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手都這麼滑膩了
從看守所出來。
歐小川還有點情緒未定。
心情悶得慌。
溫曉敏看歐小川這樣，心裡也不是滋味。
她其實聽劉思麗說過，歐小川的父親就是一個犯罪分子，當初差點政審就沒通過。
所以她知道剛才歐小川說的那番話，其實是發自內心的。
要不然，這個楊德偉，還沒有這麼容易就坦白了。
「我來開。」
這次溫曉敏沒有讓歐小川開車，自己率先上了主駕駛。
她是個懂事的女人。
知道男人累了，乏了，就自己坐上來，自動駕駛一番。
歐小川倒是無所謂。
其實自己沒有那麼脆弱，如果是上輩子，可能自己還很在意父親是不是一個犯罪分子，可是重來一世，自己對於這個父親的感情，幾乎沒有了。
溫曉敏開車出看守所門口。
剛才看到的那兩個婦人和孩子都還在，溫曉敏開著車，深呼吸，然後慢慢地開到她們身邊，然後打開車門走了下去，輕聲地問道：「是來接大潘的嗎。」
背著孩子的婦人看到了溫曉敏，一開始是愣住了一下。
不過很快反應過來，眼神既有感激也有愧疚，咧嘴笑了笑，有點不好意思說道：「沒想到這裡看到溫警官啊，巧了，今天大潘刑滿了放出來了，我們一家人來接他，可是等了半天了，還沒出來。」
在下面農村婦女的眼裡，很多時候，檢察院和公安他們都是分不清的，反正都是警官。
溫曉敏突然變得很是拘束，很耐心和解釋道：「應該快了的，我剛才出來的時候，看到他已經在辦手續了，再等等就好了。」
這裡解釋一下，看守所與拘留所不同，看守所一般負責刑事案件的拘留和羈押，而拘留所一般負責賭博、鬧事及嫖娼等行政的拘留。
當然了，這個刑滿釋放的人員出來之前，看守所的工作人員都是提前通知家屬來接的，但是大多只是確定日期，沒有準確的時間點，因為當年還需要分批進行體檢，物品檢查，釋放登記，還有出獄教育等等。
這些弄完至少也得幾個小時了，她們一家三口接到通知，早早過來想要團圓的，可是來了以後，卻被告知只能在外面等著，她們也很無奈。
婦人把背上的孩子提了提，嘆氣說道：「嗯，那就好，出來就好了。」
「嗚啊。」
這個時候背後的小孩哭了一聲，整個人爬了起來，開始掙扎。
她媽媽直接把他抱到了面前，安撫道：「不哭不哭，爸爸就要出來了，馬上就可以見到爸爸了。」
可是小孩根本不知道什麼，繼續在媽媽懷裡哭著。
這畫面很是心酸。
溫曉敏咬咬牙，小心翼翼地問道：「這是當初你懷著的那個孩子嗎？」
婦人點點頭，眼淚含框：「嗯，他比較命大，七個月早產，兩斤都不到，幸好還是活過來了，就是，就是一出來就看不到爸爸了。」
溫曉敏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態，竟然想要伸手去摸一摸這個小孩。
但是手還沒摸到小孩。
「啊，是你。」
突然站在後面的阿婆吼了一聲。
她好像也認出了溫曉敏，枯槁一般的臉，突然變得猙獰起來了。
瘦弱的身體劇烈搖晃，眼珠子都要凸出來，她用顫抖的手指，指著溫曉敏的鼻子大聲責罵：「就是你害我們大潘的，是你不讓好人好活啊，你這個人，長得美，心可是醜陋啊。」
溫曉敏身體一僵，頓時臉色發白，白得沒有血絲的那種，整個人傻了，完全不知所措了。
歐小川這個時候，也趕緊跳下車，護在了她大胸前。
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媽，不關她的事。」
媳婦過來拉住阿婆一下。
阿婆依然不依不饒，一副同歸於盡的樣子，甚是嚇人。
「大潘。」
這個時候，看守所有一個男人被放了出來，婦人大喊一聲，抱起兒子就狂奔而去。
阿婆看到了以後，也立馬轉身，左腳和右腳還相互絆了一下，差點摔倒，但是她竟然奇迹般地站穩了，然後半哭半喊了一聲：「小潘啊。」
被叫做大潘的男人，一個寸頭，身材瘦削，穿著黃黃的短袖，先是緊緊抱了自己的老婆，然後突然看著自己的兒子不敢動了，他的眼神很複雜。
就算歐小川那麼字，但是感覺沒有一個字可以清楚描述這個男人此刻眼裡的情愫。
有驚喜，有愧疚，有憐愛，有害怕，還有期待......
這個小孩看到自己的爸爸，突然害怕得不敢往前了，站在原地看著這個男人，又看著自己的媽媽，他並不知道這是誰。
婦人也是淚眼紛紛，回頭一抹眼淚，推了推自己的兒子說道：「快，叫爸爸，這是爸爸。」
小子純真的眼轉悠了幾下，最後努努嘴，還是慢慢地說道了一句：「爸爸。」
那一刻。
男人如聞仙樂，身體劇烈顫抖，眼神里儘是喜悅的淚水，他俯身一把抱起自己的兒子，不斷地親吻自己兒子兩邊嫩白的臉頰。
本來這個看守所的大門前，荒蕪，斑駁，壓抑，但是此刻，好像一切都因此刻，亮了起來。
那個阿婆，那個媳婦，還有溫檢，都站在一旁抹眼淚。
歐小川只有一個念頭。
此生都不要做壞事，進監獄。
「走吧。」
溫曉敏說完就轉身上了車。
回來的路上。
溫曉敏突然把車停了下來，就停在了路邊，轉頭問道：「歐小川，你說，法律真的始終代表正義嗎。」
歐小川突然被她這個問題，震驚到了。
她怎麼會問出如此愚蠢的問題，到底是被什麼打擊了。
歐小川想了想，很認真地回答他：「法律，至少代表絕大多數人的正義。」
溫曉敏又眼神無助地回答：「我怎麼覺得我做了一件很錯的事。」
歐小川：「如果你不介意，我想聽聽，剛才那個大潘的案子是你辦的吧。」
於是歐小川就聽到這麼一個案子。
這個大潘是村裡的木工，一個老實人，做事本分，娶了一個還挺好看的賢惠老婆，兩人恩恩愛愛過日子，但是有一天村子的惡霸看大潘去鄰村幹活去了，竟然跑到大潘家裡，非禮他有了七個月身孕的老婆。
她老婆自然反抗，還被這個惡霸打翻在地，造成了早產。
聽到消息的后的大潘，回來以後，憤怒不已，直接拿刀就衝到惡霸家中，直接把惡霸給砍成半身不遂.......
這個案子是溫曉敏一手經辦的。
證據確鑿，大潘以故意傷害使人重傷起訴。
就算再怎麼事出有因，法律都是這樣規定的。
歐小川聽完故事後，直接握住了溫曉敏的溫潤的小手：「你沒錯，法律代表正義，但是並不支持以暴制暴，如果每個人都這樣做，那我們這個社會就會變成一個暴力社會。」
溫曉敏好像接受了歐小川這個說法，表情緩和了一些。
但是又突然感覺到了什麼，身體一陣異樣，手一抽，眼神冰冷。
「你捏我手幹嘛。」
歐小川只能裝聾作啞，腳趾摳地。
手都這麼滑膩了。
要是胸......還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