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T0層奇迹(求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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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勇跟着轉身的張岳與鄭海東二人身後,輕聲學着張岳的川普口音:「張教授,鄭教授,還不着急走嘛!~」

張岳來自川省的川大華西醫院,鄭海東教授則來自魔都交大附屬六院。兩人在全國的江湖地位,比鄧勇要更高。

如果這一次的鄂省年中學術會議是中南醫院主辦,創傷外科分會是鄧勇廣邀各大醫院的知名教授,都未必能請得來這張鄭二人。

教授是正高,鄧勇也是主任醫師,可主任醫師和主任醫師的圈子不一樣,教授之間的圈子也不太一樣,基本上很難跨圈,什麼樣的圈子內部人員之間才會相互玩。

張岳和鄭海東二人這一次之所以來中南醫院,主要還是被方子業分享的「毀損傷」課題給釣來的。

張岳的煙嗓音再次響起,沙啞但又高昂,腳步未停,身緩前行:「鄭教授,若這一台手術是剛剛方醫生分享的毀損傷手術,我還停著看一會兒。」

「可我剛看了幾眼,方醫生操作主刀的手術,和單純毀損傷的關係不大啊。」

「走路都還沒學會,想着跑只會摔跟頭,這個坑我不跳。」

張岳能混到教授級,得多雞賊;純粹找虐的事情,已經不是他這個級別的教授該做的事情了。

人到中年,且到了教授級別的天命之年,人生規劃早已定型。張岳自己有自己想要搞的手術,想要去研究的病種方向。

可以獵奇地來中南醫院看毀損傷治療到底是怎麼運轉,但要耗費精力、心血,甚至叫停自己的科研項目去學習當一個復刻機,這怎麼可能呢?

就算是要學,也只能讓下級過來學,讓他們在人生軌跡還沒有定型之前,多幾條備選的路徑。

鄭海東非常認可張岳的想法:「張教授看得通透啊,我剛也暗窺了一下手術進程。」

「按照方醫生分享的毀損傷進展流程,應該是由『下肢』毀損傷的保肢術,轉功能重建術,再進上肢的保肢術與功能重建術,慢慢推出標準化的治療流程,再鋪課題去其他單位試點成功后,才有可能更進一步。」

「這是一個正常的流程,可顯然,鄧教授的團隊是有備而來,在研課題的進度與分享課題的進度差距有點大啊。」

在研課題,是你在做的課題。

分享課題是你已經做出來,能夠拿出來給別人講課、分享的課題,多是成熟的課題,至少是自成體系,可以自圓其說。

兩者需要的前期知識儲備量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醫學不是兒戲,外科更不能兒戲。

鄧勇也放慢步速跟上兩隻『滑溜溜』的老泥鰍,訕笑一下:「看來我們團隊是沒有機會得到兩位教授的指點了。」

「我們團隊的子業還說,如果有機會的話,把前幾年去過泰國參加亞洲骨科學術會議時講課的張教授請來交流一下就好了。」

張岳目光輕輕一閃,輕偏轉頭:「這話是你鄧教授說的,還是方醫生說的啊?」

鄧勇則腳步微微一頓:「張教授,能容我開個實話玩笑么?」

「你說。」張岳抬右手。

「當時張教授你分享的時候,我都不在分會場。知道你在研創傷后疤痕修復這個亞方向的,就是子業,而不是我們這些老傢伙。」

「在我的印象里,張教授你做的更多的是骨折畸形癒合之後的矯形……」鄧勇的話有點實誠,也有點傷人。

鄭海東輕笑起來。

其實這也正常,很多教授,包括鄭海東在內,也經常會藉著學術會議之名出去旅遊,將自己的講課內容分享完之後,就直接溜溜球。

這是能理解的事情。

只是當着張岳的面開這麼個玩笑,就有點太耿直了。

張岳的眼裏只剩下尷尬,輕嘆一口氣:「看來我得多提升自己的講課水平,不然的話,連國內的同行都吸引不了,還去國外給別人講課,着實有點貽笑大方。」

「不過鄧教授,子業怎麼會對疤痕修復這一塊感興趣呢?疤痕修復,其實是創傷外科、手外科以及美容整形外科的間性手術,並不屬於臨床性的治療系術式了。」

疤痕修復,出現更多的地方就是美容整形醫院。目前很多三甲醫院也在往這個方向發展。

只是美容和整形,並不符合『非盈利性』醫院的初衷,進入到這個行當后,不管是公立還是私立,更多的都是以『盈利』為目的。

美容不屬於醫療!

