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閑庭信步不掩叱吒風雲(求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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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理好軟組織的血運與形態,只是毀損傷清創術的第一步。這並不違背創傷的治療原則。但需要我們在治療原則基礎上進行新的解讀。」

「切除所有必然的壞死組織,爭取保留更多的『非壞死組織』!」

方子業繼續往下翻了一頁,上書下肢壞死的時間窗時間:「肢體動脈血管栓塞嚴重缺血4-6個小時,即可發生壞死。」

「以上時間統計結果是我們創傷外科諸多前輩,在經歷了數十萬甚至數百萬肢體壞死的患者后統計得出來的時間窗。」

「這一個時間作為評判肢體發生壞死的客觀標準是非常恰當的。」

「然而,在理解這一條絕對標準后,我們應該去深入地了解,我們人體的機體組織,如果它在發生了嚴重缺血之後,斷續地又恢復了血供的情況下,這樣的『間性』時間窗是否能被延長?」

「甚至,能夠讓『時間窗』重新計時,為我們爭取更多的手術時間?」

方子業的聲音並非慷慨激昂,也沒有刻意設計一些鈎子帶動台下聽眾的懸念,就只是在平鋪直敘。

可不要忘記一件事情,那就是方子業將自己的基礎理論加點到了5級。

理論這個東西到了高深處后,很難被直接發現,也很難在臨床中直接發揮逆轉性的作用,只是這樣深度的理論,會讓方子業自己在基礎理論中,能深入淺出,輕易地遊走常見病種的各種基本原理。

「在清創手術過程中,我們應該明白這麼幾個概念。第一,擠壓綜合征,第二,組織是否壞死,組織是否處於將壞死的狀態;第三,暴力擠壓導致的細胞溶解性壞死是即時的、不可逆的,缺血導致的局部狀態紊亂,是屬於可調節的。」

「所以,在清創的過程中,我們要一一對其進行分析。首先,擠壓綜合征常見於長時間的壓迫性創傷,其本質是橫紋肌溶解。」

「這裏有一個關鍵點,長時間的組織受壓,導致細胞內鈣離子超載介導的細胞損傷,以至於細胞膜受損,細胞內容物滲漏,進入到血液循環后的再灌注損傷。」

「因此,這一部分的組織,是絕對不能予以保留,而是應及時切除的……」

「再則……」

方子業對於細緻操作方法學,並未詳細闡述,而只是講一些原理性的、概念性的東西。

講者的分享,也要分一個輕重緩急,首先你要給別人展示的並非是高端的技術,新的操作,而是要別人了解,你到底在做什麼,做了什麼,做之後有什麼結果。

台下的聽眾,只有極少數的人才知道,你們在做的是毀損傷的保肢術,這個技術,是在理論上可行的,也只有極少數的人推導過。

如果不給別人講明白理論上可行,那麼就不具備可推行性,也很難吸引住別人的興趣。

當然,這些人最想看的,還是你做出來的結果怎麼樣。

方子業用了三分鐘時間,翻了六頁的PPT,大致將毀損傷的清創術中要注意的一些理論細節描述清楚后,也就開始闡述結果了。

「毀損傷手術的第二步關鍵,依舊是遵循創傷的處理原則,恢復血運,用各種方法恢復血運。」

「血運通暢是肢體存活的關鍵,也是前提條件、如果患處以及患肢的遠端血運無法恢復,那麼其後果是災難性的,嚴重者可導致患者電解質紊亂甚至死亡。」

「恢復血運的方法,並不是本節分享的主要內容。」

「接下來我們看一下我們近期做過的三組病例的最終結果。」

方子業的PPT翻動到了第15頁,言初小女孩的第一次清創術前後的對比圖,就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

第一張圖片是新鮮的毀損傷,皮開肉綻,血肉淋漓,放在了左側。

第二張圖片則是瘢痕化的皮膚,雖然瘢痕組織揪扯一片,但那一隻『觀感』不佳的腳,並非是沒了,而是實實在在地續接在了白皙的小腿下方。

而且圖片的內容是下肢懸空狀,這代表,患者經歷了手術后,患肢不僅活了下來,而且還恢復了一定程度的主動運動。

與圖片帶給人視野的衝擊相隨的是方子業的配音,字字句句均不緊不慢地通過話筒擴散在會場里:「經過我們團隊接近六個小時的努力,這一例『標準化的下肢毀損傷』,最終成功的以保肢術告一段落。」

