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熱度

第343章 熱度

孔照瞬間想通了一切,【我不過是方白衣下野後接任的過渡內閣的首輔,無論是能力還有權威,都無法與方白衣相提並論。能成為首輔的先決條件是陛下認可。這幾年的首輔做下來變得心浮氣躁了。完全忘記了初心,在任上不要有太多的想法,配合陛下推行的政策,落實執行。這些都是當初上任之前的初心,幾年下來全忘記了。今年以來諸事非但沒能配合陛下,反而起了副作用。陛下對我的耐心耗盡了。】

承輝帝看著孔照心裡強烈的不滿,【朕的批閱沒看懂么?朕是在徵求你的意見么?朕是在通知你!這幾年的首輔下來,長進全無反而退步了。】

人呢,一旦上了某個位置,就不願意下來了。

孔照是人,當然也是這麼想的。儘管早有干一任就退下的覺悟,但事情真的要發生時,內心還是想搶救一下的。

「陛下,老臣所慮者,新的審計部門冠以何名?是部呢,或寺,又或院。」這句話是孔照對自身最後的搶救。

「審計配合考成法,卿以為如何?」承輝帝大概明白孔照的意思了,嗯,只要他乖乖的配合,留著也不是壞事,換個人更麻煩。當然了,該考驗的時候,不能就這麼算了,必須考驗,如果能力不足,看不清楚皇帝推出政策的用意,那就不配呆在首輔的位置了。看清皇帝的用意,並給出尺度合適的應對策略,能做到這點的只有賈璉這個後生,內閣諸公不是沒能力,而是身前身後的顧忌太多了。

「陛下,此二者相輔相成,於改善吏治有莫大的好處。假以時日,和風細雨,潤物無聲,也不至於出現太大的亂子。陛下以仁厚待天下官吏,如果為官者不能明白陛下的苦心,那便是無可救藥之徒。屆時雷霆之怒,怨不得陛下。」孔照還是有相當能力的,只是一直比較保守。

承輝帝收起了心頭的不滿,老傢伙能懸崖勒馬,朕心甚慰!

「愛卿所慮周詳,以朕觀之,就叫審計部吧,專司審計預算、以及各項開支。」承輝帝一錘定音,這事情就定下了。

新增加一個部,就是七部了。這個部存在的最大意義,就是讓當官的撈錢時吃相別太難看。配合考成法,效果更佳。

幹活不行還大貪特貪的官員,在這兩項制度的夾擊下,定然原形畢露。

真不能怪承輝帝看不起下面的官員,實在是現在的官員,貪腐的手段往往比較簡單粗暴,很多人數學不行,做賬經不起查。即便是下面有高手師爺,面對專業的查賬人員,還是能被查的乾乾淨淨。

加上一個巡視組制度,承輝帝關於吏治的諸多構想,似乎看到了吏治清明的希望了。

嗯,只能說,願望是美好的。

皇帝為了家天下的長治久安,也確實比較辛苦。勤政的還好點,換個懶政的皇帝,再好的政策也白搭。

貪腐這個事情吧,真的就是由人來決定的,而不是制度。制度只能限制,做不到杜絕。

孔照告辭后回到內閣,面對諸公時表情平靜,語氣冷峻:「陛下整頓吏治之心堅定,本相也是此意。審計部之名,可有異議?」

一句話表明了皇帝與首輔的態度后,眾人便不再聒噪了。其實大家心裡很清楚,審計部門內閣直屬,不等於不能繞過內閣。

當初設立審計司不是沒反對過,照樣落實了,現在又給抬到部的層面,大家不是不想反對,而是反對無效,還會傷及個人。

首輔都跪了,還反抗個屁啊!