美容術式也不是治療性的術式。

「這個我暫時不太清楚,但子業的確這麼講過。而且,現在子業還是住院總階段,提前看了張教授您這次分享的內容不是瘢痕修復方向後,就沒請假去現場了。」鄧勇解釋。

張岳主攻的方向自然不是創傷后的瘢痕修復和瘢痕癒合,主要還是畸形癒合,下肢畸形的截骨矯形術。

這一次的學術會議,受段宏教授的邀請,張岳分享的就是股骨畸形癒合后的截骨矯形術相關的話題。

「瘢痕修復屬於是小道,對於肢體畸形,毀損傷,終末性的臨床病種而言。瘢痕癒合就已經是他們的奢望了。」

「經歷過多次大手術后,還能夠進行瘢痕修復的,基本都是非常非常有錢的人了。」

「我個人,並不願意花費更多的時間去研究這個亞方向,倒是有不少的美容醫院一直在和我接觸,希望我過去跟他們一起合作研究。」

「我也懶得去。」

說到這裏,張岳停下,看了看鄭海東教授:「鄭教授切莫覺得我是清高啊,我這個人一點都不清高。」

鄭海東搖頭:「那不會,張教授你是非常非常接地氣的。」

「鄧教授,伱們這邊,有沒有什麼特殊的暗室?」鄭海東的右手伸出雙指,呈一陽指狀。

「快樂室吧?有有有的……」鄧勇馬上就帶着兩人彎來繞去,去到了隔間的一間休息室里。

推門而入,一股熟悉的『刺鼻』味道就撲面而來,使得幾個老煙槍的神識都是一松。

鄧勇起先勻出去煙后,先後啪嗒響起三聲各色的火機聲。鄧勇拿起裏面的一次性水杯,就開始為兩人接溫水。

煙蒂被嘴唇說話帶得上下跳動間,聲音略悶:「這裏條件不好,只有白開水了,但這個東西多。」

鄧勇給每個人都勻了一個小型的紫色煙灰缸,說完還把自己的煙倒扣在煙灰缸的缺角,在扭了扭脖子后,給自己接了一杯水,一飲而盡。

鄭海東的水喝了差不多一半后,慢放水杯問道:「鄧教授,什麼時候可以有機會,來我們魔都分享一下你們的臨床課題唄?」

「這是個新的方向,相信鄧教授你把這個課題帶過去后,會有非常多的人感興趣的。」

張岳教授張口欲言,卻又因想起了什麼,閉上了張開的嘴,抿了起來。

鄧勇聞言,眉頭一鎖:「鄭教授,實不相瞞,目前這個課題的推進,主要是子業在主操,如果是我去代講的話,我怕解析不明白,到時候純粹是挖坑不埋,便惹眾怒!」

「子業現在又是住院總,也不好走開太久。」

鄧勇夾着煙蒂笑了笑:「所以得辜負鄭教授您的好意了。」

張岳比較誠實:「鄧教授,你的意思是?子業是這個課題的頂樑柱?」

「那你這個團隊帶頭人,日子也過得吃緊啊。」

團隊里人才濟濟是好事,但如果下面的人『個個都是反骨』,那作為帶頭人的帶頭大哥,其實日子也不好過。

畢竟還得將就別人。

張岳問出了鄭海東的疑惑后,鄭海東就陪着鄧勇吸了一口,看着鄧勇鼻子出煙的鄭海東,嘴裏泡了一個煙圈出來。

鄧勇咧嘴露牙:「張教授,不知道您是如何想。在我看來,一個人要往上走,只有中間幾年更依靠的是一定的人脈。但到了一定的層次后,個人的能力又會佔據更大份額。」

「沒有金剛鑽,難攬瓷器活。」

「如果我真有這麼厲害的話,兩位教授,早就有我的好友了。」

不同的人混不同的圈子,鄧勇在鄂省的圈子的確夠廣,可在全國的骨科江湖中,能混的圈子也就是T2級別。

如段宏一類,各個省份的學科帶頭人,有一技之長,拿得出去讓普通人匪夷所思能力的課題,才足以到達T1的一流高手境界。