「然而這並未結束,在第一張圖片中,我們可以明顯地看到,患者有大段的脛前神經的損傷。」

方子業用激光筆示意了一下脛前神經殘端在畫面中的距離:「至少有八厘米左右的缺損,這顯然不能一期進行縫合處理。」

「各位老師同樣可以看到,這些軟組織經歷了清創之後,所有肌肉的表層都存在着新鮮的切面,在神經受損,局部的運動功能缺失的情況下,足踝部的肌肉粘連是必然存在的。」

「我們接下來看兩組功能查體視頻。」

方子業再翻動了下一個PPT,小標題很樸素,就名為「靜與動」。

然則,第一個沒有去聲音的小視頻,就是言初足踝部主動和被動功能的查體。

「沒有感覺?沒有。」

視頻中有一個白大褂用針尖扎了一下言初的足底:「不痛?」

「不痛。」小女孩的聲音傳來。

「被動活動明顯受限,足踝部以下肌肉粘連性僵化。」

方子業並未解釋,而是點開了第二個視頻,視頻開幕是同樣的一隻腳,只是另一側的形態會稍微飽滿圓滑一點。

視頻開幕依然是白大褂戳腳底板:「有感覺嗎?」

小女孩的腳縮了一下:「像一隻小蚊子咬了一下。」

「動一動。跖屈。」

小女孩跖屈了5°。

「背伸。」

小女孩背伸了8°左右,且踝關節的內旋外旋,足的內外翻,雖然不及正常人,但這些功能均已恢復。

且可以明顯地看到這一次的肌肉在收縮時在瘢痕皮下凸凹不平。

這時,方子業才說了一句:「我們今天要分享的內容只涉及保肢術,所以無關的話題,我們就暫時不予討論了,如果各位老師、前輩、同道……」

方子業才說了一般,台下不知道是某人沒有素質地就飆了一句高音。

「你不說你放個der的視頻呢?釣魚呢?」

明顯是一個脾氣比較火爆的人。

看似不知道是誰,但開罵之後,左右前後坐着的人轉頭轉身圍成了一圈疊圓,這大哥就被圍在了最中心。

方子業以及大會主持都看到了他,但方子業沒予理會,繼續說明:「感興趣的話,可以在會後詳談或者以後有機會再詳細交流,這裏畢竟是會場,時間有限。」

「今天我們的主題,就是『標準化毀損傷』的保肢術治療,其餘的無關話題,就不浪費大家的時間了。」

「我們接下來看看我們團隊做的第二病例,這個病例的難度要遠高於第一個病例……」

段宏其實也看到了飆高音的人,但這會兒只覺得這人眉清目秀,格外養眼。

用一句比較時髦的話,挖坑不填,少活十年,方子業此舉純粹就是欠揍。

自然啦,方子業是一個標準的學者,知道每一小講,就只匯聚一個主題,而且在主題的過程中,毫無ps痕迹的對下一小講的簡單精彩內容進行預示。

其實發表文章,也要看編輯是否對你的研究方向、研究內容感興趣,如果正好投其所好,抓住了他的好奇心,那麼你後續的投稿,就會變得相對簡單很多。

如果說前期就是鋪墊的話,那麼來到了第二個病例后,就純粹是『裝逼』環節了。

方子業已經鋪墊完成了什麼叫毀損傷,什麼叫『標準化』毀損傷,第一例毀損傷的患者,不僅保肢術完成了,保下來的患肢還不止是『擺設』!

竟然還能恢復一部分的功能,這着實有點駭人聽聞了。

有了這個想法之後,會場上所有人都在期待,這第二例大腿部位的毀損傷患者,是不是也能夠保住患肢,是不是也能夠在保住了患肢之後,還能重建出功能來??

