樣拿,會被他發現的。」

「不會,我心裏有數。我今日來,還有一事和你說,」林書坐下身去,壓低聲音,「江家突遭橫禍,此事或有蹊蹺,眼下顧不得許多,唯一能救他們的,就是讓這件事牽扯到更多的人。」

「蕭鎮現在有把柄握在何昌手裏,你回府後,用何昌的簽章寫一封假的赦批令,證明當時那些官銀的滯留是由何昌一手應允,江帆只是被迫而為。而後通過老方法送京兆尹,先把這件事炒起來。」

椿桃香眼睛左右轉了轉,看着林書,「這信我倒是好做的,可這件事風險很大,你為何要這般?」

林書嘆了口氣,皺着眉頭,「江心蘭察覺到了少主的身份,眼下江帆若是出事,只怕她嘴巴也閉不緊了。」

椿桃香眸中閃過一道冷意,「我去除掉她便是。」

「不可,玉蓮快要成親了,你不可胡來。一旦何昌摻和其中,勢必狗急跳牆,到時候問題就擺在了蕭鎮面前,他只有幫何昌,才能守住自己那塊練兵的地和私藏的親兵,那時候問題自然會解決。這於我們只是順手的事情,你千萬不可小題大做。」林書耐心囑咐道。

椿桃香猶豫着點點頭,看着自己面前手帕上那一粒粒的藥丸,不知怎麼,雖然咳喘平息了不少,可是心跳卻越發快了。

不過她相信林書,他素來穩妥,一定會化險為夷的。

桌上,一封密信。

屋中,蕭鎮一人獨坐。他眸光冷冷地看着那撕開的信件,上面潦草的字體,寫着故意生疏的字,勒著一眾人岌岌可危的脖子。

「府上有前朝細作。」

蕭鎮稍稍歪了下腦袋,寬闊的後背靠在竹木雕花的椅子上,老辣的眸子盯着那句話看了一遍又一遍。門外傳來腳步聲,一個身形利落的暗衛悄無聲息地走進來,「王爺,暗格中的葯確實少了很多。」

「屬下去查了林管家的家室,發現之前的卷宗都是偽造的,上面所有的證明人都已不在世。林書本名袁靖,祖上世襲前袁護國戰將,三百年前國滅至今,他家族一直盤踞吳釗,不斷培養細作,如今勢力已經深入大虞骨血。」

蕭鎮抬起手,手肘支撐在椅子把手上,指尖抵在太陽穴處,稍稍地閉着眼,冷冷道,「去把本王的幻影散拿來,等他回來,拖下地獄問刑,務必要將所有細作的名字,一一問出來。問過後不必請示我,你帶着暗衛,都殺了,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動靜搞小些,休要被人抓了把柄。」

縱然他再想要這個皇位,可是大虞朝絕不能被前袁復國瓜分,在一統山河這件事上,蕭家和夜家素來是同一戰壕的盟友,這件事,這些人,蕭鎮一定要扼殺住苗頭。

暗衛應聲,如蛇一般的眸子冷意陡然,透著血的陰煞,他轉身飛速離開,隨後院中傳來密集但輕巧的腳步聲,是盤踞在府上的暗衛,正躍躍欲出。

蕭鎮眼睛微微張開,看着那桌上的信,不知不覺間,紅了眼尾。

「你糊塗啊,安安心心待在本王身邊不好么,你的身份本王從來不曾過問,你何至於將自己逼上絕路……」

只是這封信,會是誰送來的呢。蕭鎮目光幽沉,稍稍平嘆一口氣。

信上寫的人要死,寫信的人,他也絕不會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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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白蓮花逼夫從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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