沒有類『國手』級別的基本功,別人壓根不帶着你玩兒。

就好像,鄂省內的一些主任,如果連登堂入室級別的操作功力都沒有,也很難擠進到鄧勇的身邊來。

這樣的人太多了,多到鄧勇懶得去加好友,懶得去維持關係。

這其實就是一種另類的排外。

再往上,那就真正的是『一流』國手境界,基本上是華國骨科的課代表,也是華國骨科專業的標桿。

段宏也都擠不進去,那個圈子,也就十來人,翻來覆去。

鄧勇的話很實誠,也有點心酸。

的確,那一步不是靠着關係就能擠進去的。因為靠着關係擠進去后,基本上都會被發現漏洞,然後被排除在外。

因為到了段宏那種位置后,就得真真正正地做點實事,要承擔起一定的任務。

這任務你接不了,那個任務你也接不了,那別人怎麼可能還和你一起玩?

鄧勇自知,自己沒能擠進去,就是因為實力不夠,而不是其他。

段宏身邊擁有自己這樣類似的團隊,是在多年以前,就匯聚收攏了一大批的高手,這麼多年的底蘊積累,根本不是鄧勇團隊幾年內可以追及的。

「鄧教授,您這話就有點『歹毒』啊,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是在搞什麼『飯圈』文化,很排外。」張岳把煙蒂一滅,煙嗓音變得更加清脆。

可張岳的表情並不惱,這只是私下範圍的聊天,並不會上綱上線。

「穿着不適合的鞋,自己的腳舒不舒服,只有自己才能知道。」

「就算擠進去了也只能是自己不舒服,就好像是哈士奇混入狼群——慌得很。」

「所以,這一次張教授和鄭教授你們願意加我的好友,兩位教授能知道我會有多受寵若驚,多提心弔膽嗎?」鄧勇說完,吸了一口,也把煙蒂摁滅。

鄭海東見兩人手裏空下來后,開始散自己的煙。

咬着煙蒂,煙火上下跳動:「過分了啊鄧教授,你這誇張的語氣,越來越不真實了。」

「我們都是半截埋入土的人了,還需要這樣的商業互吹么?」

鄧勇道:「兩位教授在我的心裏既是貴客,也是老師,其實也不是吹捧,只有羨慕和尊敬。」

鄭海東和張岳兩人都沒再說話,而是分別再次亮起了自己的防風火機,呼呼一陣后,煙尾的火星越發亮了起來。

「鄧教授,以後多多交流!」

「這樣的話就不要再多說了吧。大家都是同齡人。」鄭海東教授輕聲道。

其實鄭海東也能理解此刻鄧勇的心態,多年徘徊在一個圈子之外,突然有一天進到了圈子裏去后,有點無所適從,擺不正心態,所以說話做事都會相對謹慎。

可鄭海東與張岳他們,則早就看開了。人這一輩子啊,到了一定的高度后,也就限定了,再沖與不沖,爭的就是另外一個層面的層次了。

那不是個人價值的實現,是希望能夠突破一座又一座的高山。

要麼就是胸懷大夢,有懸壺濟世之心,要麼就是心有執念,念千古留名,萬古流芳,類似於古代文人對文正二字謚號的執念。

「以後請兩位教授多多指教。」鄧勇稍微委婉了一點,心裏如同沁糖。

鄭海東的表情變得頗為糾結,便問道:「鄧教授,您有沒有想過,以後方醫生會出去進修,或者出國訪問類似經歷的累積?」

「如果有進修要求的話,我們魔都六院,是誠摯歡迎的。」

最正式的說法其實是鄭海東想派人來進修,可魔都六院的人來中南醫院進修,醫院的『進修審核』這一關就過不去。

這類似於縣人民醫院去縣中心醫院或者是縣中醫院甚至縣第二人民醫院去進修,領導層肯定不讓的!