前者是必然的,因為這是毀損傷保肢術的個人理解,但後者就未必了。

股神經和坐骨神經一旦損傷,想要重建的難度非常大,這個世界上,有太多坐骨神經功能受損的患者不堪其擾,疼痛難安,甚至癱瘓在床。

方子業道:「這個患者的手術時長是第一例毀損傷手術的兩倍。」

「其中一個很關鍵的原因就是他是胯關節的損傷,其二則是他存在着骨缺損,很多肌肉的一期止點並無着落……」

「這個胯關節損傷的清創術,我們團隊足足做了接近七個小時,後續的收納,修型我們又做了兩到三個小時。」

「當然,在這個位置的損傷,其比較好處理的一個點就是血管比較單一,就是股動脈與腘動脈的續接,想要完成一期的保肢術,其難點並不是血運通暢,而是要將軟組織處理好……」

「這是他保肢術后的圖片,可以看得出來,下肢的形態是完整的,缺損的皮膚雖然仍存在,但二期予以皮瓣移植術處理,骨缺損的移植術治療等,即可比較好的解決。」

「估計各位前輩都很好奇他最終出院時的狀態。」

方子業又故技重施了一次挖坑不埋,直接將患者『拄拐』步行出科室的圖片放了上來。

沒有視頻,但圖片中,患者自己拄著拐杖,雙腳着地,患肢前邁,健側着地,這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這是我們團隊的第二例毀損傷保肢術,保肢的結果還是喜人的……」

方子業說到這裏的時候,就發現,門後面擠進來了好幾個陌生的老頭,中南醫院的熊志章和溫東方老教授就在其列,另外幾位,方子業就叫不出名字了。

但這些人的到來,並沒有打斷方子業的繼續分享。

翻動着PPT,開始分享第三組毀損傷的『逆襲之路』。

PPT來到第29頁后,即將進入到了尾聲。

方子業做的PPT總體並不長,就只有三十六頁,最後一頁還是感謝傾聽的謝幕語,相當於就只剩下了七頁的內容。

在方子業放出第三個毀損傷病人的出院結果后,台下的人開始罵罵咧咧,東倒西歪……

方子業即便是在講台上,都聽得到一陣陣破口大罵聲。

「要點臉吧?」

「做個人吧?」

「有沒有素質啊,挖坑不埋,關鍵的一個字不提,不重要的一說一籮筐。」

「講一點乾貨啊……」

方子業就假裝沒聽見。

着實不是方子業沒素質,而實在是時間有限。

這樣的學術交流會議,哪裏有人會拿着純粹的技術在台上開講的,真拿技術去講,時間有限的情況下,搞了一個開頭,就輪到下一位了……

那才是真叫一個難受。

懂的人能理解方子業,但也不妨礙懂的人在台下罵街……

方子業的下一張PPT放出后,就註定是這一論的講解,進入到了尾聲:「takehomemessenge(核心要點)。」

「根據本團隊的經驗,在此謹慎地做一些總結。如果要做毀損傷的保肢手術治療,建議先確認好診斷。」

「1.先從下肢的毀損傷開始接觸毀損傷的保肢術。」

「根據我們團隊的經驗,小腿及以下位置的手術時長大概集中在五到八個小時,如果是大腿部位的毀損傷,則會需要十二個小時左右,如果是跨關節的損傷,手術時長會延長至十六個小時左右。」

「2.目前本團隊並未對上肢的毀損傷進行保肢術治療。」

「因團隊私下裏對手術時長和手術流程進行預設時,考慮到手功能的複雜性數十倍於足部,手術時長可能會延長至二十多小時甚至更長,這需要一個超級大團隊的配合。」

「3.毀損傷保肢術的核心重點在清創,保肢術的理論重點在於血運。」

「依舊是老生常談,急診創傷的直接核心是清創術保證局部軟組織胚的完整性,可存活性。血運通暢是機體組織存活的前提條件。」

三句話,每句話都配上了圖片,這就來到了第三十二頁。

台下的喧鬧聲逐漸平緩,認真地看着台上。

雖然方子業給出的關鍵信息是純粹理論化的東西,但每一個病種的核心,仍然是理論作為骨架支撐,操作只是重複理論骨架支撐的臨場表現。

理論上都不成立的東西,想要操作出來,那是不可能的。

比如說永動機,總有人覺得自己發明出來了永動機。

方子業繼續語速平穩地翻開了第三十三頁。

三十三頁是對於毀損傷治療的後續展望。

三十四頁是對於毀損傷標準化治療的團隊人員配置的建議。

第三十五頁是對於目前團隊所做毀損傷不足之處地一種反饋,指出了當前手術可以優化的地方。

第三十六頁,Thanksforyourattention!

