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無間
青年同樣一雙丹鳳眼，正是關羽的長子關平。如今領軍司馬職務，雖說有父輩蔭蔽的緣故，但自身實力也不容小覷。
不過對於出身襄陽大族蔡家的蔡和來說，包括此時的關羽，他都是不屑的。
言語間流露的不滿，關平好似沒聽見似的，只笑著頷首。接著又撇眼梁甫，繼續道：「此人既然非軍中兒郎，斷不能輕易在這軍營丟掉性命的。為左將軍名聲考慮，還請刺奸將他交給我處置。」
「你待如何處置？」斜眼關平，蔡和不置可否，「莫說我不曾提醒你，此人世代樵木，一手快刀絕不是易於之輩。」
「我曉得。」再度微笑頷首，「方纔此人那一刀其實我也瞧見了，莫說是刺奸，便是我在毫無防備下，也不能接住他這一刀的。」
瞪眼關平，不過蔡和的話似乎也就遞到這裡，不再與關平糾纏后，蔡和回首又深深看了眼梁甫。
「你還將我麾下腰刀握在手中作甚？難不成還當真想今日見見血！」
而失刀的軍漢此時也被蔡和瞪的尷尬不已。
「噌」的一聲光影閃過，只見梁甫手刀滑動，以刀尖挑起地上一片覆雪，薄薄一層不多不少的覆在刀頭。
將刀尖對向蔡和挑了挑，梁甫淡淡開口，「遍地白雪，你不見？」
一時間，眾人再度被梁甫對刀的掌控所驚嘆。怔愣數息，蔡和這才氣憤哼聲，咬牙切齒瞪視梁甫。
「村夫無禮！」歸劍入鞘，蔡和到底沒有再與梁甫爭執，甩了甩衣袖看眼關平，「此等狂悖人物，若無事，儘早驅逐出營！省的礙眼！」
話落，蔡和直接揚長而去，身後軍漢接過梁甫的腰刀連忙追了上去。
「哈哈哈！梁兄弟果然是爽快人！」蔡和還沒走多遠，龔都便已經圍到梁甫身邊，「當真看不出來，你居然還有這一套了不得的刀法。」
「自幼便與刀斧為伴，手熟而已。」笑著回營龔都，對於這位剛才能冒險挺身趕來的莽漢，梁甫確實感激。
伸手拍拍梁甫手臂，龔都朗笑帶過，接著，卻是扭頭看向關平，道出他連忙擠上前來的真實目的，「關司馬以為如何？俺這位小兄弟，刀法和膽識都是極佳的，你麾下若多了這員虎將以後還愁不能立功嘛！」
龔都的這句話，其實也正是梁甫今天的目的所在。從軍帳中遊說蔡和，到轅門前冒著被斬殺的風險，梁甫想要的就是在這劉備大營的眾軍卒面前展示自己的實力。
只有自己的實力足夠才能被軍卒們信服，才能得到上層的幫助，也才能讓蔡和有足夠的信心支撐他完成這場反間計。
雖然對梁甫而言，這不過是無間道。
不過這場無間道並不是沒有風險的，其實方才梁甫有幾次已經感受到蔡和的殺意。與其說，蔡和覺得梁甫可以作為棋子，不如說是他先示弱引得蔡和上鉤。自以為是執棋人，到頭來卻被梁甫牽引著往前推進，直到最後梁甫奪刀對峙，這場謀划才算是真正結束。
當然，這其中關家兒郎的摻和顯然是計劃之外的。
而此時計劃之外的關平，卻正仔細打量著眼前這個不卑不亢的青年。確如龔都所言，梁甫爽利的刀法很受他看重。只是他此時出來，大部分原因還是身旁的趙家妹子，去求的援。而且以梁甫卧龍崗的出身，眼下也著實是不好在軍營安排事務。
須知，因為左將軍與請回來的那位卧龍先生整日形影不離，已使得中軍那幾位大人很是不滿。
所以說眼下中軍的氣氛其實才是最微妙的，玄德公與卧龍先生食則同案、寢則同榻，對其禮遇之重已經遠遠超出其他人
「梁兄弟確實是有本事的，若能得左將軍接見，必然能搏個前程。只是眼下他實在公務繁忙，恐怕很難撥冗與你相見。不如你暫且先於龔都營地多等幾日如何？」
「這算是怎麼一回事！」龔都到底是直爽漢子，當場便是不樂意，「似梁大郎這般有本事又有志向的青年，不正是劉使君一直想要招攬的嗎？如今卻是為何連見都不願一見？」
抬手拉住龔都，其實原本梁甫心裡對劉備團體也是有顧慮的。從先前自己的推測以及蔡和的明示中，梁甫都大約看出來，劉備隊伍里之前是有人想拿自己做局的。
其目的，現在梁甫看來，大概也是想震懾一下諸葛亮。
而話說回來，以原先梁甫的身份，也確實是不入流的小角色，能進高層眼裡，大概也是因為諸葛亮號卧龍的緣故。
不過嘛，有些事情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既然已經對自己造成影響，那他梁甫自然需要還回去。
眼看關平只盯著自己，等待回答，梁甫於是也不拖沓，「其實原先我在隆中伐木也是自由安逸的。若當真來了軍營，反倒沒有以前自在。之前還想著左將軍若是得閑暇，我去與他道聲別，如今看來恐怕是沒有機會了。」
拱手抱拳，梁甫面露微笑，「既然如此，空留在軍營也無事，某這便回隆中去。」
「梁兄弟！」
見梁甫果真轉身要走，龔都當場也急了。
「關將軍與劉使君情同手足，你即使不相信我，也該相信關司馬啊！」
而在剛才梁甫轉身的剎那，關平的臂袖其實也被人拽了一下，原以為是關興，只是沒想到他低頭去看時，這個小傢伙根本不在身旁。瞬間心領神會，此刻關平還能不知接下來該怎麼做？
「誠如龔大兄所言，左將軍雖然繁忙，但家父亦是惜才之人的，若是他曉得梁兄弟的本事，少不得要見你一面，而如果被他相中，你又何必憂慮會見不到左將軍呢？」
頓足止步，梁甫扭頭看向關平，面色凝重，「並非我不識好歹，關司馬能出言挽留，已然是給足在下的顏面。只是既然左將軍繁忙，關將軍又豈能不忙呢？如此長久耗下去，實在沒甚意思的。」
「你且放心的，最多旬月我定會安排伱與家父碰面！」倒吸一口寒氣，關平感覺小臂可能已經紫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