魔都六院的「對口幫扶」計劃要來中南醫院,中南醫院這邊的審核通不過,唯一能名正言順地完成交流學習的,就只有喊方子業去『進修』了。

只是,這樣的說法,在鄭海東的嘴裏說出來是好聽了,鄧勇心裏不舒服了。

張岳只是掃了一眼鄧勇有點蛋疼的眼神,便解釋說:「方醫生應該不會走進修路線的吧?我看方醫生的簡介中,科研積累是非常豐碩的。」

職稱的晉陞,要麼是實力不夠,需要出去進修,要麼是文章不夠,也需要出去進修。

兩者兼備的情況下,方子業再去魔都六院,那就不是進修,而是傳法了。

再要方子業求着去『傳法』,張岳聽起來都覺不太厚道了。

「到時候如果有機會,一定聯繫鄭教授。」鄧勇雖然蛋疼,可也秉持伸手不打笑臉人的原則,先答應了下來。

第二根快樂香畢,三人就開始收拾著離開了手術室,而後直接往會場的方向趕去……

一路上鄧勇三人雖然都是有說有笑,看起來一片和諧,其實每個人此刻的心情都各有不同,心思也是想到了不同的地方。

方子業完成了殘肢的血管處理后,再在劉煌龍和聶明賢二人的錯愕中,與兩人一併檢查了通血情況。

方子業說:「劉老師,應該差不多了啊,我先下台去吃個飯,吃完了再上台來幫忙,跟您學習斷肢再!」

方子業將說完,右手的尺骨莖突感受到了一擊來自止血鉗的重擊,趕緊輕輕一收,抬頭看向攻擊者。

「少陰陽怪氣,多說人話,不要以為你現在年少有為我就不敢動手打你了。」劉煌龍的聲音囫圇。

方子業趕緊握拳退步告辭。

好吧,方子業的確只想着給劉煌龍「面子」去了,忘記了這條腿就是劉煌龍在台上的時候截下來的。

讓劉煌龍截肢之後再做斷肢再植,這怎麼也不是值得學習的地方。

當然,也不能說小劉,你等我去吃個飯。

索性不說,保持着沉默,你懂我懂大家懂,看破不說破。

「劉老師,我去吃飯了啊!?」方子業脫下了衣服后,轉頭道。

劉煌龍並未偏頭,而是正式地開始了標準化的斷肢再植術。

鍾業偉在一旁一直等著,看到方子業交代完后,便眼角泛出了菊花:「方醫生,辛苦了辛苦了,下面點的飯已經到了。」

「着實是我大意了,沒想到這一茬,不好意思啊。」

說完,鍾業偉又轉頭捧手道:「劉教授,聶醫生,也辛苦您二位了,我這邊帶方醫生下去吃飯後,我也要回去工作了。」

「剩下的就拜託諸位老師了。」

「一直都無冒犯之意,希望兩位老師不要介意我在手術室礙眼了一段時間,在下馬上就滾。」

鍾業偉副教授這短短几秒鐘,就將人情世故和自損兩個字,發揮到了極致。

鍾業偉之所以留下來,是希望親自當面求方子業,求方子業過來看一眼后能上台。

之所以沒有第一時間走,是為了給方子業安排吃飯。

現在方子業下樓后,鍾業偉也非常懂事地不再繼續礙眼,避免被誤解為是『監工』,監視着劉煌龍等人的操作,好抓小辮子。

劉煌龍沒說話,而是在繼續認真地做着手術。

鍾業偉與方子業出手術室后,鍾業偉就微微躬著微胖的身子:「方醫生,特別感謝你大度不計過,這份恩德,我會一直記在心裏的。」

「實不相瞞,關心則亂。我十歲,我妹妹六歲那年,我母親就因意外去世了,我父親拉扯着我們兄妹二人長大。」

「我父親沒享過多少福就意外去世了,如今世上,除了我自己的家庭,唯一比較親近的人,就只剩下她了。」

「母親去世得早,所以與娘舅家的關係逐漸淺淡……」

「歲月可以抹殺很多很多,唯獨親情才可以留守。」

方子業擦乾了手后,回道:「鍾老師,咱們就別煽情了吧,您說的我都快哭了,等會兒該影響到了手術就不好了。」

「我先去吃個飯,然後好好地把手術做完,也不能保證什麼,盡我所能。」

「這就很好了,方醫生。」鍾業偉雙眼已經紅了起來。

而後再沒更多的廢話。

有些東西本來就是一本翻不完的賬,在鍾業偉的認知里,他一點都沒錯。

自己的父親被院內的『新手』弄死了,他都還願意相信自己所在的醫院,這就已經算是一種大度了。

只是,誰TM能想得到,骨科的住院總像個『掛逼』一樣,副教授甚至在教授在他的面前,都存在着技術盲區?