「在下無異議!」沒有自稱下官,就算是梁道元最後的挽尊了。

「下官無異議!」余者三人,不約而同。

朝廷新設一部,這絕對是大事中的大事,多了一個尚書,兩個侍郎,對於很多人而言,都是一個機會。

這個消息傳出去后,瞬間熱度拉滿了,搞的李亨在處理國舅一家的事情時,竟然毫無存在感。

消息一出,群臣沸騰,瞬間分成兩派,一派堅決反對,一派理性贊成。

毫無意外的是,反對派是多數,審計制度對於逍遙慣的官員已經夠噁心了,現在又單設一部,今後做官的脖子上,等於帶著一具無形的枷鎖,換誰來心裡能舒服?我辛辛苦苦的做了官,還要小心翼翼的做事,這官做的太不自在了一點。

雪片般的奏摺落下來,李亨主導的通政使司又一次跳了出來,大量奏摺被打上了胡言亂語的標籤后,能送到承輝帝面前的不足一百份。

李亨非但攔下了大量奏摺,還在《民生報》上開專欄噴人。嗯,專欄的特約作者就是換了個筆名的賈璉。

最新一期的《民生報》,頭版頭條《他們在反對什麼?》,專欄作家【確有其人】。

文章開篇先算各級官員的俸祿,以及職務補貼,各種朝廷給的權力。明明白白的告訴大家,什麼叫破家縣令,滅門的令伊。

然後再講什麼是審計制度,簡單的說,就是朝廷的錢經官員的手花出去,審計部門就是要查清楚,錢都花哪了。

事情說清楚之後,賈璉開噴了。

「戶部撥款,官員俸祿,皆民脂民膏,百姓血汗。花了錢還不願意朝廷清查去向,利用手裡朝廷給的權力上奏反對朝廷的政策,他們在反對什麼?審計乃內閣主張,陛下批准,反對者仗著人多勢眾在反對內閣,反對陛下。誰給他們的勇氣,法不責眾么?……。」

洋洋千言,一通猛噴!

京城的酒肆茶樓,最近全在關注這個事情。

導致大理寺三大員被徹查的事情,居然沒有激起太大的波瀾。

承輝帝再次展示了他的【仁厚】,王進被罷官並貶為庶人,沒有抄家。毛。葛二人,僅僅是被罷官,保留功名,運氣好還有機會起複。

只能說,朝廷養士的觀念,深入到了制度的骨髓里。一旦成為士,只要不是太過分的罪名,都能安然落地。

毛、葛二人接到處置公文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

二人有心上奏自辯,但也僅是互相看一眼就放棄了。沒有誰是真傻子。事情是自己做的,怎麼會不知道原因呢?

這兩位被撤職后,還要上奏謝恩的。

離開大理寺的兩位大人,身上依舊穿著官服,只是補子被拆掉了,步履踉蹌的邁出大理寺的大門,不舍的回頭望一眼。

更悲涼的是,沒有人關心他們的遭遇,朝野內外,全都在關心新設的審計部,忙著在朝廷與民間報紙上打嘴巴官司。

兩位被罷官的大人,此刻都不約而同的想到了賈璉那張看著就想用鎚子砸一下的臉。

巧了不是么?

門口的大街上,賈璉策馬緩緩而行,停在二人對面,緩緩抱手:「二位,走好!」

兩人拳頭捏緊,眼珠子也紅了,但是很快就冷靜了下來,因為柱子把刀抽出一半,寒氣凜人。

賈璉看著兩人飛快的低頭,覺得很沒意思,就這?

兩位失敗者毫無反抗的勇氣,讓賈璉心生無奈,因為這樣的官員是朝中的主流啊。

重文輕武,時間長了,官員們的血性也流幹了。舒舒服服的當官老爺不爽么?

吵吵嚷嚷的半個多月,並沒有影響新政策的執行,滿朝文武很快達成了一個共識,眼下這位皇帝是個非常務實的君主。

通俗一點,之所以是三公九卿,六部九卿,都與玄學沾一點邊。如今搞出一個七部來,明顯不合玄學之道。

好多官員都拿玄學作為依據反對所謂的審計部,卻一點用處都沒有。皇帝,就認一個實用。

道理很簡單,朕看你們這幫官員亂花錢不爽很久了,現在要你們每次花錢都要找一個合理的解釋,還要把帳做乾淨。

眼瞅著要進入十月,一夜霜降后,氣溫驟降!

