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假如我年少有為不自卑

「喝啊，剛子你才幾瓶就倒了？這特么也算男人？」

「今天是老子18歲生日，誰都不能低於二斤，給老子喝！」

「……」

秦宇揉着腦袋，頭痛欲裂。

他揉了揉眼睛，視線中是一個陌生的房間，牆壁上貼著七龍珠的海豹，粉白的牆壁明顯有了年頭，塗料褪色，灰塵和污漬固定在表面。

忽然，他感覺有人推了推他的肩膀。

「宇哥，你不是喜歡江筱雪嗎，這都特么快畢業了，你還不表白？」

面前是一個留着寸頭的少年，濃眉大眼，有些微胖，大眾臉，丟在人群中瞬間找不出來的那種。

秦宇腦袋暈乎乎的，心中有些奇怪，自從進入社會後，他可很少會有醉酒的感覺了啊。

他努力眨眨眼，打量著面前的少年，熟悉的感覺襲來，但無法準確認出，努力想了一會兒，恍然道：「你是……張剛？你不是去緬北發大財，然後失蹤了嗎？」

張剛，他高中時候的死黨，兩人高中時期關係非常不錯，經常一起去網吧通宵，WAR3、DOTA耍的飛起，當然動作片也沒少看。

不過上大學后各奔東西，兩人聯繫就變少了，再後來聽說他去緬北當網紅去了，沒了音信。

張剛還略顯稚嫩的臉上滿是酒紅，打了個酒嗝：「艹，你特么才失蹤了！」

聞言，幾個少年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

「對啊，宇哥，你打算什麼時候表白？」

「你也知道的吧，肖綢也喜歡江筱雪，他爸可是大老闆，你再不表白，可就沒機會了！」

「做人不能太慫啊，宇哥，高三后每個月都有人向她表白，說不定哪天就被人搶先了！」

「……」

少年們紛紛起鬨，秦宇卻是有些愣神地看着他們，這些少年的面孔明明非常熟悉，但就是叫不出名字。

他看向了一個留着中分髮型的少年：「你是蔡天豪？」

少年一愣：「艹，老子是劉天豪！」

秦宇用力眨了眨眼，面前少年的臉從四個變成了兩個。

哦，果然不是很熟。

劉天豪一臉不屑，道：「呵呵，宇哥你不敢表白就算了，還裝起失憶來了？」

表白？

秦宇還是有些迷糊，拿起手邊的酒瓶灌了一口，劣質白酒入肚，嗓間一陣火辣，他瞬間清醒了一些。

原來是在做夢啊。

他雖然只是一個做垃圾頁游的三流遊戲製作人，但也算是個成名的小老闆，每個月六位數的流水，可不會喝這種級別的酒。

看着東倒西歪的少年們，他使勁晃了晃腦袋，塵封的記憶逐漸蘇醒。

今天是同學劉天豪的生日，距離高考還有兩個多月，幾個關係較好的男生在他家中為他慶祝生日。

剛成年的少年們很嗨，每個人都喝多了。

而他們口中的江筱雪，正是班裏的班花，秦宇的同桌，家境好、性格好、學習好，擔任班長，有着完美的外表和完美的性格。

高中階段，秦宇喜歡了她整整三年。

對於少女的這份心意，他一直隱藏在心中，直到畢業，也沒有對她說明自己的心意。

高情商就是——他為人很謹慎，他總是在想，萬一被拒絕了，豈不是連朋友都沒得做了？

低情商就是——他很慫。

上大學后，江筱雪上了211高校，而秦宇卻只上了一個普通二本，雖偶有聯繫，但越來越大的差距讓少年愈加自卑，更不敢表達心意。

畢業后，江筱雪開始創業，身價一路飆升到九位數，更是讓秦宇望而卻步。

再後來，她投資失敗，公司破產，從高樓一躍而下，美好的生命定格在了26歲。

那天秦宇只是喝的爛醉，沒有去參加她的葬禮，多年以後，每每想起時，仍會覺得遺憾。

如果當初嘗試一下，是不是會有不一樣的結果？

假如我年少有為不自卑……

耳邊突然想起一句歌詞，秦宇不禁微笑起來。

對於江筱雪，多年過去，他早已經放下了，只是少年的初戀是最難以忘懷的，心中的這一抹白月光，總是難以消散。

她既是青春，也是遺憾。

「我有什麼不敢的？」

他摸著口袋，掏出了自己的諾基亞，結果沒拿穩，從手中滑落掉在了地上。

砰的一聲。

地板磚裂了。

劉天豪慘叫一聲：「卧槽！我的地板磚！」

秦宇低頭把手機撿了起來，點開界面后才發現有些不會用了，費了老大勁才打開了通訊錄，找到江筱雪的名字，呼了過去。

幾個少年拍手叫好，大呼過癮，現在的少年少女們還很純潔，說這種話題還會臉紅，秦宇平日裏根本不承認喜歡江筱雪，沒想到居然敢直接呼過去。

「我靠，宇哥真勇！」

「宇哥真男人！」

「宇哥牛逼！」

說了幾句，少年們連忙屏住呼吸，原本喧鬧的房間頓時變得寂靜無聲。

嘟嘟嘟——！

電話響了一分鐘。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沒人接。

「唉，沒勁！」

「我褲子都脫了，你告我打不通？」

「……」

少年們頓時一陣無趣。

秦宇同樣有些錯愕。

這個夢未免也太真實了吧？

雖說沒有被拒絕，但連對方的聲音都聽不到，屬實有些慘了。

都做夢了，就不能答應自己，然後一起鍛煉鍛煉身體嗎？

但轉念一想，自己連對方長什麼樣子都忘了，夢裏自然不會出現她的聲音了。

就很合理。

張剛撓著臉：「這咋整？」

一個少年提議道：「發短訊吧，她沒關機，總能看到的。」

秦宇不屑一笑，對此嗤之以鼻，表白這種事情，還是得當面來，用手機表白能成功的概率極低。

但既然是做夢，也不能追求合理性了，他便點了點頭，隨手編了一條短訊過去。

前世用慣了VX，現在發起短訊來有些不習慣，更何況還是09年的老式按鍵手機，他操作了好一會兒才完成。

「我喜歡伱好久了，做我女朋友吧！」

編輯。

發送！

一氣呵成。

他蕪湖一聲，根本不在意對方的回復，隨手把手機丟了幾米遠。

砰！

地板磚碎裂的聲音再次傳來，手機應該是落地了。

秦宇心情大好，抄起桌子上的酒瓶，和張剛碰了一下，直接一瓶酒就下肚了。

這份心意他憋在心中無數年，無人知曉，更無人在意。雖說沒有當面講出來，但總歸是彌補了心中的遺憾。

恍惚之間，他只感覺這個夢有些真實——這酒有點辣嗓子。

幾秒鐘后，他靠在沙發上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目前，秦宇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