……

誤餐室里,還有飯吃。只是方子業吃的比較特殊且豐盛。

鍾業偉走後,方子業看了一眼外賣賬單,208!

鍾業偉也是真的捨得。

但在方子業看來,還是太過於奢侈了,自己根本吃不完這麼多。

只是飯都買來了,不吃肯定浪費。

方子業也沒有故作大方地請其他陌生人吃。

換位思考,如果方子業不認識的人,即便是本院的同事有美食在誤餐室邀請自己吃菜,自己也覺得膈應,還會認為對方有點毛病。

推己及人。

……

其實,方子業覺得,自己在操作完殘肢后,就可以直接溜溜球了,剩下的全都交給劉煌龍和聶明賢二人處理即可。

不過,這是第一台截肢后的斷肢栽植術,雖然是應急手術,術后的質量可以不予最大化保證。

但方子業覺得,既然都做了,那就做到更好唄。

毀損傷需要截肢,是因為難以清創。

截肢術后難以斷肢再植,難度是害怕患肢已經壞死!

然而,這一切,其實都已經得到了相對完美地解決,唯一的問題就是,在截肢術后,患肢會短縮一些!

這不是問題。

患肢短縮,總比缺損一條肢體更好。

並且,手術后,還可以通過二期手術對患肢的骨折短縮進行延長術處理,或者是將健側肢體進行截骨短縮處理。

那時候可以備選的方案多得是。

方子業再次全副武裝再上台後,劉煌龍教授已經帶着聶明賢二人完成了外固定支架的外固定處理。

患者的截肢面,就存在着骨缺損,所以劉煌龍並未將患肢進行短縮處理,而是打算一期就直接曠置骨折不管,以外固定支架固定的形式,先恢復患肢的長度與骨支撐。

「子業,明賢申請縫合血管,我申請縫合神經,能剩下給你的就是縫合肌腱、肌肉和脂肪組織了,你覺得怎麼樣?」劉煌龍開玩笑道。

方子業笑着點頭:「我覺得可以。」

劉煌龍看向聶明賢:「看吧,我就知道子業肯定會同意將最難的一塊硬骨頭拿過去。」

聶明賢低頭開始進行血管縫合恢復下肢血運,一邊繼續探查著方子業對殘肢進行的血管探查切開處理的過程,偶爾若有所思。

方子業在旁配合后,還有一個師弟做助手,劉煌龍就暫時可以暫休一下。

麻醉科的醫生負胸而站,好奇而望:「劉教授,縫合軟組織的難度不是最小的么?手外科都常說,皮膚縫合的難度小於脂肪,脂肪小於肌肉,肌肉小於肌腱,肌腱小於血管,血管小於神經……」

