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奔狼

第241章 奔狼

第241章奔狼

鷹巢城越來越冷,艾莉亞伸出手,撫摸塔樓牆壁上結的冰霜。

手指剛剛觸及,冰霜便化成水,滴落在地,在牆壁上留下一道道水痕。

相比於北境的寒冷,這裡的冰霜就像珊莎一樣柔弱,艾莉亞咬緊牙關,她心裡憤憤地想。

「轟隆!」

艾莉亞扭過頭,負責運輸物資補給的橡木籃緩緩啟動,鷹巢城的鏈條絞盤被侍衛吃力地推搡,一圈接著一圈。

艾莉亞看向西邊,太陽剛好落在群山的第二座山丘的頂端。

她已經觀察了許多天,一定不會出錯。

艾莉亞從階梯旁的城垛上跳下來,奔向自己的居所。

沒多久就看到在原地焦急打轉的勞勃·艾林,阿提斯·艾林的弟弟。

「羅賓!」艾莉亞像頭小狼一樣低吠。

她喜愛著鷹巢城裡幾乎所有的人,甚至包括天天喜歡胡攪蠻纏自己的小羅賓。

羅賓愣愣地看著艾莉亞離開的背影,眼神里流露出幾分不舍,他垂著眼,嘴角含笑,注視著艾莉亞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塔樓的另一側。