「謝謝各位老師、前輩、同道的傾聽,以上就是我帶來的關於我們團隊近期在做的一些病例的分享。期待各位老師的批評指正,接下來還有二十分鐘!」方子業的話音還在繼續時,就被打斷。

段宏就拿起話筒打斷了,說:「各位對於上午場下半場這麼多講者的哪個內容最感興趣啊?接下來就是問答交互環節。我個人,先請求方醫生不要下台,我有幾個問題要問哦。」

方子業偏頭看向了段宏所在方向,三位主持都躍躍欲試着,很顯然是有一肚子的問題想要提出來。

不過,方子業還偏頭的時候,環繞音箱中的熟悉聲音擴散侵入到方子業的耳道:「大會主席,現在是問答環節,應該根據下半場的發言順序,陸續地開始提問。」

「根據這一次會議的議程安排來看,每個講者最多只需要回答五個問題即可,這就代表着,我們這些聽眾,可以向每位講者提問五次,是不是呀?」

「我個人對下半場第一節韓先龍主任分享的話題很感興趣,不知道我有沒有機會能向韓先龍當面請教呀?」

鄧勇站了起來,非常主動且熱情地展示了自己的想法。

與此同時,鄧勇的隔壁,有韓元曉,有袁威宏,有陳芳副教授,還有剛到的劉煌龍,都是躍躍欲試着。

每個人的手裏都拿着筆記本,顯然是登記了不少的問題,就方子業之前的講者進行滿打滿問,把這個問答環節給拖延過去。

鄧勇的屁股一撅,段宏就知道他在拉什麼屎。

眼皮一挑,眉頭一凝:「鄧教授,這是學術會議現場,不應該是聽聽大家的意見和想法嗎?」

鄧勇則大大方方道:「學術交流,在於公平公正、自由自在,而不是所謂的大部分人的意見。」

「如果學術是從眾,那麼學術就無從談起。如果學術是以主流為尊,就談不上創新和百花齊放。」

「並且,不管是按照講者出場順序,還是按照資歷排輩,也應該是有個先來後到啊。」鄧勇笑眯眯地說完。

就對方子業伸手一指:「伱這個小年輕不懂事兒,這講者台你什麼時候包場了?」

方子業聽完,馬上就順勢走到了講台的最中心,當着所有人的面,鞠了一躬后,化身一個乖乖的聽話學生,端著電腦,從側面下去了。

方子業他又跑了!~

現場眾人,全都是嘩然一片。

這也太不要臉了吧?

段宏還要說些什麼的時候,鄧勇站得筆直道:「大會主席,我要開始提問了,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段宏無奈啊。