劉煌龍轉頭說:「梁教授,那是正常的斷肢再植,不是毀損傷截肢術后的斷肢再植。」

「銳器傷導致的肢體離斷,目前規範化治療下,只需要走治療流程即可,基本功紮實就可以完成斷肢再植。」

「但毀損傷后,大量的軟組織存在着損傷的情況下,還要完成軟組織的縫合,難度就大了啊!~」

「你看,這兩條肌肉,一般的手外科醫生估計就不縫了……」

劉煌龍自己就是手外科的,最懂手外科了。

普通的斷肢再植術,需要的對肢體斷面進行規整性修整,切除許多軟組織之後,才予以縫合。

而毀損傷患者,難點就在於軟組織面的處理。

毀損傷截肢術后的斷指再植術,依然要面臨的軟組織面的毀損處理,截肢之後再縫合起來,難度比正常的組織縫合更要大許多。

這個時候,相對規則的血管和神經縫合難度,就遠比軟組織的縫合難度要小了。

畢竟,餘下的軟組織,縫合的時候,可能就是類似於軟「肉片」的縫合了。

血管的殘端,昨天就予以處理了。

神經的殘端,依舊如是。

患者的股神經短縮后可以代償,但坐骨神經面,貌似短縮得有點太厲害,可能需要二期處理。

……

方子業看了看劉煌龍和聶明賢的處理,通過毀損傷血管縫合術和神經縫合術的技術層面看二人的操作。

會發現,聶明賢的天賦,比劉煌龍要稍微高一丟丟,目前聶明賢的血管縫合術,已經有了點毀損傷血管縫合的風味兒。

而劉煌龍教授的神經縫合術,只帶了一丟丟,一絲絲的相應理念。

兩者的可塑性都很高,等到下一次縫合的時候,當面告訴他們到底該怎麼糾正即可。

同樣的,方子業也明白,劉煌龍的功力和造詣更深,所以就入局太深,想要『棄掉』原有對神經縫合的理解,能有多難?

不同村之間的習俗和文化想要互相理解,都頗為不易,更何況是這樣深度的縫合理念和微操的改變?

也就是沒有成為本能,劉煌龍一直都保持着思考和質疑。

如果是一位『執迷』的地級市醫院主任,堅信自己所學的就是正理,堅信自己學到的操作技術就是王道,把所有的技術微操都往自己理解的方向靠。

那就別教學了。

這並非是危言聳聽。

每個人都會將自己面臨的事情往自己更熟悉的『舒適區』靠攏,以求獲得一種更熟悉的『安全感』。

而很多科研,就是要走出這樣的舒適區,才會讓很多人覺得毫無目的的『亂竄』。

方子業檢查了一下血運后,血運是良好的。

這台手術,肯定不適用於神經阻滯麻醉和腰部麻醉的,所以患者術中的運動功能根本無從談起。

與此同時,方子業又檢查了一下小型的「透析儀」依舊在工作。

「梁老師,能不能幫忙抽一管股靜脈血做一下血氣分析啊?看看透析儀的工作狀態怎麼樣?」方子業建議了一句。

血液迴流是通過靜脈進行迴流的,股靜脈就是收集單下肢所有血液迴流的通量,如果股靜脈處的電解質是不離譜的,組織壞死物等有害物質的濃度也正常。

這就證明這樣的思路是可靠的!

方子業繼續的縫合操作,不是斷肢栽植術的絕對難點。斷肢栽植術的絕對難點,在於保存患肢,在於對毀損面進行清創!

「劉老師,您是手外科的,您看子業這縫合技術,怎麼樣啊?」聶明賢抬頭笑着問。

劉煌龍道:「評價不了,不敢評價,無法評價。」

「你就是想讓我犯錯誤。」劉煌龍瞪了聶明賢一眼。

聶明賢嘿嘿一笑。

方子業適時才抬頭,低聲問:「劉老師,這一次的學術會議,您直接就不參加了,會不會覺得可惜啊?」

劉煌龍聞言更氣:「那還不是你方子業害的啊?」

「我好好的手外科教授不做了,來創傷外科混飯吃,你說我去參加哪個分會場的學術會議啊?」

「去手外科,別人說我吃裏扒外。」

「去創傷外科,他們說我不務正業。」

「所以……」

聶明賢非常敏銳地捕捉到了一個詞,當即打斷:「劉老師,你可以不務正業務子業啊?」

劉煌龍的語氣和表情一僵。

沒反應過來:「務子業是什麼意思?」

聶明賢哼了哼嗓子:「按照正常意思,不務正業就是不搞本職工作。務就是搞的意思。」

聶明賢看向了方子業拿着持針器:「你看什麼看,你還敢敲我啊?」

方子業低下頭,嘴裏嘀咕了起來。

麻醉醫生和巡迴護士們都在笑。

方子業在認真工作,劉煌龍和聶明賢二人則是樂得看方子業吃癟,一邊繼續認真配合,一邊觀摩學習。

而就在這樣的氛圍中,T0級別的奇迹,就在中南醫院的一間手術室,迸發了出來!

斷肢栽植。

不是斷肢再植,至少是超出了當前理解兩個層面的理念雛形,呼之欲出。

劉煌龍顧不得再開玩笑,聶明賢也是沒再有調戲之意!

而是一進針一轉頭,一出針,另一轉頭,一打結,呼吸一緩地被方子業的縫合節奏給支配了。

直到最後一針結束……

看了,也算是奇迹參與者。

更何況二人還真的參與了進去。

科研進步就是這麼一步一步走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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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鎮做題家苟成大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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