羅賓不滿地揪住艾莉亞的手指,但奈何力氣真的不如狼女,「在這呢!別扯我的衣服!」

幼小的艾莉亞並不懂政治的彎彎繞繞,她並不理解原本一直利好的狼鷹兩家為什麼突然決裂。

她畢竟還是個孩子,沒有脫離稚氣的小狼。

她的縫衣針!艾莉亞抓住羅賓的衣領,「我的縫衣針在哪?」

羅賓眨巴著眼,朝著艾莉亞的方向望過去,狼女躲在塔樓旁的白柱子邊上,沖自己皺眉招手。

她並不清楚史塔克與艾林的盟約,並不清楚羅柏的悔婚意味著什麼,她並不清楚如今在鷹巢城自己和母親依舊能夠自由活動的體諒來自於哪裡。

北境的夜晚自己度過無數次,但從未有一次如同現在這般寒冷。

「瑟曦·蘭尼斯特,阿提斯·艾林.」艾莉亞念叨著這些名字,她要一個個記在腦海里,她要一個個親手解決。

艾莉亞有些惋惜地想到瓦狄斯·伊根那張嚴肅的臉,他總讓自己回想到臨冬城的羅德利克爵士,兩個人身材長得都很像,性格就更不用多說。

「羅賓!」艾莉亞提高了聲量。

但該死的阿提斯·艾林背叛了史塔克,擒拿了羅柏,擊潰了北境的軍隊,和邪惡的蘭尼斯特聯合在了一起,讓波頓入主了世世代代由史塔克統御的北境。

他手指一直保持著綳直,鑽心的痛楚在手指頭處如同波濤般湧入,一遍一遍,一浪又一浪。席恩看著手指,白色的表皮已經被剝去,只留下粉紅的里質。

「永遠不要讓教頭髮現!」艾莉亞高聲強調,她的小手頂著羅賓的鼻子,讓後者吃痛亂叫,「要不然,我們就算遊戲輸了。」

「我最近幾天可是給它好好磨洗了呢,」羅賓得意地挑起眉,用期待的目光看向艾莉亞,「好看吧?」

艾莉亞的嘴角輕輕揚起弧度,她攥著拳頭輕輕在羅賓的下巴上點了一下,「算你厲害!」隨即「撲通」一聲跳起,朝遠處奔去,「記得我們的遊戲!」她高聲對羅賓喊道。

席恩蜷縮在犬舍牢籠的一角,驚恐地看著飢腸轆轆的獵犬不斷撞擊撕咬著眼前的牢門。

艾莉亞搶過縫衣針,細細的劍身上光澤依舊,明明跟隨自己很久卻散發著嶄新的鋥亮。

羅賓慌張地看向周圍,有些分不清聲音的來源方向。

「艾莉亞!」羅賓感受到心裡一陣刺激,他匆匆忙忙跑過去,「這個遊戲讓我嚇得慌,要是瓦狄斯·伊根爵士發現我.」

「吼!」惡犬的前肢扒拉著牢門,沖席恩低吼。

他的心裡湧上一絲慶幸,若不是自己跪地哀求,恐怕骨頭本還真能在他和惡犬之間留下一道敞開的門縫。

席恩親眼見過惡犬撕咬囚犯的場景,他的腦海一經浮現就又更膽戰了幾分,渾身哆嗦。

牢籠是流動的,行軍時會被放在馬車上拖運,這讓席恩幾乎對這樣安排的主人感恩戴德,他至少不用走了不是么?儘管要承受來自步兵的嘲諷和獵犬的恐懼,但席恩不在乎,這點痛苦算什麼,他是臭佬,臭佬當然能承受這種痛苦,只要.只要身上的皮膚不再少一塊就好。

「拉姆斯老爺有令,急行軍,到荒冢角再休整。」波頓步兵走了過來,敲了敲獵犬的牢籠,惹得這些餓得發慌的獵犬瘋了似地吠叫不止。

骨頭本不情願地站起身,「晚上行軍?軍情這麼緊迫嗎?」他拿起棍棒,猛地擊打牢籠,眼神很是兇狠地瞪著獵犬,將它們逼退。

步兵搖搖頭,並未多管,轉身離去。

牢籠晃蕩地被抬起,拉車的戰馬很顯然是頭老馬,席恩離得很遠甚至都能聽清它用力時低喘的氣。

波頓的軍隊肉眼可見地疲憊,剛紮好的帳篷又被收起,剛燃起的篝火又被撲滅,士兵收拾好行裝,重新穿戴盔甲,整隊迎著夜色前進。

「為什麼要這麼快得走?」骨頭本嘟囔著,啐了口吐沫在地,席恩斷定他看到了一顆牙齒被骨頭本吐了出來。

私生子.席恩再次想起了瓊恩,他們這些生來沒有歸屬的人都急於證明自己,主人也一樣.