只能是讓鄧勇發言。

然後韓先龍主任就不得不站起來,接受着在場所有人的關照,被迫營業起來。

鄧勇問了一個無關痛癢,但很難回答的問題。

「韓主任,你們在做課題微創新的時候,立足的一個臨床基點是什麼呢?」鄧勇說完,滿臉都是期待之色,奧斯卡都欠他一座小金人。

這怎麼回啊,地級市醫院裏的臨床課題微創新,是真的依靠了臨床基點么?就好比毀損傷這樣的,有一定的盲區,目前全世界都幾乎沒人做的臨床盲區,被鄧勇等人的團隊擠了進去。

但問題出來了就要有答案,不管答案好不好。

韓先龍猶豫了十幾秒,才謹慎回說:「鄧教授,我們團隊做這個創新,主要是基於,希望能夠減少手術時長,加快患者術后的康復。」

「但實際情況好像並不是這麼一回事啊?」

「根據我的理解,你只是增加了質量,但手術時長、術后住院時間並沒有特別點出來,這是沒統計么?」鄧勇問。

場面到這時候,就有人看出來了鄧勇的目的。

估計是為了縮短等會兒方子業要面臨的提問時間。

問答環節總共才二十分鐘,下半場共五個講者,前面四個,如果每個人都回答五個問題的話,方子業就不用上了。

……

十一點五四十七,韓先龍主任才戰戰兢兢地坐了回去,額頭上略有細汗。

把話筒交出去時,他只覺得滿是劫後餘生之色。

韓先龍從來沒想過,自己所做的微創新,其實還有這麼多不太妙的細節可以去摳,如果真的被有心人盯上的話,自己這麼搞課題,非常有可能作繭自縛。

然而,話題到了這裏,鄧勇以及韓元曉兩人就坐了下去!

袁威宏等人也沒有再對後面的講者進行問答,把整個問答環節,都轉交給了段宏。

鄧勇自然要為方子業鋪路的,但鋪路的方式,並不是讓方子業不被提問,而是要做給所有人看,大家都TM別太過分了,誰家沒有一兩個長輩。

該問的問題就問,不要刻意為難人……

方子業聞言靠牆而站的他,輕輕一笑。

鄧勇等人並排同時坐下的場景,深深地刻印進了方子業的內心深處。

融入一個團隊的好處,不僅僅在於團隊給你的助益、資源,還有很多很多的東西,比如說讓你有更足的底氣,讓你在關鍵的時候,不被欺負。

段宏的聲音再一次響起,才打亂了方子業的思緒,方子業偏頭看向了段宏方向,段教授也象徵性地再提問了現場,有沒有其他人還對後續的講者有其他問題,整個現場就變得鴉雀無聲起來。

這般后,段宏才說:「大家都沒問題了啊?那我還有點問題,想要諮詢一下中南醫院的方子業博士。」

被點名,方子業只能是從人群中再次往前走了幾步,斜靠在了第二排的左手邊,接過了工作人員遞來的話筒。

笑出諂媚:「段老師,您請問,但請別問太難了。」

自己與段宏之間的地位、影響力、人脈、資源差異等等,都完全不在一個量級。

這些東西,都是要靠自己慢慢積累的,而不是一蹴而就,你有這樣的能力,這些東西就能馬上匯聚到你的身邊。

方子業的先行示弱,並未引起大家的不適,反而覺得方子業從剛剛的高高在上,再入人間,也不過是一普通少年,喜怒哀樂盡全。

他也有害怕的人,也有尊敬的人。

段宏的第一個問題,就很有刺激性:「方博士,你在你們團隊的位置是什麼位置啊?」

「在手術中,你又是什麼位置?」

段宏知道方子業在主刀。

但其他人不知道方子業在主刀,而且手術記錄上,也沒有寫,所以,方子業非常自然地回:「段老師,您這就是明知故問了。」

「我就是博士剛畢業的學生,現在只是住院醫師,自然是助手了。」

段宏馬上再問第二個問題:「嗯,不錯。」

「就是,你們團隊做的第一個病例啊,你們團隊是誰在主刀啊?當時是怎麼想到去做毀損傷這個課題方向的呢?」段宏直接亮起了一把三千多米的大刀。

言初的毀損傷手術,是誰在主刀?

段宏、鄧勇、齊喬文!

沒有方子業,那時候的方子業,清創術還只是個小弟弟。

方子業能夠上台,還是段宏提攜,讓方子業上台做骨折手法移位術。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至少方子業需要思考幾秒鐘。

方子業目光與段宏對視的時間,音箱裏傳來了鄧勇和袁威宏二人的小聲嘀咕聲,彷彿是要站起來,把鍋頂在了自己的頭上。

方子業聽到幾個音節后,就趕緊打斷:「第一台毀損傷保肢術,主刀的人是鄧教授、段教授和齊教授。」

「之所以會考慮到往保肢術這個話題上走,是三位教授共同探討之後,覺得有一定的保肢幾率,就在臨床中嘗試着開展了第一台保肢術。」

「五月份,鄧教授、劉教授還有袁醫生在經歷了長達接近兩個月時間的摸索和探討之後,才行了毀損傷術后的功能重建術治療。」

「在整個過程中,我就是作為助手。」方子業最後再強調了一句。

大大方方地就把事情的原委,都講了出來。

在場所有人聽到這裏,瞬間變得鴉雀無聲起來。

原來毀損傷的課題,是這麼來的。

但是,好像奇奇怪怪的問題又變多了。

為什麼中南醫院會把它單獨列出來?為什麼同濟醫院和協和醫院沒有將它擰出來作為臨床課題呢?

