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斬卻自我

「卧……槽……」

姜祁緩緩地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

燧人氏的這一句話，真的讓姜祁腦仁都燒了。

「這他媽是什麼虎狼之詞？」

他已經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語言系統，一口髒話發自內心的滑了出來。

「篤……」

燧人氏賞了姜祁一個腦瓜崩，說道：「你給我仔細聽。」

「您說……」

姜祁抬起頭看了一眼燧人氏，此刻他看燧人氏的目光很怪。

因為不管怎麼說，目前看起來，燧人氏沒有理由騙自己。

那麼……不管那所謂的母親到底是什麼情況。

自己大概可能也許應該，真的是燧人氏的孩子？

這算什麼？

超級加輩？

姜祁現在腦子有點亂，他突然有些不知道怎麼面對眼前的燧人氏。

而就在這時，他聽到了燧人氏的聲音。

「其實很簡單。」

燧人氏看向了姜祁，說道：「你的誕生，跟你的未婚妻很像。」

「妙音？」

姜祁愣了一下。

「沒錯。」

燧人氏點點頭，說道：「你那未婚妻，是軒轅和玄女結合所生，但這種結合，並非是陰陽和合，而是更深層次的，各自道則碰撞所迸發的產物。」

「簡而言之，妙音有人皇和天女的道，而她本身並不算是二人真正意義上的血脈後裔。」

「而是道之後裔。」

「這也是為什麼，妙音明明是女娃，先天一點陽氣卻那般的重。」

「因為人皇之道，顯然大於甚至完全蓋過天女之道。」

「陰陽不平衡，才有了妙音先天的不足。」

姜祁聽着，不由得看了看自己，說道：「可我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平衡的地方。」

「你當然不會。」

燧人氏理所當然的說道：「你是盤古善屍，也就是我，和並未完全斬出的盤古自我屍所孕育。」

「這種孕育，也屬於道則交融的一種，但更加的玄奧。」

「盤古乃是魔神證道，本就沒有雌雄之分，混沌之中，更沒有陰陽之划。」

「身為他的三屍，自然也是如此。」

「只不過我這個善屍在成為人的那一刻，有了陰陽劃分而已。」

「所以，沒有陰陽，自然不會陰陽失衡。」

姜祁有些迷糊的點點頭。

雖然燧人氏說的已經很明白了，但他還是有些不解。

「那，為什麼您會選擇成為人，又為什麼要孕育出我？」

姜祁問出了自己最最關心的問題。

「因為執念。」

燧人氏突然苦笑了起來。

「你不會以為，盤古功敗垂成，真的沒有任何不甘吧？」

「他想證道成聖，想要徹底擺脫魔神之身的因果，想要開闢出一個新世界。」

「可到底是未竟全功。」

「這就是盤古的執念，想要證道的執念。」

燧人氏抬起了手，比了一個「耶」，指著其中一根說道：「我和混沌聖尊，繼承了這份執念。」

「但選了不同的道路。」

姜祁突然打斷道：「混沌聖尊想要自己證道，將一切都重歸混沌，重走盤古的路！」

「不錯。」

燧人氏含笑點頭，示意姜祁繼續。

「而您，卻不想打破盤古大神所創造的一切，想要在這個基礎上，造化出一尊聖人來。」

「這個聖人，可以是您，也可以是……」

姜祁默默的指了指自己。

燧人氏點點頭，又搖搖頭，說道：「你錯了，從始至終，我都沒想過自己證道。」

「我也好，混沌聖尊也罷，我們都是先天不足，因為我們只是三屍之一，而非本尊。」

「那傢伙想要覆滅一切世界，在完全純凈的混沌之中，重新走盤古的創世之路，到了那時，大道承認，他也能補足先天，代價則是伱我所見到的一切，都不復存在，諸天萬界都消亡，只有一個新世界，一個新的盤古聖人。」

「他想這樣補足先天，而我不一樣。」

燧人氏看着姜祁，笑道：「我選擇了投生到洪荒，成為一個人族，以此來填補一部分先天不足，而後，藉助尚未斬出的盤古自我屍，孕育出一個與盤古關聯最緊密的世界。」

「在這個世界內，會孕育出一位以人族為本，但卻天然帶着盤古因果的存在。」

「也唯有這樣的存在，才能抗衡混沌聖尊，才能證道成為聖人至尊。」

「所以，只能是你。」

「也唯有你。」

燧人氏最後這麼說。

姜祁抿了抿唇角，直勾勾的看着燧人氏。

「哈……」

燧人氏輕笑一聲，說道：「你可能覺得，你的一切都在我的佈局之中，只是我實現執念的工具，對嗎？」

姜祁沒有說話，只是輕輕點頭。

「你錯了。」

燧人氏搖搖頭，無比認真的說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從來沒有影響過你的任何選擇。」

「能走到今天這一步，是你自己的選擇，也是你的本心。」

「也只有到了這一步，我才會出現，才會將一切都告訴你，然後，等着你告訴我最後的選擇。」

姜祁依舊沉默不語，但他很清楚，燧人氏所說的最後一個選擇到底是什麼意思。

「其實，你可以選擇什麼都不做，即便混沌聖尊凈化了整個混沌，這個世界也不會有事。」

「你甚至可以選擇將三界都挪移到這個世界裏。」

燧人氏說完，就沒有再說話，靜靜的等著。

他沒有等太久。

姜祁緩緩地抬起頭，和燧人氏對視，嘴角突然綻放一抹微笑。

「我猜，您有辦法讓我斬去最後的自我屍，對吧？」

燧人氏聞言，也笑了。

他笑着點點頭，說道：「當然。」

「想要證道，沒有那麼簡單，但也不複雜就是了。」

燧人氏說着，車子停了下來，他推門走了下去。

姜祁也跟着下車。

眼前，是一個陵墓。

在一個矮山上，一個小墳堆，插著一塊近乎腐朽的木頭作為墓碑。

上面有四個模糊的簡體字。

盤古之墓。

「這是一個……衣冠冢？或者類似的東西，裏面有盤古尚未斬出的自我屍留下的一道氣機。」

「也是最後的氣機。」

燧人氏緩緩說道：「在和我一塊孕育了你，並造化這個世界之後，盤古自我屍已經沒有餘力做別的，但到底是為了執念，為了你，留下了這麼一道氣機。」

「你知道該怎麼做。」

說完，他拍了拍姜祁的肩膀，轉身離開了這裏。

姜祁看向那墳堆，眸光有些複雜。

嚴格來說，這墳堆裏面躺着的存在，是他的……母親？

姜祁默默的跪在了墳墓前，一絲不苟的三拜九叩。

「嗡……」

下一刻，一道迷濛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機浮現，在姜祁的周身繚繞。

緩緩的，自然而然的，融入了姜祁體內。

「嗤……」

伴隨着氣機湧現，姜祁的身後出現了一道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