思緒還未結束,一股恐懼便湧上心頭,這股恐懼來源於指尖的痛,被剝皮的痛。

席恩再次蜷縮著,沒管身上散發的惡臭,將頭埋進骯髒的衣袖裡,不再去看周圍的情景。

拉姆斯·雪諾止住韁繩,他皺著眉眺望遠處的荒冢角。

低矮的山丘上,飄揚的人魚旗被陽光正直射著,愈發寒冷的氣候似乎也影響了日光,冷色持續覆蓋在太陽的表層,對光線再敏感的人也能直視。

「被曼德勒搶先一步,」拉姆斯·雪諾皺起眉,眼裡的不甘赤裸地顯露,他失去了一次在父親面前顯擺的機會。「不過是群南方人罷了。」

波頓的私生子抖了抖韁繩,戰馬邁步前進。

人魚旗的身後,幾個騎兵翻過低丘,縱馬朝這裡奔來。

拉姆斯高傲地昂起頭,波頓與曼德勒向來不對付,他回想著父親冷漠的模樣,輕輕咳嗽幾聲,有模有樣地學起來。

前來的騎兵長得並不胖,看來曼德勒家的人沒有親自過來,這點要好好抓住來羞辱。拉姆斯心裡暗想。

騎兵越發接近,拉姆斯皺起了眉,他記得眼前這人的長相,並不是曼德勒家的騎士。

「凱勒·孔頓?」拉姆斯失聲道,賽文家族的騎士,喬俐兒那個婊子手底下的騎士。

凱勒·孔頓勒住馬,他身後的侍從也縱馬向前。

「知道這是誰嗎,拉姆斯·雪諾?」凱勒·孔頓用馬鞭指了指身旁的侍從。

沒等拉姆斯回答凱勒便率先答覆,「勞倫斯·雪諾,與你一樣,曾經是私生子。」

拉姆斯最不願意聽到私生子這個詞語,他不屑地笑笑,看向年輕的侍從,年齡和自己親手砍下頭的克雷·賽文很接近,看起來都只有十三四歲。

「你的小跟班哪需要和我介紹.」拉姆斯忽地反應過來,緊皺起眉,「曾經是?那他現在的姓氏是?」

凱勒·孔頓微微一笑,「是你一直窺覬的那個頭銜,霍伍德城的伯爵,勞倫斯·霍伍德,公爵大人已經將他扶正,他就是現在的霍伍德伯爵,霍伍德家族的家主。」

「不可能!」拉姆斯失聲尖叫,「父親絕不會下達這種命令!我娶了霍伍德伯爵的遺孀,我才是霍伍德城的城主!」

他甩了甩韁繩,「我要給父親寫信,他絕無可能下達這種荒唐的命令。」

凱勒·孔頓的微笑一直掛在嘴邊,他扭轉馬頭,「去找你的父親吧,曼德勒伯爵帶了不少信紙,你可以盡情使用,我相信北境守護是不會出爾反爾的。」

「該死!」拉姆斯望向身後的波頓士兵,「入營!」他高聲下令。

等父親到來,他一定要親自去勸諫,這種命令可下不得,到嘴的肥肉怎能就這麼拱手讓人?

疲憊的波頓軍團聽到入營的命令后甚至能聽到歡呼聲,他們已經忍受倦意和寒冷太久。

原先還算整齊的隊列變得懶散,騎久戰馬的騎兵下了馬,放鬆胯部和大腿的兩側,步兵脫下頭盔和身上厚實的盔甲,儘管天氣嚴寒,他們身上也積攢了不少汗水。

拉姆斯掄著韁繩,他急於入營尋找筆墨,他要向父親親自彙報這件事。

席恩揉著眼睛,馬車慢慢悠悠地晃進軍營,曼德勒的人魚旗遍地皆是,他甚至看到了賽文家族和韋伍德家族的旗幟在遠處飄揚。

就連白港也甘願遵循恐怖堡的調令,前來荒冢角集合,看來波頓真的收服了整個北境。

席恩長吁口氣,他挪動著僵硬的四肢,兩手扒住牢籠向外張望。

人魚旗在冷風裡晃動,交疊,行動,準是白港的軍隊在調動。

賽文家族的旗幟也在移動,與韋伍德家的旗幟重疊在了一起,分散開來。

紮營還頻繁調旗幹什麼?席恩想起自己的常識,他微微張眼,繼續環望馬車緩緩駛入的營壘。

「別到處亂看!」

骨頭本的棍棒掄了過來,火辣辣的痛感頓時遍布半張右臉,席恩正扭頭退縮時,一抹銀灰的冷色映入他的眼眶。

席恩呆愣在原地,兩耳沒再聽到骨頭本歇斯底里的怒吼。

這面旗幟怎麼會在北境再出現?他們不是

一張張面孔再次浮現在自己眼前,父親嚴肅的面孔,兄弟信任的面孔,姐妹嬉笑的面孔.

「史塔克萬歲!」

「臨冬城萬歲!」

「北境之王萬歲!」

轟隆的聲音不再出自波頓家的嗚咽軍鼓,而是鋪天蓋地的人聲與口號。

骨頭本愣神的片刻,長劍抹開他的脖子,血肉噴涌而出。

「你是波頓的犯人,拿著武器,跟我們一起殺波頓!」

殺死骨頭本的士兵沖自己叫嚷道,他將骨頭本的鐵棍扔了進來,「快點!」他催促道。

席恩看著遞來的鐵棍,聽著熟悉的北境口音,這股熟悉不只來源於口音,還來源於信任。

席恩拿起骨頭本的武器,咽了咽喉嚨,跳出了囚牢。

「臨冬城萬歲!」他高聲吶喊,嗓子幾乎要被扯破。

莫名的興奮和歡喜湧上心頭,席恩感覺自己就像是跪倒在魚梁木前懺悔一般,久違的情緒染紅了他的鼻子,淚水從兩眼中流出。

「史塔克萬歲!」他再次高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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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與火之谷地雄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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