方子業話畢后,感受到場面一度變得靜寂后,仔細地想了一下,也沒有說出來後面的話!

你行你上啊,你們同濟醫院沒有偷偷地做過毀損傷么?

協和醫院沒有偷偷做過么?你問這些個有什麼意義?你做的第一例毀損傷,鄧勇也參與了其中。

你們一起探討的內容,每個人不能拿回來單獨做了?

如果醫院裏遇到了毀損傷,要麼截肢,要麼就給你段宏還有齊喬文打電話,讓你們趕來中南醫院手術?你們會隨叫隨到?

當然,這些話,沒有必要說出來。

四周依然的靜寂,並沒有讓方子業變得慌張。方子業這一刻,慶幸來作為講者的人是自己。

方子業足夠年輕,所以可以足夠不要臉,所以可以攀認很多老師,我就是個做事的,誰教的東西我都可以學。

方子業說完之後,段宏的臉色從震驚中逐漸緩和,然後變得窘迫起來:「我的問題問完了,傅主任,秦教授。你們還有問題嗎?」

傅主任是宜市人民醫院的主任,也是博士學歷,目前有副教授職稱,也是大會主持成員之一。

秦教授則是省中心醫院的骨科主任。

段宏趕緊將問題交了出去。

別看現在所有人都是鴉雀無聲狀態,等他們從方子業老實巴交的回復中回過神后,就該轉換「討伐」對象了。

你段宏不能倚老賣老地欺負人啊,課題是公開的。

只要別人不偷你的數據,不盜用你的核心技術,不是把你一腳踹開的,那麼課題就不姓段啊,你擱這裏問這些問題幹嘛呢?

是想要說,這毀損傷也有你段宏的份兒?

要中南醫院把你的名字掛起來?

你一個創傷外科分會的主任委員,你咋這麼玩不起呢?

段宏一開始也沒想到過方子業會這麼大大方方地承認。

而聽到段宏把問題權交了出來,秦宇教授就直接問道:「方醫生,我只想問兩個問題,你只要比較簡單地回答就好了。」

「就是,毀損傷這個病種,需要搭建的團隊會很難嗎?」

「你們在成功地完成第一例毀損傷保肢術前,經歷了大概幾次截肢術?」

秦宇的問題就比較接地氣了,與方子業分享的東西息息相關。

「目前而言有點難度,我們團隊的第一例手術一開始積累的人手是非常非常多的,主刀的是段宏教授,齊喬文教授,還有鄧勇老師,袁威宏老師等。」

「在我接觸的視野里,我們操作的第一例手術就保肢成功了,但在此之前,具體失敗了幾例,就超出了我個人的認知。」

「在此之後,我們團隊陸續接診的八九例毀損傷,目前術后康復都處於預控範圍內!~」

「我相信如果要再搭建毀損傷的保肢術團隊,比我們團隊初建時,要容易得多。」

「目前的數據有限,不具備統計學意義,所以我們並未對詳細的技術、客觀的數據分享出來,就是為了避免貽誤大家!」

「如果我們團隊最後得出了一個比較明確的結果,探索出來一套可行性的毀損傷治療方案和流程后,肯定會第一時間公開發佈的。」方子業一邊說着,一邊立正。

說完之後,就把話筒放了下來,彬彬有禮,並未緊張,也沒有高聲尖語。

「嘩啦啦啦啦!~」

「啪啪啪啪啪!」

場上的所有人,就再次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閑庭信步不掩叱吒風雲。

就連段宏,都再一次開口讚賞解釋起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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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鎮做題家苟成大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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