所有人還沉浸在新部門帶來的動蕩的餘韻中,一騎快馬衝過崇文門,直奔西華門。

城西一處僻靜的小院子內,李亨與賈璉正在炕上對坐,中間的小桌子上,擺著銅爐,湯底沸騰,桌上是羊肉毛肚等吃食。

「羊是西寧郡王上貢的,父皇賞了我十頭。」

「不錯,算是趕上貼秋膘了,就是晚了點。」

京城美食就很神奇,要說菜系嘛,本地沒有,外地來的各菜系大廚,權貴家中倒是不少。

涮羊肉的來歷,賈璉不是很清楚,就是單純的喜歡吃。

一筷子下去盪幾下,沾了芝麻醬后入口,味道確實鮮美。

「我其實挺懷疑,京城各種本地吃食,都是為了這一口芝麻將才出現的。」賈璉很不客氣的吐槽,筷子沒停,酒含著沒動。

「前些日子太熱鬧了,我都不敢輕易因私出門。看著審計部的事情熱鬧,私底下不少官兒都在傳你的閑話。」李亨提醒一句。

賈璉沒著急回答,三盤羊肉盛個盤子端下去后,這才放下筷子,端起酒杯,李亨迎合著碰一個。

一杯酒下了肚子,身子有點發熱了,賈璉這才不緊不慢的開口:「盛名所累啊!」

李亨哈哈一笑:「你那是惡名!」

賈璉狡辯:「惡名與盛名,不矛盾吧?」

李亨點點頭:「那倒是,好在不是臭名!」

賈璉無奈的搖搖頭:「在京城是惡名,出了京城就不好說咯。其實很多人心裡清楚該找誰算賬,只不過不敢,只好對著我來。」

李亨深有感觸,嘆息道:「是啊,三個舅舅死活不進宮求情,每次見到我就要下跪,嚇的我啊,趕緊給他們跪回去才作罷。」

賈璉沒接這個,話,李亨可以說,賈璉沒法接。

拿起筷子,繼續開造,喝酒都是次要的。

七八分飽的時候,賈璉放下了筷子,拿起桌上的竹筒打開,取了煙點上:「接下來計劃如何?」

李亨笑了笑:「你沒法子明著給我站台這個事情,給了我不小的啟發。」

賈璉聽懂了,一個好漢三個幫,一個籬笆十根樁。李亨既然向那個位子發起了衝擊,就必須要拉幫結派了。

不過怎麼說呢,李亨走私下拉攏的路線,明著不會去拉攏。

見賈璉不說話,李亨又道:「我還年輕,老傢伙們不好接觸,你倒是可以接觸一些同年,也沒人會說閑話。」

算了算原著中的時間,賈璉提醒了一句:「陛下才四十歲!」

李亨點點頭:「嗯,不著急。老二就壞在著急上了。」

賈璉放下筷子,看著李亨道:「卑職請殿下重新考慮並組織語言!」

李亨愣住了,剛才那句話有啥毛病呢?放下筷子,趕緊思考,過了一會才緩緩的搖頭:「嗯,孤欠考慮了。」

稱呼不經意間的變化,也說明了兩人之間關係在微妙的搖擺。

賈璉的身份決定了,明面上必須秉承忠於當今的態度。私下裡,不介意給更熟悉的李亨一點支持,僅限於此。

但是在李亨看來,賈璉給予的可不是小小的支持,而是大大的支持。

理由也很簡單,賈璉身後站著一個張廷恩,很直接的影響到孫化貞,間接的影響李清。

這三位,是個官都能看的出來,必定會重返內閣,並且都再次回來,只要身體允許至少十年的閣臣生涯。

賈璉的出身,註定他要成為一群官員的核心。這群官員主要代表都是賈璉的同年,以此向外拓展邊緣,絕對是一股巨大的力量。

更重要的是,賈璉在軍方有影響力!這對於李亨而言,太重要了,怎麼重視都不過分。

不敢說十年後賈璉一定會入閣,但二十年後,賈璉絕對能在內閣有一席之地,除非當今駕崩。

「多謝賈兄提醒,走一個。」李亨舉起杯子,賈璉端著酒杯沒著急碰,笑而不語。

李亨微微一笑道:「孤明白,今後只要緊跟父皇的腳步即可,不要搞那些虛的,聲望對於孤而言,用處不大,甚至是拖累。老二就是例子!」

賈璉這才碰了酒杯,一口乾掉,正要滿上時,門口進來一個內侍,表情急促。

二人放下杯子,看著說話的內侍:「四川急報!剛進的西華門。」

二人交換了個眼神,不約而同:「打小金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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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我是賈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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